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择机验尸(1 / 1)

长福目瞪口呆,吃食从嘴里掉出都浑然不觉。

唯有苏昭竟是一副了然模样。

这下沈砚倒是颇感意外,“苏掌柜好像并不惊讶?”

苏昭笑了,“沈大人,虽然不知这几日大理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只言片语里也多少获悉一些,再加上刚刚大人的话,民女已然想明,如今大人能信的,怕是只剩这个屋里的几个了。”

沈砚惊诧她的洞悉,但只是一瞬,生意人讲求的便是拿捏人心,更不用说牙行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地方。

沈砚也笑,看她的眼神直透,坦然道:“苏掌柜,你和你的伙计,我虽有疑虑,但我相信在季应奇这件事上,你不应存有害他之心。

明日季应奇与你二人同在一辆车中,无论指挥是谁,哪怕是夏临,关要时刻车夫只听你差遣,也可以不顾他人,只带季应奇逃命。”

苏昭道:“大人,季应奇仍昏迷,他还要遮挡容貌,如此特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混在其中吧。”

“我自有安排。”

“好。”苏昭迎了他的目光,“可大人既然提了这是样委托,我牙行自来有凡委托必收取报酬的规矩,只是委托有大有小,报酬也有多有少。”

“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大人能信你你便该感激!”

“夏临。”沈砚制止。

“感念大人理解,毕竟我从这牢中出去,还是要维持生计,若叫他人知道我无偿接委托,坏了行规,怕是活不下去的。”

沈砚面色不变:“苏掌柜想要什么报酬?”

苏昭静静看他,“我要大人的一个承诺。”

“苏掌柜想要什么承诺?”

“日后大人自会知道。”

“不违反法度,不违背道义。”

“自然。”苏昭点头。

“那我答应苏掌柜。”

“好,大人爽快。”

“苏掌柜也爽快。”沈砚微笑,“我们各自准备,今夜亥时出发。”

“大人,以防不测,可否将民女的短刀暂且还回。”

“也好,若有不测,苏掌柜见机行事。”

沈砚踏出门时,夏临追了上来。

“大人,仵作那边来报,之前送去勘验的箭没有标识,但质地特殊,一般……”他压低声音,“仅有宫制。”

见沈砚并无反应,他继续道:“那件血衣上的毒性强腐,暂时未找到对应的品类。

以及不久前大人让验的火灾现场找到的黑屑,是一种布品,还在上面发现了松脂的残留,应是引燃物。”

沈砚点点头,继续前行。

可走出两步,忽然脑中有道光闪贯穿。

“夏临!”他急急唤。

夏临回身。

沈砚顿了一下,“你去将季大人请来,还有,苏掌柜的武器取来先交给我。”

*

官廨的门锁落了,想来是沈砚与夏临都各自忙碌。

忽然窗边传来一声清灵的鸟啼。

苏昭与长福交换了眼神,缓缓移去。

只见一只鸟影在窗扉显现,羽翅栩栩如生。

但细看去,是由人手交错而成。

*

宋家的灵堂很快便布置完毕。

虽事发突然,毕竟高门大户,行事有条有序。

只等棺木和主持殡礼的执事来。

尹尚书一直陪在一旁,宋侍郎看似无异,却在背人处扶着桌案才稳住身形。

尹尚书看在眼中,有时替他摆布几句,指挥妥帖。

季有然本就是陪尹尚书而来,如今尹尚书被绊住,倒让他有了趁机撤后探查的机会。

刚刚沈砚丢下那句让他验尸,他差点连汗毛都炸起。

想捞住细问,沈砚却如云般散去抽身。

混蛋!

季有然握拳。

却别无他法,只能在心中骂骂咧咧地想辙。

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宋少予仍停尸在床塌。

一会儿棺木等到齐,起了灵,便再无可能。

季有然耽搁不得,见那端尹尚书又被琐事缠住,悄然向后院走去。

后院几分静谧,亲眷们都汇在了前堂,只有一位婢女坐在石凳上,捧着一团衣物发呆。

季有然细看了下,那竟是件五品的官服。

整个宋家,唯有宋少予是这一品阶!

季有然心念一转,快步走去,垂目俯瞰那婢女,语气森冷,“你家老爷让我来盯查,为何你还不去正堂!”

婢女一惊,猛地跳起,衣袍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捡起,扑掸灰尘,一边连声道:“奴婢这就去!”一边却落下泪来。

她能碰触宋少予衣物,多半应是近身服侍之人。而府宅里数得上的仆从都在前面忙乱,没道理她躲避此处。

因此季有然决议吓上一吓,再想法套话。

不知是他模样疏冷,还是刑部官服迫人,竟将这丫头吓哭。

季有然趁势而为,打了巴掌,马上换甜枣,温起神色:“我也只是替你家老爷问问,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

婢女的泪落得接续,抽噎道:“奴婢没有难处,只是对不住少爷……”

季有然尝试揣度:“可是因这衣物?”

“你、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死死把着,还能为何!

他克制着没翻白目,时间紧迫,连忙善诱:“我与你家少爷一贯交好,他若有什么交代,你说与我,我定尽力。”

婢女垂首,“少爷在临终前,交代奴婢,想要穿这身官衣走。

可老爷向来守礼依制,夫人提要给少爷棺木里放些他喜爱的物件,都被老爷责骂,奴婢便不敢再提。

眼下老爷派奴婢来给少爷换丧衣,这身官衣需归到一处等候烧制,可是奴婢、奴婢……”

“穿到丧衣里头!”季有然断然道。

“你说什么?”婢女呆愣抬头。

“你去赶紧拿些针线来,我先帮你家少爷换官服,然后再套丧衣,只要把能露出来的地方都缝住崩紧,一会儿乱乱哄哄的,无人注意!”

“奴婢这就去!”那婢女一抹眼泪,将官袍塞入季有然手中,给他指了宋少予房门之处。

“针要银针!好显得亲重!”季有然又追了句。

宋家也当真是事发突然,人手缺失,换丧衣都只这一人,幸而如此,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也不再耽搁,连忙带着衣物去了宋少予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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