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悬崖上。
山风卷着初冬的凛冽,刀子似的刮过谢安安单薄的粗布衣裙。
她缩着脖子,挎着个破旧的藤篮,里面躺着几根蔫头耷脑的野菜,这就是她一天的指望。
脚下的山路崎岖不平,布满碎石,谢安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空滚下山去,那可真就提前去见阎王了。
“太过分了!简直莫名其妙!狗屁系统”,谢安安忍不住骂了两句。
在上个世界一直没有见到系统,谢安安还以为自己已经结束了这倒霉的来回穿越,不曾想,自己不过是正常睡个觉,莫名其妙就穿到了现在这个世界。
现在的谢安安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系统导入剧情就憋不出一个屁的日子,连现实世界的身体也不去想了,只想着系统什么时候出现。
她心里翻江倒海,努力整理着这本糟心的《乱世枭雄》剧情。
倒霉催的,她怎么就穿成了里面那个眼瞎心盲、下场凄惨的炮灰女配?
原主林妙,标准的又蠢又坏代言人,在山里捡到重伤昏迷的男主顾寒治,转头就嫌麻烦,把人当包袱甩给了同村那朵纯洁善良、自带圣母光环的小白花女主苏怜儿。
结果呢?人家苏怜儿衣不解带地把男主伺候得油光水滑,伤好了,人也精神了。
她林妙倒好,瞅准时机蹦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冒领了救命恩人的大帽子。
男主顾寒治,未来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主儿,竟然信了!信了!还认她做了义妹,风风光光把她带进了京城,让她过了几天人上人的好日子。
“呸!”谢安安啐了一口,不知道是骂原主蠢,还是骂自己倒霉,“好日子?那分明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单程票!”
后来的剧情更是惨不忍睹。
男主和经商发家的女主苏怜儿重逢了,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两人郎情妾意,顺藤摸瓜,轻轻松松就把她这个冒牌货钉在了耻辱柱上。
书里那个结局,谢安安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冷——乱葬岗,野狗分食。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碰那个瘟神!”,谢安安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恨不得立刻飞回她那四面漏风的破草屋,把门栓插得死死的。
刚拐过一片嶙峋的山石,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猛地钻进鼻腔。谢安安脚步一顿,头皮瞬间炸开。不是吧?怕什么来什么?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扭过头。视线所及,山石凹陷的阴影里,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一身玄色衣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华贵模样,暗红的血污大片大片地洇开,像盛开的死亡之花。
脸上也糊满了血和泥,但那紧抿的薄唇,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线轮廓,还有即使昏迷也掩不住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气息……
轰隆!
谢安安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藤篮从她僵硬的手指间滑落,几根可怜的野菜滚了出来,沾满了尘土。
顾寒治!真的是他!书里那个未来会把她挫骨扬灰的男主!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满了她的四肢百骸。跑!必须跑!立刻!马上!离这个移动的绞肉机越远越好!
她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根本顾不上那点野菜,也顾不上膝盖磕在石头上钻心的疼。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逃!快逃!远离剧情!远离这个索命阎王!反正系统也没出现,不多管闲事!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腾着,用尽吃奶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回了自己的破草屋。
“砰”的一声巨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她狠狠甩上,腐朽的门栓被她哆哆嗦嗦地插了又插,谢安安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
“安全了…安全了…”,她反复念叨着,试图说服自己狂跳的心脏,“苏怜儿!对,苏怜儿!女主光环!她是女主!她去捡!她去救!功劳全是她的!跟我谢安安半毛钱关系没有!”
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
只要熬过这一劫,只要不跟顾寒治扯上关系,她就能在这个小山村苟到天荒地老,寿终正寝!远离京城,远离权谋,远离乱葬岗!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一点点爬行。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经擦黑。谢安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点,肚子里不合时宜地咕噜叫起来。
饿,是真饿,好想吃炸鸡!炫火锅!吃自助啊!可惜现在她唯一能吃的那点野菜都没捡回来,她连晚饭都没着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又带着点怯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门外。
“妙妙姐?妙妙姐你在家吗?”,是苏怜儿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像浸了蜜糖。
谢安安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妙妙姐!妙妙姐!...”
