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还未到午时,燕王府的马车便已到了“逸尘居”前。
马车的车與上刻着燕王府的徽记。门房的小厮昨日已是见过了世面,今日便显得从容许多。
他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叶承瑾和叶慕二人,躬身行礼问明来意,便迎着二人去了前厅。
月夕早已做好了准备。她今日仔细打扮了一番,身上浅蓝色短袄配着月白色的马面裙,外披一件白色狐裘大氅,头上青丝绾作单螺髻,插着一支点翠蝶形珠钗,宛如一朵初夏半开的莲花,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气韵,又有闺阁少女的明媚动人。
月夕的不同再一次让叶承瑾晃了神,直到叶慕用手肘悄悄地提醒了他,才从沉迷中惊醒了过来。
“阿夕,今日不带上面纱?”叶承瑾有些小心思地问道。
月夕淡淡说道:“面见长辈,带着面纱太过不恭,就算了吧。”她这“长辈”二字若是有心之人听了,定会觉得不妥,但叶承瑾此刻正有些神不守舍,哪里有心思去深究这些!
二人辞别了吴亦可,带着苗苗和叶慕坐上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燕王府的广智门外。广智门值守的军士验看了叶承瑾的出入腰牌,便放了行。
马车沿着宽阔的行道一路向北,又行了约有一刻钟模样,终于在外院停了下来。
早有嬷嬷等在院中,见叶承瑾与月夕四人下了马车,赶忙迎了上来,躬身说道:“七公子,娘娘和郡王都在兰园,让老奴引着二位过去。”她说话十分恭敬,一句话说完,便恭顺地立于一旁,低眉顺目,绝不多看一眼。
叶承瑾给月夕解释说道:“阿夕,兰园乃是王妃娘娘所居内院,苗苗姑娘怕是要和叶慕一并等在外面了。”
见月夕点头应允,叶承瑾又吩咐叶慕道:“阿慕,你照顾好苗苗姑娘。”待一切安顿好,才对那嬷嬷回了一礼,说道:“有劳嬷嬷带路。”
那嬷嬷这才又生动了起来,恭顺地打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二位请随我来。”说罢引领着月夕和叶承瑾穿过内外院之间的垂花门,慢慢朝内院深处而去。
只见到叶承瑾和月夕最后一片衣角消失视线中,苗苗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叶慕突然问道。
苗苗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发现叶慕一张大脸近在咫尺,又惊的跳了开去,怒声道:“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叶慕挠了挠头顶发髻,笑嘻嘻地说道:“我看你都走了神,又这么唉声叹气的,还以为你被王府的阵仗给吓丢了魂。”
苗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少瞧不起人了。我苗苗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我家姑娘可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我就算是没有见过燕王府这样气派的宅院,却也听姑娘讲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道理,人生短暂,名利富贵也不过譬如浮云,更何况是一套宅院而已!”
叶慕听的一愣一愣的,他没有想到会从苗苗这样一个婢女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大道理来,幸好他平日里也会读一些书本,还不至于听不懂苗苗的话,只不过怎么回她却是找不到话头了,只得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叹气呢?”
苗苗听的他的问话,心情又惆怅起来,眼神看向早已看不见人影的垂花门,幽幽说道:“我叹的是我家姑娘,只愿她今日能得偿所愿,了却心中的那番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