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软皮,短短几息她体内积攒的能量几乎被消耗大半,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邬政无声抽气。
大人今天的心情很好吗?
林咕固执的看着他平静的黑眸:“留下我,我很有用。”
曲无尘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皱眉,提醒道:“严棘,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严棘视线落在被握住的手上,林咕纤细的手指在漆黑的手套的衬托下白得几近透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粉,与那张孤注一掷的小脸一样,仿佛是一捏就碎的剔透水晶。
勇气可嘉,能力也很有趣。
他眼里闪过遗憾,可惜已经被人碰过了。
林咕僵硬的垂眸,那只套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挣脱,重新垂在身侧。
曲无尘挥袖抓住她的肩膀:“这就是你的手段?”
他唇角微动微嘲的声线传入林咕耳中。
“这么快就找好新目标了?也不看你配不配。”
林咕咬唇无视,只细细思索,筹码不够吗?
曲无尘见她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耐心耗尽抓着她,抬手唤出飞剑,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在林咕身上。
他与小师妹约定练剑的时间要晚了。
林咕被肩膀上的刺痛弄得蹙眉,挣扎着却还是被提着上了飞剑,朝敞开的穹顶离开。
镂空的穹顶倏然轰鸣着重重关上。
雕刻在穹顶圆形天窗上的凶兽张口发出无声的威胁,然后游走于窗沿,兽瞳活过来一般盯着两人。
严棘的声线低沉典雅,带着慵懒的叹息:“你买下了?”
他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墙壁上仿若活起来的雕像,漫不经心:“袁楼主,没记错的话,金缕阁前日就是我的了?”
袁富短短几息额头就已经布满热汗,又看了林咕一眼,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他怎么没发现手下还有这种好苗子,也不知怎的有本事惹上这两位的。
他脸上挤出笑容:“您说的是,然曲仙长与咱们阿林有缘,我也是想着上宗结个善缘。”
“如今看来却是好心办坏事了,那,那您看?”
严棘勾手轻抚腰间玉坠,转身往内间走去,声音气定神闲:“想必玄天剑宗和光剑尊首徒风光霁月必不会与我等凡人商贾计较。”
“我的人自然由我做主,邬政。”
“属下在!”
他的声音伴着茶水沸腾的轻响一同传来:“今晚让那位林姑娘来见我。”
邬政看向脸色冰冷铁青的曲无尘:“是。”
“你很好。”
林咕听到曲无尘咬牙从唇齿间挤出的声音。
竟然在邬政走过来之前松手把她扔了下去。
林咕被邬政飞身接住的时候还在想严棘到底是什么人?
·
林咕刚回房间,月娥就上门了。
她朝衣衫半褪的林咕快步走来:“听闻你今日差点被上宗的仙长带走,快说给我听听。”
月娥说到一半皱了皱鼻子,瞧见帘子后还未撤走的浴桶。
“有人怠慢你了?怎的浴桶还未撤走,这香气倒是好闻。”
林咕拢着落下的外衫和头发,露出肩颈与手臂:“香露还未收走,你喜欢就带点回去。”
她托起伤药朝后摊开:“正好姐姐帮我上药。”
身后却没有声音。
“月娥姐?”
月娥摸了摸她细腻若牛乳的皮肤,敛去眼中的震惊,手下再三放轻为她肩头乌青可怖的掌印上药。
“这身皮肉都下得了手,我看那仙长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去成也是件好事。”
她口中溢出的心疼逗得林咕笑出声,又被肩头牵扯痛得吸气:“曲无尘确实不是好人,月娥姐姐也离他远点。”
“好了,快穿上。”
月娥催促道:“看你不伤心我就放心了,不说那人,快和我说说你怎么让大人另眼相看的?”
另眼相看可不一定,说不准是奇货可居?
严棘收手之前可是将她好不容易积蓄的能量都吸干了,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她唇角隐隐向下:“许是因为楼主决定之前未曾让与大人商讨。我也是方才才知道,楼主竟然要将金缕阁转手给大人。”
“如今金缕阁应当算是易主了。”
“什么?”
月娥瞪大眼睛:“那群妮子只探听八卦,竟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行,我要去找容呤姐姐,小林咕咱们晚点见!”
林咕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门已经被她风风火火的带上了。
她叹了口气,还以为能从月娥口中挖到些关于严棘的消息呢,也不知道晚上召人要干什么?
她不是原主,记忆中自幼修习的舞技总有一层隔膜,前世她出事之前跳的芭蕾也荒废了多年。
况且总不能在修真界表演挥鞭转吧。
林咕下意识摸上膝盖,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裙传递至膝头,她微微勾唇,摒弃杂念在房间有限的空间内尽可能熟悉身体和动作。
邬政停在门外,抬手轻敲,无人回应,门却悄然打开了一条细缝。
装潢富丽繁杂的卧房里。
身着飘逸白色舞裙的纤细背影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站在窗前,她垂着头收拢手臂,他眨了眨眼恍惚间似乎瞧见一只栖息在枝头的鸟。
就连那双手臂的展开都是极有韵味的,她纤细的身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轻巧的跃到半空,恍若振翅飞行。
“砰。”
可惜室内空间到底是太小了,落下时膝盖碰到浴桶,她轻哼一声跌了下去。
邬政这才恍然回神,有些意犹未尽,又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心头生出不久前月娥同样的疑惑。
莫非有人怠慢她,怎么房间内还杵着一只碍事的浴桶。
“邬大人?”
林咕抽着气起身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捂着膝盖转身,才发觉竟然是邬政。
邬政轻咳一声:“打扰阿林姑娘了,我家大人让我过来现在请您过去。”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尚早。
“是,请容我整理一下。”
邬政抱臂站在门外若有所思,再次佩服起他家大人一双利眼:“小林姑娘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这金缕阁看起来总算不是一桩赔本买卖了。”
约莫算是……不赚不赔吧。
“吱呀。”
伴着一阵微弱却舒缓的香气,身后的门开了。
林咕整理了一下衣裙,朝微怔的邬政点点头,敛去眼中的惊讶浅笑道:“久等了。”
邬政轻咳一声,眼神放空落在地面,匆匆颔首。
“跟我来。”
林咕跟着他一路去了五楼,又站在熟悉的房间外,不过这一次候在门外的不止她一个。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为首的女子身上,眼睛一眨不眨悄悄吸了口气,心中笃定。
那一定就是那位连任花主的容呤。
容呤面容极美体态风流,如一株盛放的牡丹,光是站在那儿就令人再无法注意到他人。
“站后面去,挡道儿了。”
肩膀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林咕一动不动,回头对上一双睥睨的眼神,那女子眼睛上挑瞳孔色浅,像一只猫。
她见林咕不动柳眉微蹙:“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