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军官马上下令撤退。
此话一出，众人扭头就撤。见到刚才还勇敢战斗的众人扭头便撤，一种可能的想法在林墨心中浮现。
难道说，人机会在人的潜意识里植入恐惧感？使得人们即便敢勇敢地与人机战斗，可是一旦受到消极的心理暗示，就会激发起恐惧？
没时间多想，他也迅速登上直升机。
直升机旋翼切割着城市上空的暮色，将下方扭曲的数据乱流甩在身后。林望舒贴着舷窗，看着地面上如同猩红血管般蔓延的数据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因使用时间迟缓能力而刺痛的太阳穴。“目的地：天穹基地。”为首的军官扯着嗓子喊道，他头盔上的战术灯在舱内投下晃动的光影，“那是灾难来临后国内建立的安全所，目前是唯一设立了不同书院来应对灾难的安全所。”
说着说着，直升机飞过了流萤城，这是一座摩登的城市。
曾有诗云：“流萤摩登世皆知，万千科技集一身。朝见流萤，夕死可矣。”
往外望去：流萤城的天际线被量子纠缠态的霓虹勾勒，整座城市如同悬浮在暮色中的巨大电路板。最醒目的地标是中央商务区的「量子塔」，这座通体由透明量子玻璃构成的建筑高达千米，外壁流转着动态《洛书》光纹——那些由数百万个量子点组成的符文，会根据城市能量需求自动重组，时而化作八卦阵图，时而坍缩为克莱因瓶拓扑结构。每当塔顶的电磁环迸射蓝光，整座城市的霓虹灯便会同步闪烁，形成跨越数十公里的量子纠缠光影秀。
城市交通系统颠覆了传统逻辑。反重力磁悬浮管道如银色血管般缠绕建筑群，透明舱体在管道中以近光速穿梭时，会在尾部拖曳出萤火虫般的绿色光轨——这是利用量子隧穿效应实现的无摩擦推进。更惊人的是「电磁漂浮车道」，私人飞行器无需跑道，只需接入城市磁场网络，便能像金属屑被磁石牵引般自动导航，河道上的游船甚至采用了相同原理，铝合金桅杆在超导磁场中悬浮成流动的金属星群。
建筑表皮采用「光致变色合金」，白天吸收太阳能转化为量子电池能量，入夜则释放储存在晶格中的生物荧光。临街的全息广告牌不再是平面投影，而是由纠缠光子构成的三维影像——某化妆品广告中，模特的裙摆会随观众的脑电波频率变换量子态图案，这种「意识交互广告」曾引发全城热议。最具未来感的是「弦振动幕墙」，写字楼外立面的纳米弦阵列能将声波转化为可见光，行人的交谈声会在墙面上化作流动的荧光诗句。
唐炎焱搓着掌心未完全熄灭的火星，看着舱外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金属轮廓：“天穹基地？听起来比我们学校的科研中心靠谱多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压抑，但紧握的焊枪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刚才的数据体浪潮里，他亲眼看见一名士兵被数据流吞噬时，瞳孔里滚动的二进制代码。
陆判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着眼却能“感知”到舱内所有人的情绪：士兵们紧绷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林墨因持续使用精神触须而散发的疲惫感，还有林望舒强作镇定下那丝对“人机源头”的深层恐惧。
见到自己暖场的尝试失败后，他又问：“为什么叫安全所，不叫避难所？”
“你也是读书人，读书人躲避危险，怎么能叫避难呢？”军官回答道。
眼看着气氛有点缓和。
突然！林墨睁开眼，看向驾驶舱方向：“机长，雷达上有异常数据波动！”
话音未落，一个塔顶端的一道蓝色身影突然迸射万道电弧！一个由电磁线圈与数据流构成的“人形”悬浮在塔顶，它的躯干缠绕着特斯拉线圈般的银蓝色导线，胸口刻满旋转的麦克斯韦方程组光纹，右臂化作口径半米的高斯电磁炮管，炮口凝聚的能量球吞吐着蓝紫色电弧，军官惊呼道：“那是炼精境中阶才能掌握的洛伦兹力坍缩技术！”
