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拂袖一挥,落在了十方峰师徒,外加一个小幼崽面前。
三长老的目光从糟心的师弟师徒几人身上略过,直接落到了路沓沓的身上。
看着小姑娘蹲在石狮子面前,摸着那没什么肉的小下巴上,再想到她刚刚在大殿上遭遇的事情,心底不由的升起一抹怜惜。
三长老蹲在路沓沓的身边,不说起话来,也不由的夹起了嗓音:“沓沓,你在看什么?”
路沓沓正专心的打量着门口的石狮子,心里惦记着以前哥哥教她的人情世故。
去对自己出手帮助的人的家里,无论他是好是坏,明面上,他们都要懂规矩,不能空手过去。
若是舍不得自己的藏货,就可以在路上随便带点东西。
哥哥说,既然自己都已经到了需要对方帮忙的地步,肯定日子没对方过的好,带的礼物寒碜点,说出去别人也不会说啥。
哥哥还说,要还恩,就要趁着现在,等到以后过好了,那恩人若是坏人,就会趁机要很多东西。
路沓沓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兜兜,虽然沓沓现在还没时间整理自己空间里面的东西,但是她知道,里面的好东西都是用一个少一个了。所以能不拿出来,就不拿出来。
她正想着路上该随手带点啥东西给以后会死的很惨的十长老时,就看到了门口的大狮子。
她记得自己第一世的时候,自己飘了回来,没人能看到沓沓,也没人记得沓沓。她孤零零的在这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每一个从她身子穿过去的人,她都会喊出对方的名字,想要让人想起自己。
可没有,青云宗上下一百九十八人,没有一个人记得她这个第一百九十九号人。
直到有一天,她的耳边突然多了一个声音,一个低沉却带着暴躁的声音。
“你都喊了一百九十八天了,没一个人记得你,有这功夫不如去投胎转世!干嘛非要糟心的待在这里,等着魂飞魄散吗?路沓沓!”
已经快要遗忘自己名字的路沓沓,在听到这暴躁的声音后,连自己快要飘散的魂都凝聚了一点。
她惊喜的看着旁边依旧动也不动的石狮子,忍不住上前抱着它已经有破损的爪爪,奶声奶气的开口:“谢谢你,狮狮!”
“老子不是……”那暴躁的声音一顿,突然就变得萎靡起来:“对啊,老子现在只是狮子!”
“你叫什么名字?”沓沓还小,不明白这暴躁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变得没精神起来。
不过她想,也许这石狮子不喜欢别人叫它狮子,就像是她不喜欢别人喊她是孟娇娇小师姐一样。
“老子叫……”
“沓沓,你在看什么?”
路沓沓正想着第一世的事情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一个特别别扭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就见到刚刚在青云宗维护过自己的三长老,眨了眨眼,小脚往石狮子身边挪了挪。
身后的诸犬灵顿时捂着嘴,露出要吐的表情:“三长老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话这么恶心?”
景云叹息了一声,迎着三长老有点暴躁的眼神,抬手就给了自家二师弟一个抬手刃。
等到诸犬灵被敲晕之后,景云抬手抱拳,做了一个抱歉的姿态。
三长老这才扭头重新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路沓沓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之后,然后扭头指了指门口的石狮子,奶声奶气的请教:“这个,属于青云宗吗?”
三长老他捻须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喟叹:“此处原是凡人叩拜仙门的第一重境地。但凡仙门入口,必有守护灵兽镇守,只是面对凡尘俗世,便用了凡人能懂的模样。这物,自然在凡间随处可见,可在这仙门,却只是普通之物。自然那是不属于仙门之人的。“
路沓沓哦哦了点了点小脑袋,却还是谨慎的多问了一句:“能让路门主亲口说,这东西不属于他吗?”
“这个简单!”祈司看着小姑娘说着,就爱惜的摸了摸石狮的爪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石狮在被小姑娘摸了之后,似乎……变得有点灵气了。
祈司转而看向三长老:“还要麻烦师兄传音给路门主,这石狮子若是路门主不肯割爱,我们便那其他东西来换!”
三长老没好气的看了祈司一眼:“就你们那十方峰现在最值钱的就你们师徒了,还能拿什么东西换?”
祈司指了指一旁晕倒的诸犬灵:“他天天有使不完打的力气,让他去打打擂台,赚点灵石还是可以的。”
三长老被这话气的,胡子都差点给拽断。
怒瞪了祈司一眼的三长老,屈指一弹,一道灵光闪过,直直的朝着青云宗而去。
接到消息的路尊,找人问了一下,得知是路沓沓那孽障抱着门口的石狮子不撒手,顿时就厌恶道:“本尊养她十载有余,灵脉闭塞已是废材,如今竟为个顽石痴缠?当真是凡胎浊骨,眼界低劣至此。”
一旁的孟娇娇想起十方峰的人对路沓沓的维护,眼底闪过一丝嫉妒,故意小声道:“师尊,您别这样说,小师姐可能还是凡缘未了,前几日,我还看到小师妹在哭着说,想念她娘亲。”
“娘亲“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路尊心尖。他猛地回剑入鞘,震得案头玉简簌簌作响。镜中映出的道袍仙人本该是仙风道骨,此刻额角青筋却突突跳动——当年误与凡人纠葛已是毕生污点,那孽种偏又继承了凡胎浊骨,五灵根驳杂不堪,每次见她都似在提醒自己道途蒙尘的屈辱。
路尊隐忍怒意,屈指探出灵光回复:“让她孽障带着凡人东西滚出我青云宗的地方!”
三长老得到这消息后,脸黑了一瞬,不过在低头看着小姑娘时,刚要开口,就看到小姑娘眉开眼笑的开口:“好嘞,沓沓这就带着……”
顿了顿,路沓沓想起了石狮子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名字,一拍小手,大声道:“沓沓这就带着蚩应滚啦!”
当“蚩应“二字从奶声奶气的童音中溢出时,祈司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石狮子。
身旁的三长老豁然转头,只见那对盘踞山门百年的石狮子忽然颤了颤,背脊上斑驳的石屑簌簌剥落——灰扑扑的石皮下,竟透出鳞甲般的微光,如碎玉嵌在岩缝间。更奇的是,一声及低龙吟忽在耳畔炸开,似远似近,震得人灵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