苏怜儿的声音带着点喘息,似乎很着急,“你开开门呀!今天…今天我在后山石窝子那边,捡到个人…伤得好重啊!流了好多血,看着可吓人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他,想找人搭把手…你离的比较近,妙妙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门板后,谢安安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惨白如纸。
捡到了…苏怜儿果然捡到了!剧情,这该死的剧情,它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还是精准地罩了下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帮?帮什么帮?她躲都来不及!她只想当个透明人!
“怜…怜儿啊,”谢安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还带着点颤抖,“我…我好像也染了风寒,浑身没力气,骨头缝都疼…咳咳咳…怕是帮不了你了…你…你去找别人吧…”。
她故意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门外的苏怜儿沉默了几秒,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失望:“这样啊…那…那好吧,妙妙姐你好好歇着,我自己再想想办法…”,脚步声迟疑地远去了。
谢安安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成了!躲过去了!她成功了!让苏怜儿自己去当那个圣母吧,她谢安安,安全了!
然而,她嘴角那丝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脑海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音:
【警报!关键剧情人物[顾寒治]已由[苏怜儿]成功接触,基础剧情锚点确立。】
【检测到宿主[谢安安]存在强烈规避行为,触发[蝴蝶效应]修正机制。】
【强制任务发布:为确保世界线稳定,宿主需每日为[顾寒治]煎药一次,并确保其按时服用。】
【任务时限:直至[顾寒治]伤势痊愈或宿主脱离本世界。】
【任务失败惩罚:每日生命值-10点(当前生命值:100/100)。】
什么?!
谢安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这狗屁系统我是真服了,要是有可能非砸了它。
煎药?给顾寒治?那个未来会把她喂狗的顾寒治?还强制?失败就扣生命值?一天扣10点?十天她就得嗝屁?!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夹杂着愤怒和绝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狭小破败的屋子里团团乱转,无声地咆哮。
“系统!系统你出来!你讲不讲道理?!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去?!我躲都躲不及啊!你干脆直接弄死我得了!”,她在脑子里疯狂呐喊。
【修正机制基于宿主行为触发,旨在维护核心世界线逻辑。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系统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维护个屁的逻辑!我都躲开了!是苏怜儿捡的他!还不够核心吗?!”,谢安安气得想撞墙。
【核心剧情点[初遇]已由[苏怜儿]完成。但宿主作为关键配角,与主角[顾寒治]的[早期互动]缺失,可能引发后续重大逻辑悖论。煎药任务为最低限度补偿性互动,用以填补逻辑空白,稳定世界线。请宿主勿做无谓挣扎。】
谢安安:“……”
她懂了,她彻底懂了。
这该死的快穿世界,就是个巨大的、不讲理的牢笼!她这只小蝴蝶,连扇一下翅膀的资格都没有!系统要的不是她避开,而是要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既定的剧本,一步不差地走到属于她的断头台前!
所谓的“修正”,就是逼她回去,回到那个她拼了命才逃开的漩涡中心!
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漏风的屋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寒冷和饥饿像两条毒蛇,缠绕着她。但此刻,更冷的是她的心。
躲不过了,真的躲不过了。
除非她想十天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煎药…煎药…”,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行…我煎…我煎还不行吗…”
不就是送药吗?她就当是给阎王爷上供了!送完就跑!绝对不多看他一眼!绝对不跟他多说一个字!熬到他伤好,或者……熬到她找到办法脱离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寒风依旧刺骨。
谢安安揣着一包从村里赤脚大夫那里赊来的、最便宜的外伤草药,像个奔赴刑场的囚徒,一步三挪地挪到了苏怜儿家那间比她家稍微好那么一丁点的茅草屋外。
苏怜儿正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看见她,脸上立刻绽开惊喜又带着点疲惫的笑容:“妙妙姐!你来啦?身子好些了吗?”
