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问题而已。“
他神色不变,镜片后的眼眸依旧黑沉沉的。
温念初轻笑一声:
“别做梦了。“
她缓缓抬手,将手中的玫瑰一寸寸地从他的脸颊上滑过,然后逐渐往下,当玫瑰的花瓣抵上谢樾凸起的喉结时温念初的手突地停住。
谢樾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喉结也跟着动了一下,但他却依然保持着那副冷淡疏离的表情。
却又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她。
温念初眯起眼睛,谢樾这副模样令她莫名烦躁。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那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般的目光。明明他现在和她一样才十八岁,甚至按照系统上之前显示的关于谢樾的生日来推算,她应该比她大几个月。
想到这,温念初的目光又一次从上到下扫过他,对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连银框眼镜的眼镜腿都是用杂牌子的胶布缠着。
“我最讨厌……”
她上前一步伸手攥住谢樾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拽。少年来不及反抗,猝不及防地踉跄被迫前进半步,他的银框眼镜因为温念初的动作歪斜着挂在鼻梁上,露出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温润眼睛。
“自以为能引起我注意的……”
温念初说着,抬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羞辱。
但只是轻触了几下他的脸,温念初就能感觉到谢樾身上传来的冷意。
谢樾的皮肤很凉,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穷、学、生。”
她最后一字一顿地说完,满意地看着谢樾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在她面前的谢樾又恢复了那副令人生厌的平静表情,温念初看见他甚至抬手扶正了自己的眼镜,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温念初:“……”
谢樾,你是个木头机器人吗?
温念初只好撇了撇嘴,将手交叉在胸前,抬了抬下巴,问道:
“谢樾,你能打吗?”
谢樾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
“够用。”
他整了整被弄皱的校服领子,动作也一丝不苟。
“够用就行,那你明天可得保护好我。”温念初手指拿着玫瑰在手上转了一圈,狐狸眼眯着笑起来望向他。
谢樾:“……”
半晌,谢樾迎上温念初的清亮眼眸,只好回了一个字:
“嗯。”
温念初挑眉,看着谢樾说完这个字后就动作利落地跨上一辆机车。黑色头盔扣下的瞬间,他整张脸隐在挡风镜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好眼熟……
把他的脸遮住后,温念初觉得谢樾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谢樾。”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今天之前,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机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谢樾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挡风镜映出温念初探究的目光。
他摇头,算作回答。
*
温念初到达停车场后一把拉开车门,早就做完笔录后回到车里的陈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明显一颤。
“大小姐,他们没为难您吧?怎么花费时间这么久。”
老陈透过后视镜打量她,皱纹里夹着担忧。
温念初扣好安全带:
“没有的事。陈叔,我们才是受害者。”
“那今天想害您的人到底是谁啊?他们有没有说啊。”
老陈自然是担心温念初的,毕竟眼前的人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放心,陈叔。我会妥善解决好这些事情的,不会让您在温家当个司机也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温念初知道老陈在担心什么。
陈叔只好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
温念初推开家门时,客厅里的温婉正端着红酒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酒杯直接往下坠落,摔碎在地面上。
玻璃碎成了好多片。
立马就有佣人上来清理残片。
“你...你不是已经...”
温胡和曲梅都没有回来,别墅里只有温婉一个人,她被白奕秋扇得红肿的脸上早就敷完了药。
此刻在见到温念初的瞬间,温婉的脸瞬间惨白,而她的嘴唇也颤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温念初轻轻关上门,歪着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嗯,是死了。”
她缓步向前,黑色裙摆无风自动:
“但阎王爷说我怨气太重,让我回来问问姐姐。”
她突然伸手抓住温婉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温婉发出尖叫。
“为什么要害死我?”温念初的声音变得凄厉,空洞的眼睛里泛起血色,“我在下面好冷啊,姐姐。”
一边的佣人见此,默默地离开这里。
或许是因为没有佣人说话,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逐渐加重了温婉内心的恐惧,她疯狂挣扎着后退,蜷缩到了沙发的一角:“滚开!鬼……鬼啊!”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沙发上,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冷汗涔涔的脸上。
温念初却在这时松开手,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开个玩笑而已,妹妹怎么吓成这样?”
她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里,翘着个二郎腿好奇看着她:“难道你真做了什么亏心事?”
“拿个玻璃杯来。”
她看向温婉,微笑道:
“这么好喝的红酒,给我也倒一杯。”
温念初的话语落下后,温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向酒瓶,却听见温念初轻笑着摇头:
“哎呀,妹妹怎么亲自动手?”
她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冷得像刀。
“虽说你是爸爸的私生女,但到底也是温家的小姐,这种粗活让佣人来就好。”
温婉死死盯着温念初映在酒杯里的倒影,心里翻江倒海。
她的理智终于慢慢回笼。
温念初还活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弈秋明明亲口向她保证过,今晚就会让温念初彻底消失。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从来说到做到,可现在温念初为什么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
等佣人倒完红酒后,温念初一只手轻轻晃动着红酒杯,在温婉精彩的脸色定格的一瞬间里将酒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温婉。”她声音很轻,却让温婉浑身一颤,“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
温婉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温念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世上路有千万条,”温念初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歪门邪道——”
“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