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忘叹了一口道:“可惜了可惜了,那黄盒子里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哩。”琉尘一脸不信,羿桑晓无奈苦笑。
芜忘失望道:“我骗了你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就已被你识破了。”
羿桑晓道:“你只骗了我一次,是在昨晚。可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芜忘笑道:“老朋友见面,开个玩笑都不行?”
羿桑晓无奈道:“当然行,这也是规矩,老朋友见面的规矩。我们一向都是规矩人。”
芜忘不笑了,他开口道:“能让你这么守规矩,看来你是遇见了一件麻烦的事。”
羿桑晓道:“不但麻烦,还很危险,我要找剑宗的两位剑圣决斗。”
芜忘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羿桑晓说的是他和剑宗的两位剑圣决斗。但芜忘明白,羿桑晓要挑战的是整个剑宗。一个人要和灵域六教之一的剑宗决斗,这当然是件麻烦又危险的事。
芜忘道:“你想知道什么?”
羿桑晓道:“剑宗的实力。”
芜忘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芜忘:“剑宗有外宗和内宗,内宗很神秘,我们灵通阁也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外宗有两位剑圣,三十三位剑师,三千多修出剑意的核心弟子,一万多普通弟子。剑圣应该修出了四种剑意,前十位剑师有三种剑意,后二十三位有两种剑意。古月剑圣是风、火、雷、光剑意,古剑剑圣是风、水、火、暗剑意。第一剑师是……第三十三剑师是风、火剑意。”
这些只是剑宗外宗的实力。琉尘听完呆住了,羿桑晓也面色凝重。
羿桑晓道:“这些消息你们通常卖多少钱?”
芜忘道:“十万两黄金,其中九万两给剑宗。如果剑宗想知道买这个消息的人,那么需要给我们退三万两。”大门派虽然看着气派,但也有他们不为人知的故事,要养那么多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芜忘接着道:“我们是朋友,我不收你的钱。但我还是得给剑宗九万两,而且这九万两我保证不会退回三万两。”
羿桑晓点了点头:“谢谢。”朋友之间本是不必经常说谢谢的,但这次恰好需要。芜忘这么做是认可羿桑晓这个朋友,羿桑晓的这声谢谢也是认可芜忘这个朋友。
羿桑晓和琉尘离开了灵通阁,阳光很明媚,但他们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接下来他们就上路了,这条路通向哪里?琉尘不知道,但他希望这条路通向哪里都行,就是不要通向剑宗。本来他来中原就是要去剑宗的,可他现在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剑宗。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充满了无数的嘲弄与讽刺。
这条路当然是通往剑宗的。羿桑晓本来打算先去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太遥远,也太危险。与其默默无息的死在那条路上,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剑宗。让剑宗的万名普通弟子看个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剑修。
也许剑宗离青城不是很远,所以他们并没有去远方赶路的样子,他们这一路走的不急也不慢。路上,羿桑晓给琉尘教他的剑法,用羿桑晓的话来说,琉尘虽然已经不能完全学会他的剑法,但还是能学到一半的。琉尘当然明白,到了剑宗,羿桑晓就无法全身而退,残身而退都不可能,退出来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村落里,一帮小孩拿着树枝在路边玩耍,一个小孩道:“看剑。”树枝刺向了另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拿起手中的树枝迎了上去,两人瞬间就交手了七八个回合。周围其他小孩纷纷叫好。
羿桑晓道:“你看他们的剑术如何?”
琉尘道:“他们的这也算剑术?”
羿桑晓笑了笑,拔出了他的剑,就用那小孩的剑术去攻击琉尘。那剑术既慢破绽又多,羿桑晓使出来的时候还是既慢破绽又多,但琉尘的剑术比那还慢,比那破绽还多。所以羿桑晓使出了七招,琉尘身上就被打了七次。
孩子们鼓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个个双眼发光的看着羿桑晓。
羿桑晓笑道:“这就是剑术上的节奏。也许对方的剑术比你高明,但只要你掌握了剑术的节奏,对方再高明的剑术也就使不出来了。其实这本就是高明的剑术,真正高明的剑术并不是剑术本身。”
孩子们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羿桑晓看着他们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似懂非懂的时期,只要他们去思考、去行动,最终就一定会懂。
两人继续上路,爬过高山,渡过江河。
羿桑晓道:“山有山势,水有水势。你认为它们的势是什么?”
