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午后，梧桐叶被风卷着掠过明德楼的玻璃窗，在琴房二楼的走廊上洒下斑驳碎金。沈聿抱着一摞厚重的乐理书，指尖被冷得有些发白，正低头寻找琴房号，肩膀却忽然撞上一个温热的怀抱。
“唔……”
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几张谱子乘着风飘向走廊尽头。沈聿连忙蹲下身去捡，指尖刚触到一本《和声学》的封面，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他一步拾起。
“抱歉抱歉，我没看路。”
清朗的声音带着歉意响起，沈聿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碎发被阳光镀上金边，嘴角噙着抹不好意思的笑，露出一颗小巧的梨涡。他手里还拎着一把黑色的吉他，琴弦在光影里微微颤动。
“没、没关系。”沈聿的声音有些低，他不习惯和陌生人靠得太近，尤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像小太阳一样耀眼的人。他匆匆接过对方递来的书，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背，那温度像电流一样窜过心尖。
“我叫江屿，音乐学院大二的，”男生主动伸出手，笑容灿烂，“你呢？看你拿这么多乐理书，也是音乐系的？”
“沈聿，”他小声回答，指尖在书脊上摩挲了一下，才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那手掌温暖而干燥，“我是作曲系大一的。”
“哇，学弟啊！”江屿眼睛一亮，“我就说看着面生。你要去哪个琴房？我帮你拿点书吧，看着挺沉的。”
不等沈聿拒绝，江屿已经熟稔地接过他怀里一半的书，甚至还顺手帮他捡起了最后几张飘远的谱子。“602是吧？正好我也在这层楼练琴，一起走呗。”
沈聿跟在江屿身侧，看着他一边走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旋律，吉他包在他身后轻轻晃动。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聿的心跳莫名有些快。他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音乐天才”，早早考入附小附中，习惯了独自练琴的枯燥时光，像江屿这样热情又自来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走到602琴房门口，江屿帮他把书放在地上，笑着说：“到啦。我在608，就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哦，沈聿小学弟。”他挥了挥手，转身时吉他带子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聿看着他走进隔壁琴房，才轻轻推开自己的琴房门。三角钢琴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柔和的光，他把书放在谱架上，却半天没心思翻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江屿含笑的眼睛和那颗小小的梨涡，还有他手掌的温度。
隔壁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先是简单的爬格子，然后渐渐连贯起来，是一首轻快的民谣。沈聿坐到钢琴前，手指搭在琴键上，却鬼使神差地跟着那旋律弹出了和弦。两种乐器的声音隔着一堵墙，意外地和谐。
他脸颊微热，赶紧停下手指，翻开《和声学》，目光却忍不住飘向窗外。梧桐叶还在簌簌落下，阳光正好，一切都像刚刚那场意外邂逅一样，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自从琴房那次偶遇后，沈聿发现自己总能在校园里“偶遇”江屿。
有时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江屿会端着餐盘凑过来，把自己碗里最大的那块炸鸡腿夹给他：“小学弟，多吃点，看你瘦的。”
有时是在琴房走廊，江屿会抱着吉他倚在门边，看他走出琴房时，笑着扬了扬下巴：“今天练了什么曲子？听起来挺难的。”
沈聿渐渐习惯了身边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存在。他发现江屿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却很细心。知道他练琴时不喜欢被打扰，会在他琴房门口放一瓶温好的牛奶；知道他喜欢安静，会在图书馆帮他找到最偏僻的角落。
一个周末的下午，沈聿抱着笔记本去图书馆查资料，远远就看到江屿在窗边的位置朝他挥手。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江屿身上，他正低头看着一本吉他谱，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里这里，”江屿等他走近，把旁边的书包拿开，“给你占了座。”
“谢谢。”沈聿坐下，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江屿身上还是那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人觉得很安心。
“在写什么曲子？”江屿好奇地凑过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沈聿的耳廓，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一首小品，还没写完。”沈聿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脸颊有点发烫。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未完成的作品，尤其是江屿这样让他感到些许紧张的人。
“哦——”江屿拖长了音调，眼睛亮晶晶的，“写完了能不能给我听听？我超喜欢听别人弹自己写的曲子。”
沈聿犹豫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沈聿对着笔记本屏幕修改旋律，江屿则戴着耳机看谱子，偶尔会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些什么。午后的图书馆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键盘敲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感觉有些口渴，刚想站起来去接水，就看到江屿已经把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喝口水吧，看你敲了半天键盘。”江屿摘下一只耳机，笑容温和，“是不是遇到瓶颈了？”
沈聿接过水，小声道了谢，才说：“嗯，副歌部分的和声总是不太满意。”
“方便让我看看吗？”江屿指了指他的笔记本，“虽然我是弹吉他的，但说不定能给你点不一样的思路？”
沈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笔记本推了过去。江屿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五线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鼻梁的线条很挺，嘴唇微抿着，少了平时的活泼，多了几分沉静。
“这里……”江屿忽然指着一处和弦，“如果把属七和弦换成挂四和弦，会不会更有漂泊感？就像……嗯……像秋天的叶子飘在空中的感觉。”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模拟着按弦的动作。
