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血的白袍在冷水里飘散开来,给满池灰白色的脏水染上淡红色。泡在水里的小腿外侧隐隐泛着刺痛,应当是不知何时被利器所伤,现下才稍有所感。
“夫人,抬抬腿踩着我,女孩子家泡久了冷水伤身子。”李云金用力拽着手腕上的锁链凑到我身边,弯下腰。
“不必,习武之人不怕这点冷水。多谢你。”我轻声开口拒绝。
李云金仍旧坚持,我拗不过,只把受伤的腿伸出水面,轻轻搭在他背上。李云金看了看我,无奈笑笑又转回头去,不知想起什么又转头看,问道:“受伤了?”
“嗯,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不打紧。”我笑着道。
“这可不成,流血了破皮了要包扎的,泡在这脏水里伤口感染了可怎么得了。”李云金说着,便要叫狱卒。
我赶忙拦住他,低声道:“我无事,咱们不可再闹了。”
“你救了他们所谓的嫂子,是他们的恩人才是啊。”李云金仍是不解。
“我虽是跟着大夫耳濡目染了些东西,但今日救治我并无十分把握。”我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况且已经两三个时辰了,若是人救回来了,必定要放我们出去上堂的,现下还没动静,只怕有变数。”
李云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不过,你是如何诊出病症的?还有那药......”
“当时,司令夫人妊娠期不适是因心脏,我就多问了些。后来那大夫为了谢我保住他一家性命,替我诊了脉,说我心脏有娘胎里带来的弱症,须要好好保养,也告诉我了些诊断的法子。”我顿了顿,接着道:“那药也是大夫给我的,极是珍贵,只有三粒,保命的。”
“保命的药你都给别人吃!你......”李云金不由得大喊起来。
“老实点儿!”外头的狱卒听到动静,狠踹了一脚牢门。
我跟李云金对了个眼神,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是焦躁得紧,手无意识地在镣铐中挣扎,营中的人得不到我们的传信,恐为了保我们会冲动行事。
“开水牢!”外头想起一个雄厚的声音。
我赶紧收回搭在李云金背上的小腿,与他隔开距离,眼里带上不满和愤恨紧紧盯着牢门。
“神医、从龙兄,你们受苦了。”大汉呵呵笑着,安排人将我们捞上来,披上外袍取暖。
瞧着他的态度,想必是我的救治起了效,他大掌柜的吩咐请我们出狱。我瞥了他一眼,对李云金道:“师父早就说过,我会因我的心善遇劫,如今想来师父确实看得长远。”
李云金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看了眼来人,摇摇头接话道:“何止是您,这乱世里哪有心善之人的活路啊。是吧,三教头?”
“从龙兄这是哪里的话......”三教头有些尴尬地笑笑。
“烦请您送我下山吧。”我对李云金说完,转身便走。外头守卫狱卒想必是知道他们大掌柜的对我们态度有变,见我出去也无人敢拦。
刚出了水牢的大门,我便犯了难,这寨子地形我不清楚,自己走大约是走不出去的。想来想去,索性随着模糊的记忆,随便寻了个方向乱走,等着李云金跟上来。
刚拐过弯,便被几个拿着火把的人堵住去路,大掌柜的站在人群最前头瞧着我。
“神医,我是亲自来向您道歉的。”大掌柜的向我抱了抱拳道。
“受不起。”我转身背对着她,暗暗寻找李云金的身影。
“还请您跟我去正堂,换个衣服泡个澡,再包扎一下伤口,好好休息一番。”大掌柜的说着,便让身边人来搀扶我。
我挣扎,却发现扶着我的两个女子手似铁钳,力大无穷,根本挣脱不了,无奈只好随着他们回去。被钳制着走了段路,才发觉他们是想将我跟李云金分开,以防我们抱团做出什么事情。
她应当是得了什么消息有备而来,不愧是束龙寨大当家的,真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