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重逢即永别(1 / 1)

海恩来了,“我会被帝国派到其它的地方去,有新的任务,这样吧,在我离开之前,你们每个人可以提出一个愿望,我可以满足你们,怎么样?像我这样仁慈的人你们遇见过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戏谑,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真的吗?那你让我们离开这里。

“花绯红立即抓住机会,声音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唉,这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们。”

花绯红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只有认命了。这样吧,我的父亲母亲应该在你们的手里吧?“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仿佛被击中了最脆弱的部位。

“你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海恩问道,语气恢复了平静。

“花盛开,杨柳青。“花绯红答道。

“失踪地点?“海恩继续追问,手指已经在虚空中准备操作什么。

“日内瓦。“花绯红答道,眼神望向远方,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那个遥远的城市和消失的父母。

海恩伸出左手,摊开手心,一个蓝色的显示屏凭空出现。他的右手手指像翻书一样飞快地滑动着,屏幕上的信息如流水般变化。

“花盛开,杨柳青,日内瓦,任职于200号信箱。还真有这俩个人,“他自言自语道,随后一招手,奇迹发生了。

海恩的身后出现了一面巨型的墙,墙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铁笼子,它们出现,隐去,又出现,像一页接一页翻动的书页,记录着无数被囚禁的灵魂。最终,海恩的声音如同宣判:“停。“

他挥手召唤,两个铁笼子从混乱中飞出,悬浮在花绯红面前。笼中的男女与壁画上花绯红记忆中的父母一模一样,仿佛是从记忆中被硬生生拽出的幻影。

与此同时,花绯红的铁笼子也从对面的层层叠叠中飞出,悬浮在空中。他们仿佛站在宇宙的两端,此岸与彼岸,近在咫尺却永不相交。

“真的是你们?“花绯红的声音颤抖,带着不敢置信的希望。

铁笼子里的男女同时抬头,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女人激动地抓住栏杆:“绯红?我们的女儿。“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男人却显得冷漠许多:“我们的女儿?怎么可能。我们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知道他们又玩什么鬼把戏。“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下,“这群'失心疯'想一出是一出,我们离开那年,他才三岁,我,认不出来,我也不相信。“

女人急切地反驳:“盛开,难道你不觉得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绯红长得像'吉普赛人',她的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这个女孩的下巴也有一颗黑痣。“她试图用细节说服丈夫,也说服自己。

男人终于无法回避那双眼睛,声音颤抖起来:“柳青,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女儿和我们在这样的地方见面吗?如果真是这样,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残酷更残酷呢?我希望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尽管嘴上否认,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花绯红,仿佛要将她刻进记忆。

“好好珍惜你们的相见吧,“海恩在一旁冷眼旁观,语气平淡得可怕,“我告诉你们,你女儿并不是我们邀请来的,是她自己找来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破了短暂的团聚幻象。

女人转向花绯红,声音里混合着责备与心疼:“孩子,你傻吗?你好好的活着不好吗?就算我们是你的父亲母亲,这样的'找到'有什么意义呢?“

“花盛开,杨柳青,你们要的是什么意义呢?“花绯红突然转身,将背影留给父母,声音里带着多年的怨恨与痛苦,“你们三岁就把我丢下,没有父亲母亲的人生,永远是残缺的人生,你们知道吗?既然是残缺,为什么不再残缺一次呢?可在我看来,这一次残缺,反而圆满了,这就是我认为的意义。“

铁笼子里的女人震惊地看着女儿:“孩子,你像谁呢?“。

“我就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们舍下自己的女儿?“花绯红重复着这个折磨她多年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眼泪。

“我就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们舍下自己的女儿?“她再次问道,仿佛答案能够填补多年来内心的空洞。

“孩子,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有人作出牺牲。“花盛开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们是没有资格做你的父母,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不爱你。“

“信仰吗?去支持你们的信仰。“花绯红打断他,“可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而又舍弃我。“

“我们并没有舍弃你,只是我们没有办法做到陪伴在你的身边。“花盛开试图解释,但言语在多年的积怨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那是你们的爱,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花绯红的声音突然提高,“爱不是一句话,是需要付出的,你们给过我爱吗?你们所做的,不过就是生下了我。“

“孩子,我们就是因为爱才有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杨柳青的声音颤抖,眼中噙满泪水。

“对,是因为你们的爱才有了我,可那是你们的爱。“花绯红几乎是在尖叫,“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给我买过一件衣裳吗?给我开过一次家长会吗?上学放学,你们送过我一次接过我一次吗?你们陪我去过一次游乐园吗?花盛开,杨柳青,你们的名字是父亲和母亲,你们知道吗?我需要你们。可是,你们在那里呢?“

铁笼中的父母沉默了,他们无法反驳女儿列举的每一项“缺席“。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长到足以让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沉淀为苦涩。

“绯红,如果恨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就恨吧。“杨柳青最终妥协,声音里是深深的疲惫与愧疚,“我们确实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母亲,这点,我们知道。“她向前倾身,仿佛想要跨越牢笼的界限,“如果能抱一抱你,那,多好。“

花盛开和杨柳青转身,将背影留给女儿,这个姿势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表达他们的无力与哀伤。“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可跟永别有什么区别呢?“花盛开的声音里是认命的悲凉。

就在这一刻,花绯红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父母颤抖的背影,大声喊道:“花盛开,杨柳青,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这一声呼喊穿透了铁笼,穿透了时间,也穿透了彼此之间多年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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