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毒娘看紧了粮食,树皮都快被扒光了,那里还能找寻能吃的野菜呢?
只有冒险采得这危崖中的药材,或许能够解救快要饿死的李奶奶一家人。
莲儿打听到了万钟山老爷爷,他苦苦的请求万爷爷带领自己上山采药。
可是万老汉是坚决的不答应。作为莲儿的忠实戏迷,他深深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他深知此行的风险,这样好的姑娘万一有个闪失,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子,他又如何去承担内心的自责。所以,无论莲儿如何苦求,他就是一个主意——不答应。
但是最终,万老汉被莲儿舍生取义的精神所感动,一个弱小的姑娘为了别人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苦苦的请求自己,况且当年如果没有英雄李济深舍身取义,哪里还有他今天的万钟山!
耳边的风呼呼吹着,云在脚下飘过,一群受惊的山鸟儿嘎嘎的惊叫着从莲儿的身边飞过,莲儿双手紧紧抠抓着石缝,两脚小心翼翼的向下试探着,顺着崖壁慢慢的向下滑去,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不敢往下看,极度的紧张使莲儿觉得血往头上涌来,眼前发红。
“坚持住!千万不要害怕,有万爷爷在,有腰间系紧的绳子,你不会有事的,亲人们在等着你呢。”莲儿不停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但是她那颗心砰砰的跳着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的清清楚楚。
“双手抓紧,崖壁湿滑,你注意脚下,抓稳了再往下探”万老汉双手紧紧抓着绳子,不断地大声喊提醒着。他的声音在山谷回荡着……。
五米……十米……绳索从万老汉的手中慢慢的往下划落着。豆大的汗水从万老汉额头上渗出。
“莲儿坚持住啊,好姑娘,一定要坚持住,快到了。”
“十五米!”万老汉的心咯噔一下,“到了。”他心里清楚,莲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一段“鱼鳞石”。
“小气脚下的尖石,”万老汉大声的呼喊着。
“知道……,啊!”崖下刚传来莲儿的应答声,一声惊叫便从崖下传来,万老汉手中的绳子猛然往下一沉,他的心咯噔一下,冷汗忽地全身的冷汗。“不好!”他下意识的紧紧抓住绳子。
万老汉的预感不幸被应验了,这一段布满了被风化的岩石鳞片,下滑中的莲儿脚尖刚探到了一片尖石,只是稍微用力那石片便掉落山崖,莲儿两脚蹬空,随即双手一滑便旋吊在半空。她感觉腰间的绳子猛然一紧,顿时间她感觉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最可怕的是刚才的猛然下滑,莲儿的膝盖重重的擦在石尖上,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莲——儿!莲———儿……”万老汉急切的声音从崖顶传来。“你坚持住,不要慌,我要拉你上来”
“爷爷!等一下,我……我没事……。”莲儿忍住钻心的疼痛,她用力向上呼喊着。
她不能放弃,她双手紧紧抓住绳子,挣扎着向崖边靠去。她的身体因疼痛而发抖,她用手紧紧抓住岩缝隙,她不能放弃,就像当年她的师傅不会放弃她一样……。
但那个时候莲儿的心却充满着快乐。她和秀芝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她依偎在秀芝的怀里,秀芝轻抚着莲儿的秀发,眼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柔情。香草和石柱每天像影子一样围着莲儿转着,姐姐、姐姐地亲热叫着,一家人在一起上山砍柴,下地干活,虽然劳累,但是他们唱着、跳着,无时不洋溢着快乐的欢笑声。
莲西村的村西便是被称为石匠坎的地方,这里居住着石匠的后代,破旧的草房杂乱无章,随处可见丢弃的红石头、石磙,石槽、石磨盘。石匠们失业后或背井离乡,或改谋其他生存方式。
水沟旁边有一处篱笆墙围成的小院落,院子里三间低矮的草房,这就是雷大栓的家。虽然宅院简陋,但在莲花镇可以说这里是人尽皆知的地方,贫苦的人们都说:这里是两代义士居住的地方。所以人们走过时都会投以敬重的目光。
此时,在草房的正屋里面,雷大栓的岳母—十二岁的李老太太正在给灵位上香。
桌子上摆着五个灵位依次排开:恩师雷天义之灵位、恩母赵氏娘之灵位、亡夫李济深之灵位、亡儿雷二栓、亡孙菅草根。李老太没有把草根去世的消息告诉菅同喜,她想让侄子一家保留着希望。
“师傅!师娘,今天是您夫妻的忌日,往年的这个时候,孩子们都会回来给你们送些纸钱。平日呢孩子们都外出奔波着,可这一天是咱全家真正的团圆日子啊!”
