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1 / 1)

木梓正在裂城附近采药,她是无相门裂城分院的修行者。眼睛看着有些无神,没有高光,小鼻子小嘴巴并不出彩,但是组合起来让人感到舒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的枣红襦裙,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生命力,哪怕眼里依然没有高光。

她没有用小锄头,而是用手轻轻的采下几片叶子,嗅了嗅。忽然,她眉头皱了一下,就一下。她飞了起来,往北边急掠过去,手点住腰间的玉佩,注入一道神识。接着她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把比她的襦裙淡很多的剑,微微发出粉色的光,她唤她作桃枝。她没有踏着桃枝,而是让桃枝拉着自己飞,样子有些好笑,但是速度快了一些。

阿浊在魔物间穿梭往来,没有用成型的剑招,都是临时应付的出剑,那把制式剑被物尽其用,时而是剑,时而是棍,时而是盾,因为阿浊体内的元气已经被蚀水吸干,现在只能用蛮力作战,给几只比较小的魔物修修指甲。魔物的样子没有固定,有的七八只胳膊爪子,有的甚至没有,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指甲,但是阿浊拿着这把制式剑顶多是做到这个程度了。

物尽其用的结果就是已经看不出阿浊拿的是一把剑了。阿浊闪过一只魔物的攻击,很惊险的跳到另一只身上,又猛的闪开,它们扭打在一起。

魔物没什么情绪,也不知道有没有痛觉,阿浊的上蹿下跳并不会让它们烦躁或者火大,但是阿浊开始感觉不妙了。那只游云境的魔物动了。魔物是怎么定位目标然后攻击,谁也不知道。它们没有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神识,但是但凡是生物都有被攻击的记录,不过有时候魔物从身边走过,有的人却发现魔物根本没理自己,仿佛自己是个石头。

但是阿浊今天没那么幸运,那只游云境的魔物动了。阿浊把剑往胸前一横,马上被打飞,跟地面平行飞了出去,这是阿浊故意挑的,如果被打到天上,自己还没入游云境,在天上就任人宰割了。被打进地理是一样的。按理说游云境和破岩境的速度差距就像乌龟和野兔,但是阿浊每次都在最极限的状态挡住了游云境魔物的攻击。

毕竟,比起墨,游云境连乌龟都不如。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挨过猪打?阿浊心想,如果这个心理活动被师傅两心通了,那就不是“见过这招的人都死了”的招式能解决的了。阿浊神识一动,左手用剑挡下一击后,自然的伸出了右手。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影子抓住了他的右手,掠到了几里外。

这是木梓和阿浊第一次见面,在她到之前的几刹那他就感受到了。不是元气波动之类的,而是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知道会过来,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伸手,她就会懂。

木梓懂了,她抓住阿浊的手把他带出灾区,她握着桃枝,桃枝拉着她,她握着阿浊,带着阿浊。掠到几里地外,木梓的神识感受不到阿浊的真元,但他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在这等灾区活下来,甚至没有受伤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满是温暖和好奇,微微点了一下头,给阿浊递了一口真元,布下了一个隐匿气息的界,然后极速飞往灾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破岩境的阿浊从游云境的木梓布下的界里出来了。他想看看她,虽然他没什么朋友,但是他觉得他喜欢那个女孩。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就像喜欢晚霞,喜欢桃花,喜欢红枣的那种喜欢。然后……他也觉得她喜欢自己。

阿浊看到木梓边作战边把魔物们往南边引,她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已然是游云上境。而且不是普通的游云上境,阿浊见识过最强的无相门的剑法,在墨的手中,霸道,决绝,无不可断。但是在木梓使来,一招一式都很中正平和,大气的将魔物切成一块一块,跟阿浊不同,由于她境界够高,一招一式都施展的淋漓尽致,看着她战斗,让人生出一种“本该如此”的观感。“对,就该用这招,可化解后边那只魔物的攻势。”“嗯,应该这样,可让它失去战斗能力。”“这个小界法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布下的,但是应该出现在这里,就出现在这里。”

