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二)(1 / 1)

赵花台一个人喝了一会儿闷酒。

郝南嫣已经醉得睁不开眼,靠在酒桌上一边酣睡,一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了听”和“他这样好的人”之类的。

赵花台看着眼前醉猫似的郝南嫣,忍不住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赵花台的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仰头饮下。

已经有些冰凉的桂花酿滑过喉咙,喝着竟有些苦涩。

赵花台咂咂嘴,放下酒杯,目光望向窗外。

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酒楼外的街道上挂起了一盏盏灯笼,昏黄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赵花台单手托腮,思绪飘啊飘啊的就飘远了。半响后,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思绪竟飘到了靖王身上。

她迷迷糊糊地回忆着,当初自己刚穿越来,就被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北齐密探”罪名,孤苦伶仃无人待见;她记得在有福羊肉汤店内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身玄色锦袍,冰冷地似乎浑身都挂着霜,他坐在那雕花轮椅上似笑非笑地转着手中的折扇,提醒她要利用百姓们的众口铄金,方能还自己的清白。

她还记得在品词大会上,也是靖王在最后“写诗对赋”的安排,才能让自己得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顺势说出自己不会写字的事实。无形之中,倒是给那渣男皇帝傅云祈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哦,还有她梳妆台上他不知何时送来的纸笺。

赵花台慢悠悠地回忆着,手轻叩着酒桌,想起靖王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片刻之后,她苦涩地笑了,暗自嘲笑自己真是酒后乱了心智。

他是高高在上的靖王,而她,只是穿越到这个鬼扯世界的无名NPC罢了,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唉”,赵花台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试图把那张冰冷的脸甩出脑海。

她看了看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郝南嫣,心想不能再让她在这儿睡下去了,镇国公府的人要是知道她带着郝南嫣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自己怕是要掉层皮。

这样想着,赵花台站起身,走到郝南嫣身边,费力地将她搀扶起来。

郝南嫣浑身软绵绵的,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赵花台身上,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他不会喜欢我的……”

赵花台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搀扶着郝南嫣往外走,一边回头对店小二喊道:“结账!”

店小二连忙跑了过来,麻利地算好账。赵花台付了钱,步履蹒跚地扶着郝南嫣走出了酒楼。

……

刚走出酒楼门口,晚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赵花台打了个寒颤,清醒了几分。

她扶着郝南嫣站在路边,扬手想叫一辆马车,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一辆空马车过来。

赵花台气得心里直骂娘,这个点了又不是出行高峰期,也不是皇都城CBD,马车呢?都死哪儿去了!?”

赵花台一边骂娘,一边拍着郝南嫣的后背,轻声安抚:“嫣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回府。”

郝南嫣只是“嗯”了一声,脑袋耷拉着,靠在赵花台的肩膀上,看样子已经睡得很沉了。

忽然,赵花台猛然发现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从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几个流氓穿着破烂的衣衫,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边郝南嫣身上。

赵花台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为首的一个流氓忽然满脸淫荡地冲着赵花台调笑:“哟,这两个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啊!”

其他几个流氓也跟着哄笑起来,一步步地朝赵花台和郝南嫣逼近。

赵花台下意识地将郝南嫣往身后拉了拉,自己挡在前面。

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慌乱,鼓足勇气怒视着那几个流氓:“这是天子脚下,皇都城内,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放肆?”流氓头子嗤笑一声,“小娘子,这深更半夜的,你带着这么个美人儿在这儿,不就是等着我们哥几个来疼爱吗?”

赵花台气得浑身发抖,可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她心里委实也有些发慌。

她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她绝不能露怯,一旦露怯,自己和郝南嫣怕是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告诉你们,她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镇国公府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花台语气平静,强装镇定,试图用镇国公府的名头吓退他们。

可那几个流氓显然没把镇国公府放在眼里,依旧步步紧逼。

流氓头子眯着眼睛打量着赵花台,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郝南嫣,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小娘子,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这样吧,你哥哥我这里有几壶酒,你要是全喝了,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流氓头子淫笑着望着二人,就像望着一桌的佳肴,垂涎三尺。

赵花台顺着流氓头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堆着脏兮兮的四壶酒,看样子都是刚开封的。

她心里清楚,这四壶酒下去,自己非醉死不可。

赵花台浑身冰凉,心急如焚,可看着怀里毫无知觉的郝南嫣,再看看眼前这几个不怀好意的流氓,她咬了咬牙。

去球吧!喝死就喝死,说不定喝死了就穿越回去了!

想到这儿,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我喝!”

流氓头子没想到赵花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好!痛快!小娘子,你要是真能喝完这几壶酒,我保证放你们走!”

