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贵显然是在探听月夕的底细。
月夕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月夕并不在乎,因为对于月夕而言,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她恢复记忆以来日思夜想的至亲之人,她的母妃、她的孪生兄长、她的胞姐、还有在她落难之时不离不弃、舍命救她的阿瑾。她其实恨不得把一切都说出来,她想要扑倒在母妃的怀中大哭,把这些年的孤独与委屈、害怕与迷茫都哭出来,然后做一个在母妃面前可以撒娇可以倾诉的女儿。
可是月夕不敢,她的记忆并不完整,她除了那些记忆片段并没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证据,她没有信心他们会无条件地相信她自己都觉得荒诞的那些说辞,她怕弄巧成拙,也怕功亏一篑。
但月夕就是忍不住想说,想让她的母妃了解她的过去,想和他们分享她的成长,哪怕只能说的似是而非,哪怕只能说的遮遮掩掩。
月夕看着身旁的燕王妃,见她满面温柔的笑意,目中含着隐隐的期许,缓缓说道:“我有三位师父。第一位师父是在我五岁之时来到我身边的,他教我剑法、教我用毒、教我奇门八阵,我那时年幼,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姓名,只唤他作师父。”
月夕瞳孔收缩,回忆如走马关灯一般浮现在眼前。那个潇洒俊逸的男子,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教会了她许多在以后流浪江湖时赖以保命的本领。
“我的第二位师父是明月湖的主人留衣娘子,她虽早已仙逝,但她留下了一本医书,并由她的贴身侍女莫婆婆代主授艺,我的一身医术尽皆源自于此。”
朱高煦与叶承瑾虽不知道这留衣娘子的身份,却都猜到她定与药王谷有些渊源,所以月夕才会借住在吴亦可的府上,才会在八宝堂挂单坐诊,毕竟吴亦可出身药王谷之事知道的人却是不少的。
“我的第三位师父武艺高强、世间罕有对手,他训练我的体魄、调教我的武功,还教会我百步穿杨的箭术,但他却不让我拜他为师,他说我是他的师父主人的徒弟,便也是他的主人,所以我只能叫他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朱高煦听到世间竟有如此高手,恨不得即刻执盏相邀认识一番。自从南苑围场被刺之后,朱高煦对于练武之事兴趣高涨,不仅每日勤练基本功,还延请府中高手教学,虽短短时日,武功倒也大有精进。
“苏赫,他的名字叫苏赫。”月夕说道。
众人都没有听说过此人名号,朱高煦痴迷武学,每一版的《昆仑册》他都有收藏,却从未在其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就连叶承瑾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却也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高手。
朱高煦颇有些艳羡地说道:“明姑娘真是好运气,能遇到三位师父这样的隐士高人,才能教导出明姑娘这般惊才绝艳的弟子!”
月夕看着他那颇有些遗憾的神色,心中涌上一丝酸楚,暗道:“若是当年留在应天的是你,你就不会再羡慕我了!”
只是这话却不是现在能说出口的,月夕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郡王羡慕我得遇良师、学成武艺,说不定我也羡慕郡王能常伴亲人、承欢膝下。”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燕王妃的心坎之上,燕王妃想起曾经与女儿分别多年的苦楚,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点头说道:“明姑娘这话有理,世间最美好之事,莫过于至亲之人都在身边,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她看向月夕,目光温柔,只觉得这姑娘真是个可人儿,不仅模样俊俏、武艺高强,还玲珑剔透、心思纯净,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
燕王妃忍不住问道:“明姑娘是何方人氏?府上可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