谢安安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好…好点了…我昨天迷迷糊糊的,只听说你捡了个人,伤得挺重?我…我刚好有点治外伤的草药,就…就送过来了。”
她把那包草药塞给苏怜儿,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往屋里看。
“哎呀!妙妙姐你真是太好了!”,苏怜儿感激地接过药。
“我正愁药不够呢!顾公子他…他昨晚烧了一夜,刚退下去点,人还没醒,可吓死我了”,她说着,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担忧和一丝丝后怕。
谢安安心里冷笑:圣母光环启动中,面上却只能继续假笑:“那…那你快拿去煎吧,我…我就先回去了,还病着呢…”,她说完转身就想溜。
【警告!宿主行为偏离任务要求!】,冰冷的机械音如同丧钟在脑中炸响。
【强制任务要求:宿主需[亲自]为[顾寒治]煎药,并确保其[按时服用]。当前行为判定为[逃避任务],即将扣除生命值10点。倒计时:10,9,8……】
谢安安脚步猛地停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鬼,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虚弱感从脚底升起。
“等等!”她几乎是尖叫着转过身,声音都变了调,“怜儿!那…那药…还是我来煎吧!你照顾人辛苦,去…去歇会儿!”
苏怜儿被她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啊?妙妙姐,你不是病着吗?这怎么好意思…”
“我没事!我好了!煎个药而已!小事!”
谢安安一把夺回那包草药,动作快得像抢,然后像被鬼追似的,一头扎进了旁边那个充当厨房的、更破更小的棚子里,留下苏怜儿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小小的土灶前,谢安安手忙脚乱地生火,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她笨拙地把草药丢进那个豁了口的陶罐里,添上水,脑子里一片混乱,全是顾寒治那张糊满血污也难掩凌厉的脸,还有书里描述的他折磨人的那些阴狠手段。
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药罐在火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钻进她的鼻腔,也钻进她惊恐的心里,她死死盯着那翻滚的褐色药汁,仿佛那是她自己的命运,在绝望中沸腾。
终于,药煎好了。
谢安安用一块破布垫着,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药汁倒进一个同样缺口的粗陶碗里,端着那碗仿佛有千斤重的药,她站在苏怜儿家那扇薄薄的、挡不住任何声音和视线的破木门前,感觉自己的腿有千斤重。
进去?面对那个未来会把她挫骨扬灰的男人?不进去?生命值立刻-10!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所有,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像个英勇就义的烈士,迈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的怪异气息,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个人影。
那人的脸上、身上的血污已经被苏怜儿大概清理过,露出底下过分苍白的皮肤和深刻俊朗的轮廓。
即使闭着眼,昏睡着,那紧蹙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谢安安端着药碗的手抖得厉害,陶碗边缘磕碰着她的牙齿,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一步步挪到炕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炕上的男人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谢安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闭上眼,豁出去了!完成任务!送药!然后立刻消失!
“这...位大…大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细若蚊蚋,带着颤音,“喝…喝药了…”
炕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眸子。
初时,带着重伤未愈的迷茫和浑浊,像蒙着一层散不开的雾。然而,这层雾在接触到谢安安那张写满了恐惧、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脸的瞬间,骤然散去,沉淀下来的是冰冷的、审视的、带着上位者惯有的锐利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在谢安安裸露的皮肤上,她甚至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瞬间降了几度。
顾寒治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手中那碗还在冒着可疑热气的、颜色深褐的药汁上。
他苍白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低沉,却字字清晰地砸在谢安安的心上:
“什么药?砒霜?”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谢安安的天灵盖上。
“哐当!”