太强了,阿浊心里赞叹道。

有点意思,二十里外的吴琼看着木梓,眼神里满是火热。

这是违背常识的,除了游云上境魔物外,还有七只别的魔物,战斗环境是让真元流失的蚀水灾区,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解决了。阿浊也听游云境的师兄师姐们说过,这种规模的灾区,起码得两个游云境带队,数个弄火境配合,有人开界法,有人提供元气补给,有人斩杀魔物。

木梓一个人就解决了。当她飞回阿浊那边的时候,她身上甚至没粘上一点蚀水,也没有被魔物击中。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如果是一般人看到,会赞叹不已,这已经不能说是完美,只能说是超纲的战斗,当事人居然只是面色不太好。但是阿浊刚才接受了她渡来的真元,非常罕见的先天木灵根。特性是生机勃勃,强韧有力。刚才她的战斗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差错,按理她现在应该是面色红润,顶多有些气喘。

她来到阿浊身前还没说话,阿浊就伸出手,她连怔一下也没有,就把右腕伸了出来。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脉上,闭上眼睛,神识浸入。

太完美,太正常,乃至不正常,他的神识看着她的真元走向,经脉分布,这比教科书还教科书,精准到标点符号和错别字都一样的那种。“开放识海。”阿浊说,木梓就照做了。开放识海让另一个人进入,等于把心灵给了对方,把命给了对方,在你识海里的人可以轻易的把你变成傻子,甚至夺舍。

木梓和阿浊认识不到半个时辰,她甚至还没跟他说过一个字,但是她觉得他是为她好,所以她就这么做了。阿浊也很自然的进入了她的识海,像回自己家一样。果然,阿浊在家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他非常害怕:“原来是这样。”

阿浊右手手指移动到木梓的锁骨,注入了一道真元,刚才木梓给他的先天木灵根真元,又下移了一些,用剩下的真元做了个界。他刚要把手拿回来,就听右边一声稚嫩的怒喝:“淫贼受死!”比声音先至的是一道剑芒,一道让阿浊感慨,这么年轻,就能到游云境的剑芒。

木梓反应更快,阿浊还没开始感慨的时候已经被她用左手揽到身后,右手桃枝一挥,让阿浊感慨的剑芒瞬间被吞没,地面出现一道十几丈的裂痕,几十丈外,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老成的大个子,双手捧着一个愤愤不平的小个子,眼神有不解,有怒意,但是也有喜意。他们都是木梓的师弟,大个子叫邓苍农,几年前大演武的头号种子,新声代最强的近战高手,界师。小个子叫问西,乾坤境最年轻的游云境之一,在他那个年龄段最好的剑客。

木梓看出了问西的意思,不解是为何自己师姐为了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出手,这个木梓自己也不解,就是天然相信眼前这个人。怒意是从他那个角度看来,这个男人像是在轻薄自己,喜意则是,刚才自己那一剑只是仓促出手,但是,太强了。强到一向崇拜尊崇自己的天才师弟都觉得惊喜。

木梓自己也觉得惊喜,她先向师弟们传去安全的神念,然后看着阿浊,说出了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是医生吗?”她知道刚才那一剑如此之强,是因为阿浊改变了她真元循环运作的方式,虽然已经习惯教科书一样运作,新的循环方式让她觉得怪怪的,但是并不觉得不试,甚至有点豁然开朗。阿浊的回答让她微微一怔,阿浊没有什么表情,很轻松淡然:“不,我是个病人。”

说话间邓苍农带着问西飞了过来,邓苍农平静的眼神底下带着警戒,问西仍是恶狠狠盯着阿浊。他们到跟前,先向木梓见礼:“见过师姐。”态度由衷诚恳。然后邓苍农望向阿浊:“还没指教?”

