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吵架后，凌千月和沈落已整整一星期没说过话。
当天。
凌千月就搬到素铃院子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研制草药，药香味染着衣裳、裙摆，到处都是。
到了下午，她去药屋给沈落煎制防止毒发的汤药，又熬了一碗银耳雪梨羹，让冬荷一同给王爷送过去。
冬荷像个中间人，在素铃院和正房来回穿梭。
一次，她忍不住说：“王妃，这些时日您和王爷一直在闹别扭，白天也不见上一面，老让奴婢当你们的传话筒...”
眉心一蹙，凌千月翻着书籍冷笑：“他那人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说苏家小公爷对我有意思。”
“苏家小公爷？可是那个苏世子苏知慕？”
“你也知道他？”
冬荷脸上泛起晕红，“苏世子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眉眼如画，风度翩翩，引得那些贵女们都争纷着想嫁给他。”
“有那么夸张嘛...”
凌千月低着眸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他本就生得那般出色，招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王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计较成那样，以后还怎么做成大事。”
冬荷又兴奋地说：“殿下生您和那位小公爷的气，你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呀。”
“哪有什么关系。”凌千月撑着巴掌大的小脸，鼻尖萦绕着艾草的香气，淡淡道，“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
“奴婢听说那定北侯的嫡女，也就是你那讨人厌的大姐姐，也喜欢苏世子。前年元夜时，皇宫里举行宴会，凌大姑娘当众向苏世子表白呢。”
翻书的指节忽然停了下来，凌千月蓦地回忆起，那段时日凌才耿将自己关禁闭，不准她和苏知慕有书信来往。
原来是为了成全凌婠婠啊。
冬荷又问：“王妃，上次您同殿下一起入宫，可有遇上皇室的人。”
凌千月想了想，除了皇帝和浣音外，她在清心殿外还曾见过长公主。”
“我与长公主匆匆见过一面。”
冬荷闻言，脸色骤变。
“怎么了冬荷？”凌千月愕然地看着她。
冬荷：“长公主可是个狠人，不但猜忌心重，嫉妒心更是令人发指...”
顿了顿，又继续道：“皇上之前有个妃子，长得如花似玉，那嗓音娇滴滴的，勾魂摄魄，借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在后宫非常张扬，后有一日顶撞了长公主。”
“长公主见她的容貌如此娇艳，皇上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便在一日夜里，悄悄将她挘走，在冷殿用簪子把她的脸足足划了十道伤疤。”
如此骇人的场面，凌千月还是第一次听说。
“皇上赶到后，为时已晚。那位贵妃的脸已然被毁容，面目全非。失去宠爱后，便被打入了冷宫。”冬荷略为惋惜说。
凌千月拿起一片黄芩，嗅了片刻，神色平静道，“长公主连对江山有战功的王侯都敢设计杀害，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她有些感概。
连一个丫鬟都知晓如此多的事。而她在侯府的若干年，忙着跟那三人“斗智斗勇”，却对世事一概不知。
定北侯府。
凌才耿还在与柳氏商议着凌婠婠和亲的事。
眼下就剩余余一个月时间。
主座上，凌才耿拍了拍膝盖，脸色很是难看，“本想让婠婠嫁个好人家，却不曾想到，到头来竟让那镇南王坑了咱们。”
柳氏也是气恼地揉着眉心，“婠婠去和亲，别说一年半载见不到面，连性命安危都成了问题，这该如何是好啊。”
“要是，在下个月初十前，让婠婠许一个好人家，说不定就能让皇上收回这道圣旨...”
柳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普通人家还不行，婠婠要嫁的公子，家中得有个爵位，再怎么，也得是王侯将相之子。”
“老夫看越国公府的小公爷就很不错，一表人才，正是婠婠的良配。”
“只是妾身听老爷说，那小公爷已有喜欢的女子，不知可否是真的。”
“你说的是凌千月这个死丫头？老夫多年前已阻断他们之间的来往。现在她已经嫁给镇南王，小公爷是不可能再想着她。”
“也是。妾身都糊涂了。”
凌才耿陷入沉思。
在皇上还未给镇南王赐婚前，他便去了一趟国公府，趁机打探一番苏世子的婚事。
苏世子当时并未明确表态，但言语间似有钟情之人。
可凌千月毕竟只是一个庶女，即使世子当初对她感情再深，如今也应该淡了才是。
柳氏突然想到，“老爷，妾身记得越国公五十大寿生辰宴将近，咱们可以让婠婠在宴会上接近世子，好好表现一番。”
“此计倒是可行。”凌才耿眯起眼，“到时候让婠婠暗中勾引苏世子，只要世子对婠婠动了心，国公定会开口求皇上赐婚，咱们也就不用愁婠婠去和亲的事了。”
柳氏乐得合不拢嘴。
随即，眉宇间满是厌恶之意。
凌千月，等咱婠婠当上世子妃后，你见到她还得乖乖低下头来行礼。
看你还怎么得意。
......
转眼已过去几天。
六月十五日，是越国公的生辰。
仲夏的风卷着海棠香掠过府邸的檐角。
暮色初合时，整个府上的人忙碌了起来，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
凌婠婠在房中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才坐上马车，前往京城，越国公府。
此刻，苏知慕正在府外，眸中含笑地迎着客人。
心里却一点点沉寂下去。
前几日，他在书房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小厮送一份请柬书到镇南王府。
凌千月只是淡淡看一眼请柬上的内容，便放到了案桌上。
看着那张锦缎宣纸，冬荷好奇地问：“这是官宦世家的生辰寿宴吧，用最上等的纸质。”
“嗯。”
这小丫鬟还挺有眼见。
“王妃，那你要去寿宴嘛。”冬荷又问。
她没有说话。
望了望窗外的明月，凌千月对冬荷道：“冬荷，你去药屋把我用草药炼制的药膏拿出来，用丝绸盒子包好，派人送到越国公府。”
听到这三个字，冬荷瞬间明白了，默默应了一声，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