她手腕一软,那碗滚烫的药汁脱手而出,直直砸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粗陶碗应声碎裂,深褐色的药液四溅开来,溅湿了她破旧的裤脚,也溅湿了顾寒治垂在炕沿的衣袍一角。
一股浓烈苦涩的药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爆炸开来。
谢安安彻底傻了,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过的泥塑木雕。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冰冷的两个字——砒霜。
什么玩意!他两好像刚见面吧!他就怀疑她下毒?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怀疑她要毒死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完了!全完了!还没开始就被当成了凶手!这任务还怎么做?系统!系统!救命!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任务失败判定:目标人物未按时服用药物。惩罚执行:生命值-10。当前生命值:90/100。】
冰冷的机械音无情地宣告了她的“死刑”。
“啊!”谢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生命值扣除刺激得浑身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更像是濒死的哀鸣。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破木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炕上的顾寒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显然将谢安安这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反应,解读成了心虚和罪行败露后的恐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厌恶和警惕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冰锥。
“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有种迫人的压力,“说!”
“没…没人派我…”,谢安安舌头打结,语无伦次,“药…药是治伤的…大夫开的…不是砒霜…我…我没有…”。
她慌乱地指着地上的狼藉,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按理说谢安安经过这几个世界,早就应该对这样的男主见怪不怪了,但原身骨子里的情绪她实在控制不住。
顾寒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剖开审视。那目光里的不信任,浓得化不开。
“滚出去。”
三个字,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谢安安如蒙大赦!滚?滚好啊!她巴不得立刻滚得远远的!
她甚至顾不上地上的碎碗和药渍,也顾不上身后顾寒治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这间让她窒息的屋子里逃了出去,一头扎进寒冷的晨风里,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
回到自己那四面漏风的破草屋,谢安安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衣服被冷汗浸透,冷冰冰地贴在身上。她看着自己沾着药渍和泥土的双手,欲哭无泪。
“砒霜…他说砒霜…”,她喃喃自语,又气又怕,浑身发抖,“系统!你坑我!这任务没法做!他恨不得杀了我!我还怎么给他送药?!”
【任务目标:确保目标人物按时服用药物。请宿主积极寻求解决方案。】,系统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死样子。
“解决方案?我能有什么解决方案?我再去送药,他怕不是直接掐死我!”谢安安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日子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中一天天熬过。
谢安安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每天,她都要硬着头皮去赊药、煎药,然后端着那碗男主嘴里的砒霜毒药,像个上刑场的囚徒,挪到苏怜儿家门口。
顾寒治的伤在苏怜儿的精心照料下,慢慢有了起色。他能坐起来了,能自己喝点粥了,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
但那双眼睛,看谢安安时,永远带着那种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排斥。每一次送药,都像一场无声的酷刑。
谢安安学乖了,她绝不踏进那间屋子半步。她只把煎好的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苏怜儿家的破窗台上,然后像被鬼追一样,飞快地躲到院子角落那堆柴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窥视着。
等苏怜儿出来把药端进去,过了一会儿,再看到苏怜儿端着空碗出来清洗,谢安安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会稍稍放下一点点。
【每日任务完成,生命值维持】,系统的提示成了她每天唯一的慰藉,虽然这慰藉建立在无尽的提心吊胆之上。
偶尔,她躲在柴禾堆后,能听到屋里传出苏怜儿柔声细语地劝慰:“顾公子,妙妙姐她…她虽然有时莽撞些,但心是好的,这药…药效也不错,您看您气色好多了…”。
接着是顾寒治那低沉冷淡、听不出情绪的一声“嗯”,或者干脆是沉默。
谢安安躲在柴禾后面,听着这些对话,心里五味杂陈,有点酸,有点涩,更多的是憋屈。
她知道苏怜儿是好心,在帮她说话。但在顾寒治眼里,她谢安安大概就是个笨手笨脚、心思叵测、需要女主大人美言几句才能勉强被容忍存在的麻烦精吧?
她撇撇嘴,把脸埋进膝盖。算了,管他怎么想呢!只要他肯喝药,她的命就能保住!其他的,爱咋咋地!她只想苟住这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