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坐。”艾莎指着自己的床位,示意让我坐下。她走到书桌旁,开始收拾一些散乱的书本,似乎并不急着与我交谈。
偶遇后,我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她们的宿舍,她倒是自然,就跟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似的,但我不行呐,怎么说也是人家女生的房间,只能是驻足在门口,心里是一百个不自在。
“哎呀,跟姐还客气什么,不都进来过两次了嘛。”
“是,一次死神敲门,一次被你拽进去的。。”
刚一跨进门,就被空气中那股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花香,像是某种香薰,温柔而舒适,只能说不愧是女孩的宿舍,清新的氛围中,所有的家具布置都能透露出温馨和细腻。
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上,桌子上散乱的书本也被艾莎眨眼间整理好,墙上还挂着几幅温馨的照片和小巧的装饰品,让我觉得格外舒适。
“你们宿舍真安静。”我环顾四周,心里有些感慨,这要是放江神进来,不出一晚上就能吵得给房顶掀起来。
“嗯呢,瑞秋专心搞自己的研究,尤娜泡在医务室不出来,我也经常在外面巡查,所以我们三个很难凑齐。”
最好还是别凑齐了,就这宿舍的三位,每一个对我都是降维打击。先是艾莎,最先是艾莎,最先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其次是瑞秋,误打误撞给我来一管血清,这是第一个把死神治的服服帖帖的女人(指血清强制封印生化系统五分钟),其次是尤娜,知道我自愈能力强真把我往死里整呐。
“所以,你和她面对面交涉了?”
“呃。”听到这个问题,我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嗯。。”她停顿下来,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语:“嬗忻并不是咱们表面看到的那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会被她的外表和行动所迷惑,她不是坏人,她是为了大家才铤而走险。”
“这点我可以理解,她表现出来的决心真的很难让人怀疑,只是。。能不能别老玩cosplay,我已经接连两次把她认成你了。”
“这个嘛,身份原因迫不得已呀,我就说你刚才看到我怎么大喊大叫的,我还以为自己变成老妖婆了呢,哈哈。”
虽然被骗了好多次,但不得不说,嬗忻这特殊能力太适合做卧底了,又能伪造道具又能随意改变容貌,但凡有点暴露的迹象,换个样子接着潜伏就好了,简直是间谍梦寐以求的超能力。
“哎对了,嬗忻说很想念战友们,但从她的语气来看,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是的,知道的人越多对她的隐藏越不利。”
“哎,一个女孩子,独自深入敌营,孤身追寻那最危险的真相,不仅要面对外界的敌人,还要与自己的恐惧和怀疑作斗争,我能理解,这样决定的背后,一定是无数次的挣扎和不眠之夜,甚至还有无法承受的孤独感,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孩。”
艾莎静静地坐在那,眼神似乎迷离了片刻。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低头抿了抿嘴,仿佛被我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的沉默,像是藏着无数无声的思绪。
“哎,你说为什么天煞看见嬗忻假扮的艾莎,莫名其妙愣了一会儿。”
“我怎么知道,与其关系这个,不如想想你那条突然冒出来的终极母体的手臂。”死神回答道。
“啊,那个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臂。
目光下,我的手臂线条依旧流畅有力,肌肤纹理清晰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唯有与天煞战斗时留下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新生的血肉蠕动着交织在一起。
“那种感觉,好像某种潜藏已久的力量终于觉醒,但又在短短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战况太过激烈,我是一心想给天煞捅死,根本无暇顾及身体变化,甚至没有时间去仔细感受那股力量的本质。现在死神突然这么一提,才惊觉自己竟对如此异常的现象毫无察觉。
“八成是你体内的死神因子在战斗中受到刺激,开始觉醒了。”
“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艾莎突然凑近,金色的发丝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滑落肩头。
“该不会,在背着我和死神讲什么悄悄话吧?”艾莎眯起眼睛的模样活像只嗅到鱼腥的猫,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皎洁笑意。
“没有没有,哪能呢,谁爱和那个黑袍怪说悄悄话呐。”
艾莎闻言轻声笑出,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里面流转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随你怎么说,不过以后,你和嬗忻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作为中间人,你们就互相照应吧。”
别管照不照应了,咱俩能不能先设置一套安全词,再见面对不上暗号我先一镰刀劈上去再说。。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眯一会儿。”艾莎揉了揉发酸的后背,冲我摆摆手,“明天到田里还是别干太重的活,省的晓央又心疼。”
晓央。。
我浑身一激灵,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布兑!我好像是趁着晓央他们睡着偷溜出来的!
“卧槽!”我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门框撞歪,“得赶紧回去了!”
和艾莎道了晚安,我在宿舍楼撒腿狂奔,脑海里全是尤娜充满杀气的眼神,要是让她知道我不仅偷摸出来,还跟天煞干了一架。。
后果不堪设想呐!我一溜烟跑回医护室,反手轻轻带上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还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你去哪了?”
刚想喘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晓央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凌乱的长发垂在肩头,睡眼惺忪中透着一丝清明。
“啊,去厕所。。”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我最后干巴巴地挤出了这一句。
“一去一返需要三四个小时?”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晓央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衣角,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我被她拉着跌进被窝里。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她背对着我嘟囔,声音闷在枕头里,“你编谎话的水平。。”后半句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盯着她后颈上的几丝碎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在皮肤上轻轻刮擦着,像钟摆的阴影扫过午夜的表盘。
“再瞪着眼数羊,”她忽然翻身,温热的鼻息拂过我耳畔,“我就把你夜游的事告诉尤娜。”
睡眠像一记闷棍砸下来。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听见枕头里传来擂鼓般的响动。分不清是我的心跳,还是她呼吸时颤动的睫毛在敲打月光。
而我们的影子,在墙上,已先于身体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