沈聿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可以用这样具象的感觉来理解和声。他重新看向那处和弦，在脑海里模拟着江屿说的效果，果然感觉顺畅了许多，那种飘忽不定的意境也出来了。
“好像……真的可以。”沈聿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向江屿，“谢谢你，江屿学长。”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他“学长”，江屿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梨涡深深：“跟我还客气什么。帮小学弟解决难题，是学长的责任嘛。”
沈聿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忽然觉得，原本枯燥的作曲过程，因为身边有了这个人，变得有趣了许多。
窗外的阳光依旧很好，图书馆里安静祥和，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阳光的味道。沈聿重新看向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校园音乐节临近，整个音乐学院都忙碌起来。江屿所在的乐队要作为开场表演，而沈聿被系里安排为闭幕式的合唱曲目做伴奏。
排练厅里总是很热闹。江屿他们乐队在排练时，整个楼层都能听到激烈的鼓点和吉他声。沈聿每次路过，都会忍不住放慢脚步，站在门口看一会儿。
江屿站在乐队中央，抱着电吉他，神情专注而投入。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却毫不在意，随着节奏甩动着头发，眼底是燃烧的热情。那一刻的他，和平时那个总是笑着的阳光少年截然不同，像一颗发光的恒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有一次排练间隙，江屿看到了门口的沈聿，立刻朝他招手：“沈聿！进来坐会儿！”
乐队其他人也纷纷转头看过来，沈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贝斯手是个留着脏辫的男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学弟啊？长得真清秀。”
江屿瞪了他一眼：“别吓着他。”然后拉着沈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们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别介意。”
沈聿摇摇头，小声说：“没有。”他看着江屿递过来的一瓶冰水，瓶身上凝结着水珠，就像他此刻有些慌乱的心情。
“我们刚排了首新歌，怎么样？还行吧？”江屿擦着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等待表扬的小孩。
“很好听，”沈聿诚实地说，“特别是副歌部分的吉他solo，很有感染力。”
江屿立刻笑开了花，露出那颗标志性的梨涡：“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首歌……其实我写的时候，脑子里老是想到一些画面……”他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眼神有些闪烁，“算了，说了你可能也不懂。”
沈聿没再追问，但心里却泛起一丝好奇。他看着江屿和乐队成员讨论着细节，阳光透过排练厅的高窗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沈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想了解这个看似简单的男生，想知道他笑容背后的想法，想知道他写歌时脑海里的画面。
音乐节当天，后台格外忙碌。沈聿作为伴奏，提前到了后台准备。他看到江屿正在和队友调试设备，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依旧笑得一脸轻松。
“沈聿！”江屿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等会儿看我们表演啊！”
“嗯，”沈聿点点头，“加油。”
“必须的！”江屿拍了拍胸脯，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糖，塞到沈聿手里，“这个给你，草莓味的，我最喜欢的口味。”
沈聿捏着那颗粉色的糖，看着江屿跑回舞台侧幕，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剥开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很快就轮到江屿他们乐队上场。聚光灯亮起的瞬间，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江屿站在舞台中央，拿起话筒，笑容灿烂：“大家好，我们是‘夏日入侵’乐队！”
激烈的鼓点响起，吉他声撕裂空气。沈聿站在后台的侧幕旁，看着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身影。江屿随着音乐舞动，眼神锐利而自信，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力量。当唱到那首新歌的副歌时，他忽然朝着后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似乎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了沈聿身上。
那一刻，沈聿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看到江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眼神里带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夏日的晚风，轻轻拂过他的心湖。
表演结束，全场掌声雷动。江屿跑回后台，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看到沈聿，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很棒，”沈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说，“非常非常棒。”
江屿笑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就被队友拉去接受采访。沈聿看着他被簇拥着离开，手里还紧紧捏着那颗已经融化了一半的草莓糖纸。
他不知道的是，在舞台上唱那首新歌时，江屿脑海里不断浮现的画面，全都是和他有关的场景——琴房门口的初遇，图书馆里的午后阳光，还有他低头改谱子时温柔的侧脸。
音乐节结束后，天气渐渐转凉。沈聿的那首小品终于完成，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弹给江屿听。
他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给江屿发了条消息：“学长，我写完那首曲子了，你……有时间听一下吗？”
很快，江屿的消息回了过来，带着三个兴奋的表情：“当然有！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有空！”
沈聿看着消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约了江屿晚上九点在琴房见，那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琴房楼里很安静。