阿浊好奇的看着他们,微微拱手:“无相门,阿浊。”邓苍农说话比较低沉,嗡嗡的:“是着眼于此的着吗?”语气平和。问西已经很不礼貌的用神识扫遍阿浊全身,知道他是破岩境:“是笨拙的拙吧。无相门哪个分院的?”虽然问西对阿浊不以为意,但是他发现他的神识无法扫过阿浊背后的剑袋,这让他微微忌惮。

“浊是浑浊的浊,”阿浊说道:“无相门正院。”听到是这个浊字,问西先是觉得奇怪又好笑,听到无相门正院他就觉得更好笑了。

能进无相门正院的最不济都是游云境,或者是非常年轻的弄火境,被正院长老破格收徒,在正院里带着。在问西这些分院门生心里,正院看门的狗都不可能只是破岩境。

木梓信了,她知道阿浊在没真元的情况下还跟魔物拉扯了相当一段时间,虽然作为破岩境他确实年纪大了……很多。但是这等才能能进正院也不是不可理解。毕竟八大宗门乃至人类的修行目的就是对抗灾域,让自己活下去,乃至长生。空有境界,对抗不了灾域,又有什么用。

木梓对阿浊,阿浊对木梓有天然的信任,刚才甚至都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对方了,她就接着为下去了:“阿浊,教你剑术的是哪位先生?”木梓是真的好奇,什么剑术可以在没真元,只靠剑招在游云境的灾域里活下来。

阿浊想的就是另外的是了:教我剑术的大部分不能说,但是又得让这几位相信破岩境的我能在这个环境里活下来……好吧,她问的是教我剑术的是谁,而不是我师傅是谁?师傅不让我叫他师傅,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墨先生,”阿浊神态还是很自然:“我的剑术是墨先生教的。”木梓相信阿浊,所以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邓苍农瞪大了眼睛,显得更为憨笨。只有问西涨红了脸:“你撒谎!”

问西是他自己改的名字,乾坤境现今最强的四位剑客被称为北马南鸟西蛇东猫。他问西,问的就是西边的墨蛇。墨是他的偶像,也是精神导师,怎么可能教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阿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墨给他的名帖,封口是一条黑色小蛇,上边有墨的神识烙印。一掏出来,木梓如临大敌,她的相隐隐要破体而出,要不是她对阿浊有完全的信任,怕是已经把剑拔出来了。

邓苍农则是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危险,张开了界。问西刚刚接了木梓一剑,有些内伤,此时膝盖一软,差点跪下。阿浊好像习惯了这种场面,毕竟这只是墨的名帖,他天天跟墨本人生活在一起,他本意是把名帖递给最不相信他的问西,手夹着名帖递向问西的时候,问西仿佛看到一把无法阻挡的巨剑向自己斩来,是最熟悉的无相门剑法,但是不是师姐的中正,不是师兄的敦厚,而是极限的压迫和沁入骨髓的冷。他的相破体而出,是一只蛟,挡在名帖和问西之间。因为他年纪尚小,聚相时间还不长,只能隐约看得清是蛟,整体还有点朦胧,在墨的神识烙印的威压下更显模糊。

这个时候问西信了,因为阿浊拿着墨的名帖,就像拿着一张普通的纸,要知道,阿浊如果真的拿这张纸冲自己挥一把,绝对会被斩成两截。问西,这还没开始问呢,人家的一个标点符号就差点让自己灰飞烟灭。这没打击到问西,反而让他斗志更胜,舔了舔嘴巴,眼神满是战意。

木梓伸手拿过名帖,放到阿浊怀里。邓苍农和问西看呆了,师姐虽然没架子,但是从来跟男人没有肢体接触,而且墨的名帖她拿起来就跟自己东西一样。如果不是刚才木梓问阿浊是谁教他剑术,光看样子还以为他们认识很久,甚至看着有点像道侣。“阿浊先生刚在没有真元的情况下,在刚才那个灾区坚持到我赶到。不止剑术了得,医术也甚是高明。”木梓说的很认真,邓苍农和问西知道她一贯如此,自问如果是他们自己,现在多半魂归高天。

阿浊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是师……墨先生教的好,”然后看着木梓:“这位姑娘才是真了不起,墨先生让我来看看赤蛇,我觉得赤蛇恐怕也比不上姑娘。”他跟外界的人接触不多,恭维话说起来也是有点生硬。

说罢,木梓捂嘴噗嗤一笑。邓苍农愣了一下,无声咧嘴。问西也是笑的很大声。

木梓,无相门裂城分院弟子。不认识她的人,光看样子觉得她有些木讷甚至呆板。认识的人知道她为人和善,聪明大气。不认识的,只看过她战斗的人,都唤她作:赤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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