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女魃旱魃(1 / 1)

异显担忧道:“如今,就怕旱魃化为人形!”

“化为人形又怎样?”

“大地一片荒凉,滴水无存。蓝莘头领——女魃的来历,要追溯到风鸾女娲,与伏羲风太昊时代。女魃原本是风鸾女娲的妹妹风夕。因崇尚星宇变化,自创天星八卦。懂此星卦者,能化旱施霖,泽福苍生。女魃传下二十七代,分出高陇氏、蓝莘氏。蓝莘氏传承母系女魃首领。女魃传到九代,到风昀时,部落的多数女子,染上奇怪的瘟疫。发眉脱落,眼鼻溃烂,奇丑无比。”

“后来如何?”刑天急声问。

“风昀为了消除瘟疫,竟然使用巫蛊术,把病根转嫁给轩辕六部。”

“所以,轩辕氏大为震怒,灭了蓝莘部落。”刑天大胆推测,只见异显频频点头,他追问:“轩辕六部女子怎样逃离此劫?”

“幸亏发现及时,只有十几名女子染上。其中包括公孙越的独女義娥。”异显指着河的对岸,晶林掩荫处:“義娥就在转生洞养病。”

“義娥……?”刑天的眼帘,浮现一个场景;星云山的密林,晨光穿隙而洒,他和義娥无拘无束,奔跑其间,追逐蹁跹的蝴蝶……

“青云,你什么时候回鸣笛山?”

“義娥姊姊,等阿爹治好元妃的病,就能回去了。”

“我大你一天,岂能叫姊姊,应当叫姐姐……”

刑天莫名地心疼。天真无邪的義娥,居然中了女魃的病毒。

“异显,带我见她,我想治好她的病。”

“嗯,好!我这就带你去!”

……

牧力和臾区走进晶石林,周围一片静谧。不多时,光芒刺眼曜目。不远处,光鉴晶亮的山体,拦住出路。

“前面就是转生洞!”臾区加快脚步。

“何为转生洞?”牧力惑问。

“洞内的鉴石,可窥知未来。”

突然,天上紫光闪烁,一头通体紫色的夔牛,掠过奇肱顶穹的粉日,急剧下降。

夔牛顶端,赤蛹子手持木柄绳网,展动赤色双翅,拼命追赶。

“快快进洞!”臾区裂开瘪嘴,满脸激动之情。他拉起牧力,钻进转生洞口,深眸紧盯着紫夔牛。

紫夔牛四蹄落地。红眼急得飞转。它象无头苍蝇,一会儿择路疾跑,一会儿钻入晶石林。

可是,它每一次逃生,都逃不脱赤蛹子的追随。

紫夔牛眼看无处可逃,急欲钻进洞,朝臾区、牧力而来。

臾区大喜,沿用以往的方法。

他跳上夔牛背,试图在它颈背的气孔,堵塞一指,闭气降伏。

扒开颈背耷拉的皮甲,气孔没看到,却露出一张秃头、溃眼、凹鼻的脸。她张开枯颚的嘴,流溢不止的涎水,在狂笑中,粘起几缕稠丝。

“臾区,没想到吧?我风昀又活了。拿命来!”

“糟糕,女魃复活!”臾区惊叹之余,缩回手指。但迟了一步,女魃吐出长舌,缠绕着他的指头,飞速旋转。

女魃脸镶嵌在夔牛颈背,稳如磐石。舌头缠指不放,臾区感受到指头脆裂的声音。俗话说,十指连心。他忍受不住,尖声大叫:“牧力,救我!”

“如何施救?”面对夔牛这个庞然大物,牧力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

“攻击夔牛后肛!”赤蛹子急忙赶到。恨恨道:“此畜不除,贻害无穷。它驱走膜塞上空的云雨,降下奇旱。”

牧力猛然醒悟,他折断一根晶树条,对准夔牛后肛,狠狠捅去。

后肛喷出一股青烟,朝牧力脸上,奔袭而来。

“小心!”赤蛹子急中生智,拉开牧力,掉转身形,背翼猛扇烟雾。随后,操起手上的网柄,绳网稳稳套住牛头犄角。

连连出击,夔牛果然分神。女魃舌头一松,臾区趁机脱险。他跳下牛背,慌忙走向石洞深处,他要赶在第一时间,让義娥离开。

義娥身上的溃伤,散发的气味,女魃很容易闻嗅到。

夔牛犄角被赤蛹子兜网套住,开始剧烈挣扎。最后气力耗尽,乖乖就范。

“臾区,尔等皆为风夕之后,緣何苦苦相逼?……”夔牛颈背,女魃望着臾区的背影,尖利凄嚎。声音悲惨,让人不忍多听。

牧力本想捅夔牛后肛,听她哀嚎,悲悯油然而生。他放下晶树枝,尾随臾区,进入深洞。

弦卫、義娥听得外面喧哗,正想一探究竟。两人牵着手,行走几步,迎面看见有人匆匆走来。

来者须发皆白、凹眼瘪嘴。身穿的黄绸裾,灰蒙蒙,脏兮兮。

弦卫本能避开让道,義娥却松开手,欢快迎上去。

“师公!”義娥一把搀扶他,关切问:“紫夔牛找到否?”