晚上九点，沈聿准时来到602琴房。江屿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杯热奶茶。
“给你，热芋泥波波，我记得你上次说喜欢喝这个。”江屿笑着把奶茶递给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
“谢谢。”沈聿接过奶茶，心里暖暖的。他打开琴房的门，三角钢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坐吧。”沈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则在钢琴前坐下。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在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响起，清澈而温柔，像月光下的流水。这是一首描绘秋夜的小品，旋律舒缓而细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又有着温暖的底色。沈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将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都融化在旋律里。
江屿安静地坐在旁边，手里捧着热奶茶，目光专注地看着沈聿的侧脸。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弹琴的样子很投入，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嘴唇微抿，神情温柔而专注。
整首曲子不长，只有短短三分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琴房里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沈聿没有立刻回头，他的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心脏却跳得飞快。他不知道江屿会怎么评价，心里有些忐忑。
“沈聿……”江屿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首曲子……是写给谁的吗？”
沈聿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对上江屿的眼睛。月光下，江屿的眼神很亮，里面仿佛盛着漫天的星辰，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没有，”沈聿的声音有些低，他不敢直视江屿的眼睛，“就是……随便写写。”
江屿沉默了几秒，忽然放下手里的奶茶，往前坐了坐，靠近沈聿。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清晰起来，是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夜晚的凉意。
“可是，”江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听的时候，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像……好像看到了很多温柔的画面。”
沈聿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到江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滚烫而专注。
“沈聿，”江屿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聿放在琴键上的手，“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聿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屿手掌的温度，还有他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他抬起头，撞进江屿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一种他熟悉又陌生的情愫。
“其实……从第一次在琴房撞到你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江屿的声音有些紧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喜欢看你练琴时认真的样子，喜欢看你在图书馆低头看书的样子，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所有时候。”
“我写那首新歌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你。刚才听你弹这首曲子，我觉得……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江屿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沈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原来，那些不经意的偶遇，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那些舞台上突如其来的注视，都不是他的错觉。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琴房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声。
沈聿看着江屿紧张得微微发白的嘴唇，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终于鼓起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江屿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脸上绽开了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那颗小小的梨涡深深凹陷下去。
“真的吗？沈聿，你说真的吗？”他激动地握紧了沈聿的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沈聿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微微发烫。他轻轻回握住江屿的手，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却无比清晰：
“真的，江屿学长。”
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琴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甜蜜起来。江屿看着沈聿含笑的眼睛，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太好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充满了满足和喜悦，“沈聿，你知道吗？你就像……像我琴键上的白月光，一看到你，我心里就亮堂堂的。”
沈聿被他说得脸颊更红了，他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能感觉到江屿手掌的温度，还有那份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真诚的喜欢。