琉尘道:“山的高势,水的急势。”
羿桑晓点头道:“山的高是静势,水的急是动势。剑中也有势,剑势就是剑气的气势。山水是死的,但气要活,气活剑就活。你的剑气一定是既要有动势,也要有静势。”
一个山谷,山谷里有的地方繁花似锦,有的地方草木稀疏,有的地方寸草不生。羿桑晓和琉尘站在山谷边上。
羿桑晓:“这个山谷叫风谷,是剑宗弟子感受风之剑意的地方。”
琉尘的心沉了下去,风谷到了,剑宗也就不远了。
羿桑晓接着道:“死剑意的虚实,是对剑意了解程度的区分。风有很多种,你到这山谷去体会吧。”
风谷里面确实有很多种风,疾风、轻风、旋风、和风、暴风……
琉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风谷的每一个地方,体会了各种各样的风。他的剑意也由虚到实,现在的他相当于练气士中的二元大成层次。其实由虚到实并没有提升他多大的实力,只是让他对自己的剑意有了更深的了解,提高了他对剑意的运用。
该来的总会来,羿桑晓和琉尘穿过风谷,来到了剑宗。
羿桑晓:“待会仔细看好我和剑圣的剑法。而且你只能看,不能出手。”琉尘点了点头。
一座山被中间劈开,在这劈开的山缝前立着一把巨大的石剑,剑身上刻着剑宗两字。羿桑晓和琉尘绕过石剑,走进了这条山缝,山缝很宽,四辆马车可以同时走开。穿过这条山缝,就来到了剑宗。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远方山顶的剑阁,剑宗宗主就在那里。
剑阁里,三位老人喝着茶。一位是灵师玄古,另外两位是剑宗剑圣:关天古月和澜风古剑,也就是剑宗的两位宗主。
玄古笑道:“来客人了。”
关天古月:“咱们就去看看这客究竟是好客还是恶客。”
羿桑晓看见了从剑阁飞来的三人。
羿桑晓道:“我是来比剑的。”
关天古月:“那你就出剑吧。”
羿桑晓:“观众太少。”
关天古月:“足够了。”
羿桑晓叹了一口气,难道他注定就要默默无名的死去?
凌空飞渡,一剑封喉。这是人剑合一的至高境界。第一刻羿桑晓还和琉尘站在一起,第二刻已在关天古月前面,第三刻又回到了原位。这一剑没有封喉,只是让关天古月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半指长的红线。
玄古惊叹道:“好剑法。你该让剑宗的弟子来瞧一瞧的。”
澜风古剑:“我师兄没有使出剑意,他这算偷袭。”
关天古月:“能让我连剑意都未使出就伤了我,在剑术上我败了。”这虽然是一句认输的话,但绝没有认输的意思。
澜风古剑走到场中,释放出了自己的剑意。那是水火暗的剑意。水让人窒息,火让人心乱,暗让人眼盲。羿桑晓走进了对手的剑意。
水是静的,火是动的,羿桑晓的剑势阻挡着水火的侵袭。但暗呢?暗无静动,暗就是暗,它没有静动的说法。所以琉尘就看见了羿桑晓闭着眼睛和澜风古剑决斗。
剑势并不能完全阻挡水火,所以羿桑晓的呼吸有点困难,心也有点乱。但即便如此,他的剑法依然很精妙,如果剑法是画,那么他就是一幅永远都作不出的画。在两人相斗一百招的时候,关天古月出手了。
风雷水火光暗,这世上所有的剑意都压迫在羿桑晓的身上。他还是使着他绝世无双的剑法,碰撞在两位剑圣的夹击下。这一战虽然精彩,但却并不完美,因为在剑意的压制下,羿桑晓并没有完全发挥出他的剑法。但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接得住他完美的剑法?
又是一百招,羿桑晓倒下了。在倒下前他喊出了一句话:“你们只不过是剑奴!”他相信这一战也许观众很少,但听众一定不少。
玄古松了一口气道:“我赢了。”
关天古月点了点头:“是你赢了。没想到真会有一个剑客来挑战剑宗,而且这个剑客还在我们两个的联手下一百招内不死。”
玄古道:“既然我已赢了,那我现在就带走他了。”
关天古月和澜风古剑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回到了剑阁。“你们只不过是剑奴!”这句话一直压在他们心头,久久不能挥去。
玄古给羿桑晓喝下一瓶药水,然后背起他走出剑宗。
琉尘看着羿桑晓全身蕴绕着的绿色元气,问道:“他还能活吗?”
玄古回头瞄了一眼背上的羿桑晓,笑道:“他当然能活。”
琉尘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前辈为什么要救我们?”
玄古望着远方道:“在我小时候,我父亲的一位朋友,他也是一个剑客,一个名气非常大的剑客,但他不属于剑宗。在某一天,这个剑客去挑战剑宗,他没有回来。但此后剑宗分为了外宗和内宗。这不是传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玄古接着道:“我的父亲埋葬了那位剑客,不久后也去世了。所以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他了吗?”
琉尘明白,他是为了弥补父亲的遗憾。他的父亲无法从剑宗的手里救下自己的朋友,但在几十年后,他在剑宗的手里救下了另一位同样的剑客。
他们最后来到了灵都,灵域至高无上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