“找到,它不能带你去嵘山!”臾区上气不接下气:“马上离开,离开这里。回灵宝!”

“前辈……”牧力跟随进来,一眼看见弦卫。他忘记挪动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直勾勾的眼神,爱火油燃升腾。经历地遁的劫难,对弦卫的思念,更加强烈。但是,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化成一句话:“遁门一别,承领可好?”

“牧力,我亦无恙。看见刑天哥哥吗?”牧力的出现,弦卫颇为意外。

“未曾见过!”牧力黄蓬头连摇,他礼节地看了看義娥:秃头,凹眼、溃鼻、烂颚。难以想象,她曾经是轩辕六部最美的女孩。

“快走,若是应龙凌日,想走也来不及。”臾区拉起義娥,连连催促:“赤蛹子暂时降伏紫夔,我等趁机离开。”

紫夔牛不再动弹。赤蛹子白里透红的脸上,汗流雨下。他紧抿薄唇,腾出一只手来,轻快擦拭汗珠。

天空忽然变得漆黑,暗夜笼罩着奇肱。洞口伸手不见五指。

女魃清醒,嘴里尖声狂笑:“咯咯咯,赤蛹子,应龙凌日,且奈我何!”

紫夔牛猛增无穷的力量。四蹄狂跳,它挣脱绳网的束缚,犄角横冲直撞,朝里洞飞奔。

“大事不妙!”赤蛹子紧紧追赶。

紫夔牛一路畅行无阻,抵近到臾区等人面前。

女魃操纵紫夔牛躯壳,借着鉴石光亮,首先扬起前蹄,对義娥猛扑上去。

牧力手疾眼快,扯开義娥,顺势对准腿肚,狠踢一脚。

夔牛肚肌,只是轻微一颤。它在宽阔的洞道调转身形,公鹿似的犄角冲向弦卫。

弦卫腾空翻滚身子,抽出腰间的螺笛。锐利的尖刃,直插夔牛血红的眼睛。

夔牛来不及接招,眼睛被螺笛深深插入。

哧……鲜血从眼里涌出,狂喷不止。它浑身抽搐,身子一歪,倒在義娥旁边。

義娥战战兢兢走近,用手触摸颈背的甲盖。

“不要碰!”臾区心悸先错,大声制止,他飞跃上前,准备救援。

夔牛颈背的甲盖张开,女魃脸突然脱离夔牛,顺带出蛇形状的节肢。

女魃脸倚靠蛇形节肢,尾尖着地,挺立在臾区面前。随即伸展八条黄色的触角。

“旱魃!”臾区惊呆了,瘪嘴忘记合拢。高陇氏与蓝莘氏分开,主因是一条旱魃作乱,干枯沃野,雷泽河一度断流。两部族为争夺水源,大打出手。最后,导致分开。

可是,绳结记载,那条旱魃,明明是蛇头人身,已被伏羲后人玄昊斩杀。

女魃挥起触手,一条夺向義娥,一条突袭弦卫,另外的六条,分别席卷臾区、赤蛹子、牧力。

伸张的速度,快如眨眼。

几人来不及逃脱,尽数被缠。

触手每条有八爪,尖利的指甲扣住皮肉,动弹不得。

众人感觉呼吸紧促,头昏脑胀。

“臾区,你等死到临头,不妨告诉你,玄昊斩杀的旱魃,只是分身。正身依附蓝莘女魃,继续作乱。”女魃尖声笑道:“莫不是公孙越识破,所有蓝莘人,都是我的分身。”

義娥听完,连连摇头。溃眼流溢悔恨的泪水。此时,她方知错怪了父王。

“原来,夔牛只是你栖身之处?”臾区似乎明白过来。

女魃收紧力度,得意道:“我确实被公孙越斩杀。灵魇一度离开风昀。多亏寄生紫夔牛,意外吞食鲛珠,让我活过来。也是天不绝我,应龙凌日之奇观,会出现奇肱。”

“鉴石之辉,不逊日光,冒别早有所料。旱魃,还不快快受降。”异显、刑天进入洞中。

眼见弦卫、牧力等被缠,脸蛋因窒困胀得潮红。刑天准备营救。

异显仿佛知道他的心事,用手拦住。

他微合额头的天目,慢悠悠道:“旱魃,想知梼杌身在何处吗?”

“梼杌……”旱魃呓语连连,思绪一会儿变成女魃风昀:“谁是梼杌?谁是梼杌?我是风昀女魃!”

“梼杌在哪里?我等流落华胥,不曾分离,是玄昊把我俩分开……”旱魃遥想久远的往事,沉浸在与梼杌的甜蜜:她和梼杌由天外栖身华胥嵘山。每日相依相伴,或飞云汲霖,或泽河嬉戏……

美好日子,随着梼杌被擒,彻底改变。梼杌歧降华胥部落,奇怪的形象,让人族惊恐色变,避之若婺。

玄昊挺身而出,设伏生擒梼杌,尔后,他不知所踪。

失去梼杌,旱魃变得疯狂,专心以害人为乐。她驱霖兴旱,令繁盛的华胥,草木枯萎,赤地无尽。族人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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