赵花台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角,拿起第一壶酒,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边灌边暗自咒骂:“靠!这是什么烂酒,像喝刀子似的!“

辛辣发苦的酒液涌入喉咙,呛得她一阵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郝南嫣似乎被咳嗽声惊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赵花台在喝酒,含混不清地说道:“月儿,你在干什么……”

赵花台一边往嘴里灌着,一边对郝南嫣挤出一个笑容:含糊不清道:“没事,我没事,你再睡会儿,一会儿就送你回府了。”

赵花台喝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胃里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想停下来吐一会儿,可她不敢停。她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的流氓们看得目瞪口呆,一开始还在起哄,后来渐渐都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赵花台。

当赵花台用尽全身力气灌完最后一壶酒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酒壶摔得粉碎。

她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流氓,努力维持着镇静:“我喝完了,你们该放我们走了。”

流氓头子看着地上的几个空酒壶,又看了看已经明显喝醉赵花台,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小娘子,你好酒量啊!不过,我刚才只是说放你们走,但没说现在就放啊!”

“你……卑鄙小人!”

赵花台气得浑身发抖,可那几壶酒下去,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卑鄙?我就是卑鄙,你能怎么样啊?”

流氓头子狞笑着,朝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给我把这两个小娘子带走!”

几个流氓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抓赵花台和郝南嫣。

赵花台见状,急得眼睛都红了,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地上的碎酒壶上。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别过来!”赵花台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几个流氓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赵花台冷笑着看着他们,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她脖子上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鲜红的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流,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她定了定神,平静地开口:“听好了,我是太尉家的嫡女,我怀里的人是镇国公家的千金,我们的父亲一个掌管着京城的兵权,一个统领天下的军权。你们要是敢动我,或者动我怀里的人,我就立刻死在这里。我要是死了,官府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她的眼神坚定而冰冷,丝毫没有畏惧。

那几个流氓看着她脖子上的血,又听她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心里终于开始发慌了。

他们只是些街头流氓混混,平日里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可要是真惹上了太尉府和镇国公府,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流氓头子犹豫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赵花台一眼:“我们走。”

说完,便带着那几个流氓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流氓们消失在巷子里,赵花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手里的碎瓷片“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又扬手叫了几声“马车”,可周围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回应。

赵花台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在此停留,万一那几个流氓再回头就坏菜了。

她再次挣扎着站起来,搀扶起郝南嫣,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郝南嫣依旧睡得很沉,嘴里还在时不时地念叨着了听的名字。

赵花台一边扶着她,一边在心里苦笑:嫣嫣啊嫣嫣,你可知道,为了你,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两人走得很慢,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赵花台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头晕目眩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

就在此时,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赵花台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立刻拉着郝南嫣躲在角落,然后警惕地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清晰,前面那人坐在一辆轮椅上,穿着一身华贵的墨色锦袍,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侍卫,正缓缓地推着他。

定睛一看,那个侍卫不是别人,正是郝南嫣念叨了一晚上的了听。

赵花台看清来人后,一股委屈忽然涌上心头。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拖着郝南嫣就朝他们扑了过去,“噗通”一声摔倒在了霍启的面前。

赵花台坐在地上,毫无预兆地哭出了声,混着满脸的泪水和汗水,“王爷,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呀!”

霍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低头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赵花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伸出手,撩起赵花台的头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割伤。

霍启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赵花台抬起头,并不搭理霍启。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了霍启身后的了听,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了听,了听啊,你快把嫣嫣送回去,一定要亲自送到镇国公府啊,敢有个差池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说罢,她又迷迷糊糊地拉住霍启的衣袖,“王爷,咱俩不能去,让了听去就行了,咱俩不能当电灯泡……”

了听:“……”

霍启蹙眉,显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他看着赵花台醉醺醺的样子,又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转头对了听说道:“你先把郝小姐送回镇国公府。”

了听点了点头,上前想要接过郝南嫣。

此时赵花台的大脑已经在宕机的边缘,却死死地抓着郝南嫣的手,不肯松开,嘴里念叨着:“要……要送嫣嫣回去,好好照顾她……”

了听沉默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掰开赵花台的手,又在伸手拦住一辆马车,将郝南嫣横抱了起来,轻轻跳了上去。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赵花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不公平,凭什么你们一来,马车也就出现了?”

说罢,她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嫣嫣,我这也算创造你俩的亲密接触了。”

霍启看着她,一时无言。

赵花台看向霍启,笑得一脸灿烂。

她屁股朝他挪了挪,然后轻轻地靠在了他的双腿上。

刚才的酒精再次占据了她的大脑,她的眼神迷离,嘴里开始胡言乱语:“王爷,你知道吗,你好像在我心里了……”

霍启听言,眉头轻轻皱起。

他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腿上的赵花台,她的脸颊绯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均匀,显然已经醉得不清了。

霍启冰冷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震惊,随即又被一层苦楚所覆盖。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赵花台的头发,赵花台已经彻底睡了过去,动也不动。

霍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悲凉:“就当你是醉话。”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带着赵花台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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