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属下已带人搜遍吉祥绣坊,此物便是从徐氏房中搜出的,属下推测此物便是那惊魂香之毒。”
张捕头双手将一个青色瓷瓶捧到沈遇跟前,沉声禀报。
沈遇接过瓷瓶,指尖捏住瓶塞轻轻旋开。
巴掌大的青色瓷瓶刚露缝隙,一缕清雅的香气便漫了出来,不甜不腻,倒有几分沁凉之意。
“大人!这香有毒!”孟宣脸色一紧,忙上前想要阻拦。
沈遇抬手示意无事,目光落在瓶口轻嗅片刻,才缓缓塞回瓶塞:“此香需与茶花香气同吸方能毒发,单闻这惊魂香,尚不碍事。”
话虽如此,指尖已将瓶塞按得紧实。
“大人乃怀阳县父母官,全县百姓皆仰仗您,万不可以身涉险。”张捕头仍忧心忡忡地劝道。
沈遇不置可否地颔首,转而问道:“除了这香,还有别的发现吗?”
“并无其他可疑物件。”张捕头摇头,“就连徐氏如今住的宅子也搜过了,只找到一件未完工的男子外袍,再无他物。”
“男子外袍?”沈遇眉峰微蹙。
张捕头连忙从随身包袱里取出外袍:“便是这件,天青色的,上面绣着云纹,针脚很是精细。”
沈遇接过外袍细细翻看,指尖拂过绣得栩栩如生的云纹。
孟宣在旁猜测:“莫不是给她儿子做的?”
沈遇摇头:“应该不是,徐氏的儿子年初时便已离开青州前往京城。
她哪怕把衣服做了出来,也送不到她儿子手中。”
“那就是绣坊客人的衣服呗,吉祥秀绣本来就是做这些的,有一件做给客人的衣服也不奇怪。”
孟宣摇着扇子,不以为意道。
沈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衣服上的图案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张捕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大人,您让查的探矿师刘松柏,属下也查到些眉目了。”
沈遇抬眸:“讲。”
“按属下查到的消息,此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身故。
被人葬在青州城外的五里坡上。
不过属下查到,那刘松柏当年有一徒弟。
不过那徒弟也已失踪多年,至今没有音讯。”
沈遇沉吟:“徒弟……”
“这徒弟没听那徐氏说过啊。”孟宣也奇得有些奇怪。
沈遇眸光一冷,“走,去大牢。”
话音未落,他已踏出书房,孟宣与张捕头连忙快步跟上。
三人匆匆赶至大牢,很快便由牢头引至徐氏的牢房外。
牢头打开牢门,躬身退下,只留沈遇三人入内。
“徐氏。”沈遇开口,声音在阴冷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大人。”秋娘从草堆上起身,敛衽行礼,动作虽简,却难掩骨子里的镇定。
“不必多礼。”沈遇抬手,目光落在她脸上,“本官问你,你父亲刘松柏,当年是否有个徒弟?”
秋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此事与眼下案子有关?”
“是否有关,本官自会判断。”沈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只需如实回答。”
秋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家父确有一徒,名唤曹峰,若他尚在人世,该已年近六十了。”
“你的供词里从未提过此人。”沈遇步步紧逼,“你只说当年一家三口来青州,曹峰既是你父亲弟子,为何绝口不提?”
“曹峰本身就是青州人士。
民妇记得当年我爹会带着我们一家来青州,也是因为想顺道来这边看看他。
因为他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所以民妇便没有提到他。”
秋娘给出的理由尚算合理。
沈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待问完想问的问题后,他便带着人走了,只留下秋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沈遇离开的背影,眉头轻锁。
这位沈大人,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
深夜的衙门大牢,烛火摇曳,铁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一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靴底踏过青石地,连半点声响都未惊动。
守夜的狱卒刚巡完牢房回来,转过拐角便与黑衣人撞了个正着。
“你是何人!”狱卒大惊失色,扬声欲喊。
“来人啊!有——”喊声未落,黑衣人已拔刀出鞘,寒光一闪,狱卒便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周遭闻声赶来的几名狱卒也未能幸免,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已躺了数具尸体。
黑衣人毫不在意地上的血迹,径直冲向秋娘所在的牢房,一刀劈开牢门锁链,带着满身杀气闯了进去。
秋娘本未安睡,正借着铁窗透进的月光望着夜空,忽闻外面动静,心头猛地一沉。
未等她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站在面前。
“你是谁?想做什么?”秋娘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
黑衣人用粗哑的嗓音逼问,声音里淬着寒意:“地图在哪儿?”
“什么地图?”秋娘一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糊涂!”黑衣人持刀逼近,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刘松柏留下的地图,交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地图!”秋娘脸色煞白,却仍强作镇定。
黑衣人眼中杀意暴涨:“既然不知道,那你也没必要活了!”
刀光如电闪过,秋娘甚至来不及呼救,脖颈处已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睁大眼睛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稻草,气息瞬间断绝。
黑衣人见状,转身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去茅厕拉屎的狱卒正好回来,一回来就看见牢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隔天一早,女囚秋娘狱中遇刺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青州城。
凶手身份成谜,坊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被害三家的亲人雇凶报复,也有人说这是厉鬼索命。
“我听说前天晚上打更的刘老三就撞见过鬼,说不定就是那恶鬼杀的人!”茶楼里,一名中年汉子正唾沫横飞地讲着。
同桌的人将信将疑:“刘老三怕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绝对没错!”汉子拍着桌子,“刘老三是我邻居,吓得脸都白了,说那鬼黑乎乎的,还会飘!”
邻桌的乌云川本是来听书的,听了秋娘遇刺身亡的消息浑身一震。
衙门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沈大人会不会出事?
不行,她得去瞧瞧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