可是…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今天,孩子们…可都不在我身边啊…,”
望着袅袅飘散香烟,李老太声泪俱下。
“当年您夫妻把孩子托付给我们,心里面想着让孩子们平平安安就好,不要像我们一样多灾多难,可是,我…我没有完成你们的心愿啊,我对不住你们啊!我的恩师啊…”
“二栓和草根在你们的身边吧,我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啊!他们都没有见过您一面啊”
少顷,李老太努力压抑住悲痛继续说道:“我要告慰你们的是,咱们的孩子都是响当当的男儿!就像当年的你们一样。他们做的一切都可以毫无愧疚的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雷师傅、赵师娘、济深!我求你们,你们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保佑活着的孩子们平安度过这场劫难……。”这段岁月,每当看到女儿秀芝以泪洗面,两个孩子哭喊着要找爸爸,李老太的心如同刀割般难受。
……出事的那天,当她听到村子里那“咣咣”作响的铜锣声时,她的心猛然间揪在一起。紧接着,夏家管家那鬼嚎般的声音便传到耳边:“—各—家—各—户—都—看—着—,—这—些—人—抗—租—不—交—,—县—上—有—令—,一—律—按—汉—奸—罪—打—入—死—牢—。”
“不好!要出事。”李老太话音未落。只见大栓“蹭”地一下从屋里跳了出来,然后大声的吼道:“二栓!走。”
“诶!好嘞。”二栓声到人到,眨眼间,兄弟二人便要奔出院门。
“站住!”李老太一声喝止。
“爹,二叔!”随着两声呼喊,香草和石柱从屋里跑了出来,二人上前紧紧地拉住父亲的手。
“大栓!二栓,娘知道你们两个的性格,娘不强阻拦你们。可是,孩子,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出门意味着什么……。大栓,难道你忍心让秀芝一个人承担这全家人的生死吗!难道你忍心让孩子们没有父亲照顾吗!你不要忘了,这是什么年景啊……。”
“爹!…我不让你走,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们的……。”柱子和香草哀求着。
“娘、孩子…。”望着年迈的岳母和身边流泪的孩子,大栓一时间不知所措。
“爹!…放开我爹……。”
“孩子他爹!你们放开他……。”
“滚!再敢拦着老子抽死你……。”
街上传来一阵阵家属的哭喊声、狗腿们的怒骂声和皮鞭的抽打声。
哭声在大栓的耳边回响着,那阵阵的皮鞭声似乎抽打在他的心上。大栓的身子因激动而发抖,他再也无法忍受。
“娘!师傅生前说过“恶人无忌、善良难存。”当年师傅为了救乡亲们惨遭夏霸天的毒手,几十年来,师傅的大仇未报,我和二栓枉自为人。如今夏霸天又将毒手伸出,我们如果躲在后面任由他欺压善良,那将来又有谁和咱们一起向他讨还血债。”
“娘!恕孩儿不孝……”大栓说罢,拉着二栓“砰、砰、砰”磕罢三个响头,在孩子们的哭声中夺门而去……。
“爹!爹爹,你回来…”小石柱大声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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