原来，双向奔赴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琴房里，月光与琴声交织，谱写出一首关于心动与告白的甜蜜乐章。两个少年相握的手，在微凉的秋夜里，传递着最温暖的情意。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初雪悄然而至，给A大的校园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沈聿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保温杯，缩着脖子跟在江屿身边。
“冷吗？”江屿侧过头看他，伸手帮他把围巾又紧了紧，“叫你多穿点，非不听。”
“不冷……”沈聿小声嘟囔，眼睛却忍不住看向江屿手里提着的纸袋。
江屿立刻笑了起来，从纸袋里拿出一颗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剥开壳，露出金黄饱满的果肉，递到沈聿嘴边：“呐，刚出锅的，可甜了。”
沈聿张嘴吃掉栗子，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暖意瞬间从胃里传遍全身。他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得到了甜头的小兽。
自从那晚在琴房告白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没有刻意公开，但周围的朋友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江屿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欢，会自然地帮沈聿拿东西，会在他冷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套塞给他，会在练琴结束后送他回宿舍。
沈聿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渐渐地也习惯了江屿的亲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男生，喜欢看他笑，喜欢听他弹吉他，更喜欢他看自己时，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温柔。
“下午没课，想去哪里？”江屿牵着沈聿的手，在铺满积雪的路上慢慢走着。两人的手套是同款的黑色，牵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和谐。
“想去图书馆……”沈聿小声说，“把上次没看完的那本乐谱借回来。”
“好，”江屿捏了捏他的手心，“先陪你去图书馆，然后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听说特别暖和。”
沈聿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他喜欢和江屿一起做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简单却充满了幸福感。
图书馆里很暖和，暖气开得很足。两人找到上次坐的那个靠窗的位置，沈聿去找书，江屿则坐在位置上帮他占座。
沈聿抱着一摞乐谱回来时，看到江屿正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嘴角还带着笑意。他好奇地凑过去：“在聊什么？”
“没什么，”江屿赶紧把手机屏幕关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就是……乐队的事。”
沈聿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他把乐谱放在桌上，刚想坐下，就看到江屿忽然站起身，说：“我去接杯水，你先坐会儿。”
看着江屿匆匆离开的背影，沈聿更加疑惑了。他忍不住拿起江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暗着，看不到内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他相信江屿，只是心里那点小小的好奇，像小猫的爪子一样轻轻挠着。
没过多久，江屿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杯热可可，放在沈聿面前：“给你，暖暖手。”
“谢谢。”沈聿接过热可可，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他看着江屿坐下，假装不经意地问：“刚才给谁发消息呢？那么开心。”
江屿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含糊地说：“就……一个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排练。”
沈聿“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但他能感觉到，江屿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下午去吃火锅的时候，江屿依旧像往常一样，不停地给沈聿夹菜，把他喜欢吃的虾滑和肥牛都堆在他的碗里。但沈聿却觉得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手机，还会露出那种藏不住的笑意。
“江屿，”沈聿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屿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没、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从下午就一直看手机，还笑得怪怪的。”沈聿嘟了嘟嘴，心里有点小小的委屈。
看到沈聿委屈的样子，江屿立刻慌了神，赶紧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哎呀，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惊喜？”沈聿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嗯！”江屿用力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沈聿，“你看这个！”
沈聿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音乐平台的界面，上面有一首新歌，歌名是《琴键上的月光》，演唱者是“夏日入侵”乐队。他点开播放键，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是他那天在琴房弹的那首小品，被江屿改编成了带歌词的歌。
“……你是我触不到的月光，却照亮了整个心房，每个音符都在轻轻唱，这不可言说的向往……”
江屿的声音温柔而深情，配上简单的吉他伴奏，听得沈聿心里软软的。他看着歌词，眼眶有些发热。
“这首歌……”沈聿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写的，”江屿看着他，眼神温柔而认真，“歌词也是我写的。本来想等录好了再给你听，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一直偷偷摸摸的。”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听？我第一次写这种情歌……”