“警告！检测到超强电磁辐射！磁场强度突破 10万高斯！”仪表盘上的指针如疯魔般狂转，红色警报灯爆闪的瞬间，驾驶舱内的金属铆钉突然迸射而出，如同被无形巨手拽出。驾驶员猛地拉动操纵杆，旋翼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却只见塔巅的电磁人影轻轻抬臂——
嗡——！
一道缠绕着螺旋状电弧的电磁束划破夜空，空气被强磁场撕裂的声响如同万千蜜蜂振翅。电磁束命中直升机左舷的刹那，机身蒙皮如被磁场所融化的黄油，瞬间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电流纹路。林望舒眼前的金属扶手突然扭曲成麻花状，无数细小的铁屑从座椅缝隙中飞出，在半空中聚成闪烁的电磁星尘。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直升机的旋翼叶片突然被强磁场所磁化，钢铁材质在 10万高斯磁场中发出红光，开始像橡皮泥般扭曲变形。每片旋翼的尖端都迸射出叉状电弧，与塔顶的电磁人影形成电流回路。机舱内的电子设备接连爆炸，显示屏化作玻璃碎片与电火花的喷泉，无线电里只剩下刺耳的电磁噪音。
林望舒透过舷窗看见他们眼前所见之景色正在“电磁化”——霓虹灯柱爆发出过载的强光，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河面上的游船金属部件集体上浮，在水面形成闪烁的金属岛屿；甚至连空中的雨燕都被磁场干扰了导航系统，成群撞向高楼玻璃幕墙，羽毛上凝结着细密的电弧。
“撑不住了！机身结构正在磁致伸缩崩解！”驾驶员的嘶吼被一声巨响淹没——直升机的左引擎在强磁场中彻底熔毁，喷出的不是燃油而是燃烧的金属流体。整架飞机如被巨锤击中的磁碟，打着旋向流萤城边缘的废弃电磁实验室坠落，尾翼在空气中划出蓝紫色的死亡弧线，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燃烧的电磁轨迹。
他们只来得及见得到一道蓝色身影，飞机便坠落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林望舒在剧痛和呛人的浓烟中挣扎着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被扭曲变形的座椅卡在倾覆的机舱残骸里。视线所及，一片狼藉。火焰在燃烧，浓烟滚滚。几名特种兵残缺的尸体散布在周围，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咳…咳咳…”旁边传来痛苦的咳嗽声。
林望舒艰难扭头，看到了奇迹：陆判被一根断裂的金属梁压住了腿，满脸是血，但还活着，正奋力想推开重物。不远处，唐炎焱半个身子被埋在瓦砾下，但一只燃烧着微弱火焰的手伸在外面，证明着生命迹象。更远一点，林墨被甩在一堆破碎的仪表盘中，浑身是血，生死不明。
直升机残骸如同巨大的钢铁坟墓，燃烧着，呻吟着。远处，
林望舒望着那片火光，又看了看身边幸存的同伴，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和更加沉重的责任，取代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活下来了。但代价，是来救他们的军人的生命。
林墨喘着粗气：“我们坠机前不是还在一座摩登的城市吗？怎么现在却出现在了森林中？”
唐炎焱回答：“先不要想这么多了，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吧。”
“第一次见你这么冷静。”陆判笑道。
“压力是进化的工具。”唐炎焱回答道。
当这几个字脱口而出时。时间似乎静止了一会儿。
但不一会儿，似乎一切正常，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在那一瞬间，林望舒看见陆判握着焊枪的手微微颤抖，看见林墨瞳孔深处的数据流突然加速，从陆判的眼里，他看到了三个人，一个眼睛左银右红，翡翠色长发；一个人手持星云锁链，眼中蕴含古老星图；剩下下一位……并未看清是谁。那一幅幅图片以200帧/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