再联想到她在这裴府中的艰难处境,李氏不禁暗自感叹,这裴府真可谓是龙潭虎穴啊,绝非善地。
她又执起薛窈窈纤细的手,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额头的冷汗。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谢婉婉在一旁补充道:“窈窈这病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李氏闻言,心中暗自思量,以裴家对窈窈的态度,加之她旧疾缠身,裴家恐怕是绝不会主动为她请太医的。
此时,被晾在一旁许久的裴妍面色略显不悦,心中暗想: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也值得李氏如此费心?
这个李氏也真是没事找事,多管闲事!
裴妍清了清喉咙,故作姿态地说道:“方才郁赫已经说了,窈窈并无大碍。谢夫人,您也不必太过忧虑。再说,窈窈毕竟也是我裴家的人,她若有个好歹,我们裴家自然也是心急如焚的。”
心急如焚?
你还有脸说?
谢婉婉听着裴妍这番虚伪的言辞,心中一阵反感,只觉得恶心不已。
李夫人言道:“江夫人,您自己对这些客套言辞可曾信服?”
裴妍面色稍变,旋即便恢复了常态:“李夫人此言差矣。我深知窈窈也算是您的侄女,薛家虽已不复往日辉煌,但家底犹存,这些年也多亏了您代为打点。您对窈窈的挂念,自是人之常情。”
言及此处,裴妍语气一转:“然而,窈窈毕竟仍是裴府之人,却不知她为何只顾着料理裴家事务,竟将自己的产业交由他人管理。此事若传扬出去,恐会让人误以为我们裴家待她不公,只让她操心夫家之事,而不顾自家产业的兴衰。”
李夫人的面色略显僵硬。
她暗暗用力掐着手心,心中愤懑难平。这些人总是盯着窈窈不放,总认为薛家衰败后,窈窈霸占着裴家正妻之位不肯放手,还指责她配不上如今身居高位的内阁首辅裴元珩,说她攀附权贵,故意装病。
如今,他们竟还想打薛家产业的主意。
真是欺人太甚!
窈窈身为将门之后,自有其傲骨,岂是那种贪恋虚荣之辈?
李夫人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窈窈嫁入裴家后过得并不如意……终究还是受了委屈。
思绪收回,李夫人说道:“窈窈这孩子据说是在嫁入裴府后才落下的病根,我想将她接回谢家小住几日,请太医为她诊治。”
裴妍闻言挑眉:“李夫人,此举恐怕不太合适吧?太医我们裴家也能请来,就不劳烦您这位外人了。”
“外人?照江夫人这么说,您既已嫁入江家,那您的女儿江挽柔时常来裴府小住,岂不也成了外人?既是外人,又为何无端对裴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指手画脚?不明事理之人,还以为裴家大公子娶的是江挽柔呢!”
“你!!!”
裴妍嘴角掠过一丝阴霾,虽转瞬即逝,却仍被李夫人捕捉到了。
李氏的话语,字字铿锵,毫不退让,一时间,周遭的氛围紧张得如同弦上之箭。
裴妍的脸色忽青忽白,显然对李氏的直接反驳毫无准备,平日里温婉和善的李氏竟会这般强硬,一时竟语塞。
她强压下心头怒火,笑道:“谢夫人言重了,挽柔和窈窈情同姐妹,时常往来也是人之常情。对于窈窈的身体状况,我们自然会倍加关注。再者,薛裴两家既是亲家,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显得太过生疏了呢?”
……
李夫人的目光冷冷,静静地看着裴妍表演。
若有若无地勾起嘲讽的弧度。
裴妍竟然声称江挽柔和窈窈亲如姐妹?
这样的话,她自己能相信吗?
将如此难以置信的话语轻易说出口,她的脸皮可真是厚到了极点。
裴妍为了觊觎薛家的财产,竟肆无忌惮地编造各种谎言,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当她再看裴妍那副嘴脸,李氏只觉得一阵恶寒,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看着这副恶心的嘴脸啊,心中的哀伤愈发沉重,难怪窈窈会铁定萌生出和离的念头。
在这个国公府里,没有归属感,这算是家没有家,如同寄人篱下,还得时刻提防他人的算计,这样的日子,又有谁愿意呆得下去呢?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今日明明是裴大贤侄将窈窈送回来的,为何我却听闻有流言蜚说窈窈是故意晕倒的?”
谢婉婉冷哼一声,“如今外界谁不清楚窈窈的娘家已经衰败,都在等着看窈窈何时会被裴家主动休弃呢。”
这话一出,又将外面的流言蜚语卷入其中,外面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到了裴家的声誉之上。
裴家对名誉极为看重,因此他们绝不会轻易允许薛窈窈和离,而是会故意挑剔她的过错,迫使她只能自己请求下堂。
在他们看来,一个落魄的孤女哪里需要什么名声,所有的过错都可以推到她身上。
念及此景,李氏心中不禁涌起对窈窈如何脱离裴家境遇而深深忧虑。
窈窈无辜背负诸多不实指责,实属不公。
裴家竟如此厚颜无耻,女子的名声就可以随意践踏?
唯独裴元珩的名声才值得珍视吗?
裴妍此时又突然提及薛家的庞大财产,显然是想据为己有。
裴家这一手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
裴家的所作所为,实属欺人至极!
窈窈自嫁入裴家之后,非但未得一日之安,反而屡遭无妄之灾的侵扰。
妄图凭借流言蜚语迫使她就范,这实在是异想天开!
李氏心中烦躁不已,不愿再与裴妍周旋。
“婉婉,那些外界的传言听听就算了,何必当真呢?”
“裴姑姑说得在理,若是往常,这些传言自然可以不信,但现在大家都知道薛表妹家道中落,所以大家都说,一个娘家落魄的女子对裴家来说是个累赘,裴家又怎会容忍这样一个累赘存在呢?”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呀,裴家的主母名声何其重要。”
谢婉婉咬了咬嘴唇,薛表妹本就没招谁惹谁,为何裴家上下偏偏要针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