“没有……”沈聿摇摇头，心里被巨大的感动和喜悦填满，“很好听，江屿，真的很好听。”
看着沈聿泛红的眼眶，江屿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湿润：“傻瓜，听首歌怎么还哭了。”
“我没有哭……”沈聿吸了吸鼻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是高兴。”
江屿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喜欢就好。这首歌，是专门写给你的，我的琴键上的白月光。”
火锅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模糊了视线。沈聿看着江屿含笑的眼睛，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牛放进江屿碗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江屿学长，谢谢你的惊喜。作为回报，这顿火锅我请了。”
“那怎么行！”江屿立刻反对，“哪有让小学弟请客的道理！”
“谁说不行的，”沈聿扬起下巴，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当是……给你的稿费啦，我的大作曲家。”
看着沈聿难得露出的调皮样子，江屿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宠溺。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栽在了这个看似安静，实则内心温柔的小学弟手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火锅店里温暖而热闹。两个少年相视一笑，眼里是化不开的甜蜜。这个冬天，因为有了彼此，变得格外温暖而美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江屿作为应届毕业生，忙着论文答辩和乐队的毕业演出。沈聿虽然还有一年才毕业，但也被毕业季的离愁别绪所感染，看着江屿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心里既有为他高兴的喜悦，也有一丝淡淡的不舍。
“沈聿，过来帮我拍张照。”江屿穿着黑色的学士服，站在图书馆前的梧桐树下，朝他招手。
沈聿拿起相机，走到他面前。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洒在江屿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比刚入学时成熟了一些，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但笑容依旧灿烂，眼底的温柔也从未改变。
“咔嚓。”沈聿按下快门，定格下这个美好的瞬间。
“让我看看。”江屿凑过来，脑袋轻轻靠在沈聿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沈聿看着相机屏幕里的江屿，心里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这两年里，他们一起练琴，一起泡图书馆，一起经历了无数个平凡而温暖的日子。江屿的乐队越来越有名气，而他的作曲也获得了一些奖项。
“拍得真好看，”江屿直起身子，看着沈聿，眼里带着笑意，“不愧是我的专属摄影师。”
沈聿笑了笑，没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江屿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沈聿摇摇头，“就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江屿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啊，毕业又不是分开。我已经在这边找好了工作，乐队也会继续做下去，我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
“嗯。”沈聿点点头，心里的不舍稍稍减轻了一些。
毕业晚会那天，江屿的乐队作为压轴表演。沈聿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屿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少了平时的随意，多了几分正式和帅气。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时，全场都沸腾了。那是他们的成名曲《夏日入侵》，也是江屿第一次在他面前表演的歌。
唱到最后一首时，江屿忽然拿起话筒，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了沈聿身上。
“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江屿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温柔而坚定，“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像月光一样照亮了我的世界。”
聚光灯打在沈聿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微微发烫。周围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是那首《琴键上的月光》。江屿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深情。沈聿抬起头，看着舞台上的江屿，看着他眼中只有自己的温柔目光，心里充满了感动和幸福。
晚会结束后，江屿在后台找到了沈聿，一把将他抱住。
“刚才听到了吗？”江屿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在他耳边低语，“那首歌，是送给你的。”
沈聿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用力点了点头：“嗯，听到了。”
“沈聿，”江屿松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等你明年毕业，我们就一起租个房子吧，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这样你练琴的时候，阳光可以照进来。”
沈聿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心脏被巨大的幸福填满。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
“还要有一个属于我们的琴房，”江屿继续说，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你弹钢琴，我弹吉他，我们一起写很多很多好听的歌。”
“好。”沈聿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江屿笑着擦掉他的眼泪，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傻瓜，怎么又哭了。”
“我高兴。”沈聿吸了吸鼻子，看着江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月光透过后台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毕业季的离愁别绪被对未来的憧憬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