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突来之火(1 / 1)

黑暗似是将时间拉长,那道鞭竟迟迟未落。

轻轻抬起眼帘。

那覆满倒刺的长鞭尾端,竟死死缠绕在沈砚的手中。

鲜血顺势流淌。

他面目沉寂,眼眸盛满流火。

周遭侍卫酒意消退大半,惊慌而纷乱地跪了一地。

田旺还直愣愣站着,似是不明为何他竟去而复返。

沈砚侧头,“解开。”

跪得离他最近,刚刚对田旺逢迎之人手脚并用爬起,飞奔过去为苏昭松了绑。

田旺终于回神,单膝跪下,“大人!属下们见大人一人扛案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决议为大人分忧!”

沈砚未语,一施力,将鞭柄从他手中抽出,回握到自己手里。

“我们寺中历来相互信任,大人也断不该瞒着各位——啊!”

沈砚的一鞭,抽断了他的辩解。

所以侍卫皆是一震。

“田旺,当职日饮酒,擅自提审,违背上令,按律,杖刑八十,听命候审,刚刚我那一鞭扣除,再打七十九杖即可。”

田旺半撑在地上,盯着沈砚,忽然啐了一口血沫,“沈砚。”他咧开诡秘笑意,“你发现了。”

沈砚一凛,忙一步上前,一把捏在他的颌骨,却为时已晚。

他已然咬碎了牙中毒药,“你猜还有谁?”随即猝然而亡。

却在这时,一声喊叫:“走水了!”

沈砚顾不得继续探查田旺尸身,调头跑出审讯室,立即看见前方涌起的腾腾烟雾。

他果断朝那几位呆愣的侍卫厉喝:“衣物浸水,捂住口鼻!把犯人都救到空地!”

侍卫得令,四下散去。

苏昭站在原地,似被定住。

她对火的恐惧仿佛已刻入骨髓,五年前的那一场,她的亲族眷属,都是在烟雾间凄惨而鸣。

她亦在火灼般的熏热里,渐渐失了求生的欲望。

而那时,有一个人,决绝地将她拖拽起,对她道:“活下去,小姐,活下去!别让老爷带着这等罪名,他会永世难安!”

她竭力稳住心神,用力撕下衣角,也浸在水中,猛地覆在脸上。

冰凉刺激着神智。

她深吸一口气,拔腿要朝浓雾深处冲去。

手臂却被一把拽住。

沈砚眉目犀锐,“你不要命了!”

“长福!”苏昭道:“他就在那个方向,我得救他!”

“我去便是!你顺着这条路先到外面!”沈砚将她推向通路的方向,自己则逆行向里走去。

牢狱外陆陆续续有侍卫和犯人走出,皆是面目有灰,但并未受伤。

苏昭在原地反复踱步,半晌,终于见沈砚踏出的身影。

他一手托着长福,另一手架着夏临。

长福远远看见苏昭,飞扑而来,拉着她上上下下端详,“东家!你可受伤?那贼人把你带走,我可吓死了!”

苏昭连连摇头,也反复看着他,“你又怎么样?”

长福脸被熏得黢黑,一咧嘴,衬得牙分外白,“我没是,就是叫烟呛得脑袋疼!”

“怎么好端端的着起了火!”

“我也不知,对了东家,那菜虫!”

“现在不宜多语!”沈砚扶着夏临走来,阻了长福的话头。

夏临一身粗衣装扮,脸上也是黑白交错,胳膊上还有一道剑伤。

苏昭大约也猜了七七八八。

四面涌来的侍卫搬运着水具,接力而为,不多时已灭了火势,只余青烟盘桓。

“犯人都先关在官廨中。”沈砚扬声道,随即转头:“夏临,你带苏掌柜二位去我的那间,顺便用我房中药物疗伤。”

“大人,属下没用,让那混蛋——”

“瞎说,你差点没被那人捅死,能保命就不错了,哪里有用没用的!”长福忍不住抢白。

刚刚场景,小侍卫的剑就差一寸,便砍进夏临的脖颈,僵持中,不知何时燃起的火,蓄势汹涌,这才分散了二人注意。

夏临趁机格挡,小侍卫一剑刺中他手臂,在纷乱里飞身而逃。

沈砚温声道:“饵已钓出了鱼,便不算失败。只是那侍卫,我总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是哪儿,罢了。”沈砚摇摇头,“你快去休整,接下来恐怕还有大仗要战。”

说罢他快步又向牢房中走去。

其实火势说大不大,只是牢中稻草累叠,木制结构,一但燃起,便烟雾弥散,因此造成了慌乱的效果。

沈砚顺着牢房逐间看去,最后停驻在了其中一间。

而这一间,便是刚刚夏临伪装躺伏,又与那小侍卫打斗的那间。

有侍卫凑上前,“大人,属下也认为,起火点正是在此处!”

此处的草垛燃得最透,地面也已黢黑。

然而当时,夏临与那叛徒缠斗一起,二人根本没有放火的余力。

“另外,刚刚在通往外面的廊道处捡到了此物,问过狱审的诸位,不是大家的,多半是放火之人所有。”侍卫双手捧举。

沈砚拿过,那是一方小小的火折。

他的目光收紧,四下巡望,最终停驻在了地面最为深重的一片。

蹲下身,捻起上面附着的碳色残渣。

虽也已脆得一捏便碎成齑粉,但显然不是稻草烧尽的形态。

“交给仵作勘验这是什么!另外,把今日出入牢狱的名单列给我。”

侍卫抱拳:“是,大人!”

等到沈砚回到官廨,天端泛起蒙蒙微光。

他推门,三人闻声站起。

“你们倒是精神。”沈砚看着一张张熏黑的脸,不禁笑了笑。

“夏临伤势如何?”

“不要紧,大人,他二位已帮属下包扎。”

苏掌柜的疗伤技术沈砚体会过,便未多言。

苏昭看了他一眼,“沈大人伤势如何?”

沈砚一怔,“还好。”

“可也需换一下药?”苏昭道。

刚刚为夏临医治时,沈砚的药物绑带明显新鲜用过,他的伤也定未找郎中瞧过,单靠自己换敷。

“如今在大理寺中都能涉险,民女接下来活命还得仰仗大人。”见他未语,苏昭补充道。

“是啊大人,您出了那么多血,马虎不得!”夏临连忙道。

沈砚只得道一句:“有劳。”

他自己换药确实因角度偏颇,绑扎得总是不适,全靠毅力支撑。

苏昭随他去了屏风后的床榻边。

最新小说: 深探其境 花叶之忆语 静默是沉睡中的羔羊 全女世界 人性的诗篇 羽长崎 六月似海 记录爱的点点滴滴 生活随笔:生如夏花 重生之后我带着王爷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