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亏欠(1 / 1)

霍家老宅的檀香在午后显得格外沉郁,霍老太太捏着佛珠的手指节泛白,听着霍辛年将五年前的真相、沈悦的身份以及白薇薇的毒计和盘托出,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心头。当听到沈悦为护霍南甘愿被囚精神病院,又在大火中假死逃生,独自将两个孩子拉扯大时,她浑浊的眼眶瞬间通红,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

“造孽啊……我们霍家对她亏欠太多了!”霍老太太捶着胸口,声音哽咽,“辛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孩子受了多少苦!”

霍辛年垂眸,声音低沉:“妈,过去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完全厘清。沈悦她……从不愿我们用同情来靠近。”他想起沈悦在发布会后那抹冷冽的眼神,那是经历过炼狱后筑起的高墙。

“不行,我得去道歉!”霍老太太猛地起身,“我要去沈氏找她,把咱们霍家的传家宝给她送去!”她颤巍巍走向内室,从一个古朴的檀木盒中取出一支通体莹润的翡翠玉镯,那是霍家代代相传的念想,水头十足的绿色仿佛凝着岁月的温柔。

沈氏集团大厦前,霍老太太的车引来不少侧目。她在管家搀扶下走进大堂,白发苍苍却腰杆挺直,径直要求见沈悦。前台小姐见状,慌忙拨通了顶层电话。

沈悦正在审阅与霍氏合作的智慧城市医疗模块初步方案,听到通报时,笔尖在纸上顿出一个墨点。“让她上来吧。”她放下文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面。

霍老太太被引进办公室,看到沈悦端坐主位,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冷冽,与记忆中那个在霍家老宅为霍南针灸时温柔的母亲判若两人。老人喉头一紧,上前几步,颤抖着从锦盒中取出玉镯:“沈小姐,不,悦悦……是我老糊涂,错信小人,让你和南南受了那么多苦。这是霍家的传家宝,你收下,就当我这个老婆子给你赔罪了。”

沈悦目光落在那支玉镯上,翠绿的光泽确实罕见,但她只是淡淡摇头,推了回去:“霍老太太,您言重了。过去的事,各有立场。至于这玉镯,乃霍家重宝,我不敢收。”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拒人于千里之外。

“悦悦,你就当可怜我这老婆子……”霍老太太急得眼眶泛红。

“霍老太太,”沈悦打断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现在是沈氏董事长,公私分明。霍南的病我会继续跟进,但私交上,我们之间并无太多情分。这玉镯,您请回吧。”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没有一丝松动。

霍老太太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握着玉镯的手微微发抖,最终长叹一声,在管家搀扶下黯然离去。办公室内恢复寂静,沈悦却在老人走后,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那份深藏的疲惫只有自己知晓。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神医茯苓是否胜任霍南主治医生”的质疑声悄然兴起,不乏吴氏暗中推波助澜的痕迹。就在舆论渐起时,林木以“圣手门人”的身份在官方渠道发布声明:

“家师圣手行医半百,唯弟子茯苓得衣钵真传。霍南公子之症,乃慢性药物侵蚀所致,非茯苓师姐亲自治疗不可。师门已授权其为霍南唯一主治医师,任何质疑皆为无稽之谈。”

声明附上圣手亲笔签名的授权书扫描件,一时间哗然。圣手在中医界地位尊崇,此声明如定海神针,瞬间粉碎所有质疑,更将沈悦“神医茯苓”的身份推向神坛。

霍辛年抓住时机,在沈氏高层会议上提出深化合作。“智慧城市项目中的医疗模块,需要顶尖的医疗资源支撑。”他将一份方案推到沈悦面前,“沈氏在医疗器械研发与社区医疗布局上的优势,恰好能与霍氏的全球医疗产业链对接。我提议,将沈氏纳入霍家医疗体系的核心合作方。”

方案中,霍氏开放东南亚市场的医疗渠道,允许沈氏参与其主导的国际医疗研究项目,条件是沈氏需将最新的AI诊断系统与霍氏共享。这看似平等的合作,实则是霍辛年为拉近与沈悦距离布下的棋局。

沈悦翻阅着方案,眸光沉静。她知道这是霍辛年的试探,也是他抛出的橄榄枝。“霍总诚意可嘉,”她放下文件,“但沈氏有自己的发展节奏。合作可以谈,但条件需要重新拟定。”她指尖在“AI诊断系统”条款上轻点,“这部分涉及核心技术,需另立保密协议。”

霍辛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当然。具体细节,我让秦屿与你对接。”他没有逼得太紧,知道对沈悦需循序渐进。

会议结束后,沈悦独自留在会议室,看着窗外云卷云舒。霍老太太的道歉、林木的声明、霍辛年的合作提案,一切都在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夏若的电话:“帮我查一下霍氏医疗产业链的最新布局,尤其是东南亚那块。”

电话那头的夏若应声:“早料到你会要。资料已经发给你了。另外,吴氏最近在股市小动作不断,怕是想趁乱捞沈氏的筹码。”

“我知道了。”沈悦挂断电话,打开邮件。霍氏的医疗版图远比她想象的更庞大,而智慧城市项目,似乎是霍辛年抛来的、连接两人世界的桥梁。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落在“霍氏东南亚医疗中心”的标注上,若有所思。

傍晚,沈悦回到公寓,霍南正抱着蓝色兔子坐在沙发上看绘本,沈易则趴在地毯上调试着新的编程机器人。看到她回来,两个孩子同时扑上来。

“妈咪!”霍南的声音带着软糯的依赖,小脸蹭着她的腰。

“妈咪,今天霍老头又找我打游戏了,技术还是那么菜!”沈易撇嘴,眼底却有笑意。

沈悦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疲惫散去不少。餐桌上,霍南突然开口:“妈咪,奶奶今天来学校看我了,给我带了点心。”

沈悦动作一顿:“哦?她说什么了?”

“奶奶说……对不起。”霍南歪着头,“还说想常来看我。”

沈悦沉默片刻,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霍南碗里:“如果你想见她,可以告诉妈咪。”

“我想和妈咪、哥哥在一起。”霍南小声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沈易在一旁接口:“就是!我们三个人才是一家人!那个霍老头想加入,得先通过我的终极考核!”他晃了晃手里的机器人,“下周末电竞总决赛,他要是能拿亚军,我就勉强考虑一下!”

沈悦看着两个孩子,嘴角微扬。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这两个孩子始终是她的底线与铠甲。霍辛年的靠近、霍家的示好,她都能从容应对,唯独这份亲情,让她在冰冷的商场厮杀中,仍保有一丝温暖。

深夜,沈悦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收到霍辛年的信息:“东南亚医疗中心的合作细节,我让秦屿加了几条对你有利的条款。早点休息。”

她看着信息,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放在一旁。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如同繁星。她知道,与霍家的纠缠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棋子,除了沈氏的未来,还有两个孩子的明天。

玉镯被婉拒的余温似乎还在指尖,林木声明的分量沉甸甸压在心头,霍辛年的合作提案则像一把双刃剑。沈悦走到窗边,望着霍家老宅的方向,眸光锐利如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必须赢,为了自己,也为了她想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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