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漏一点点过去,帝暖暖无聊的翻着册子。
时不时瞥一眼季清正,而对方始终不发一言,也没有说自己太热,要求把碳炉挪开之类的话,更没有诉苦,就默默的跪在两个碳炉的缝隙之中,火光摇摇,将他的身形照出一层炙热的虚影。
帝暖暖看的都有点不忍心了。
这人还挺耐造。
他该不会没有参透自己的真实意图吧?
不就是想让他主动提出更修“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
就是不想如帝暖暖的愿。
明明是苏昂爬上了龙床,升了官,陛下破了宫规,又拿下个美男,结果陛下却不敢去承担破坏宫规的后果,要将脏水泼在他身上,让他去压制那些碎嘴子的老臣。
好一招祸水东引。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更修“后宫不得干政”的条例对他自己也有利,未雨绸缪嘛,也许明天陛下就把他拉上龙床,怎么着也得封个贵妃当当。
但是他一想起来,昨晚他在殿外苦等,陛下在内殿宠幸着苏昂,外面还有李复在排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不上香,临阵抱佛脚。
不给他个说法,绝对不能妥协。
季清正这样想着,时间又过去半个时辰。
帝暖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蒙了。
醒来顺手擦掉嘴角的口水,打个呵欠。
因为被碳炉影响,殿内的温度急速升高,她拨开粘在身上的衣袖。
“月霜,拿点瓜果来。”
“是,陛下。”对方深着头,就连领命出去的时候都不曾抬起,跟之前故意表现出的恭敬不一样,这次明显是怕看见什么不合适的。
这是怎么了?
帝暖暖看向身旁侍候的宫女,她俩不是低头,是扭头,躲避视线。
帝暖暖正奇怪,将目光移向殿中,方注意到季清正的情况。
只见男人身上两层纱袍已经全部被汗水沁透,除了下身的裤子还有些厚重,当然也紧紧的贴着身形,上身除了一白一青两层缴械的薄纱,再无其他衣物遮挡视线。
只有,额头上如豆珠一般的汗水从下巴处一滴滴敲击锁骨、肩骨。
再汇入薄纱之中,等到积攒足够多的力量,齐齐涌入男人已经调整过跪姿的双腿间。
这个季清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是个白皮薄肌男。
“爱卿,可热?”帝暖暖不忍心了,问他一句。
只要他说热,她就马上让人把碳炉撤掉,至于更修条例的事情,她再想其他办法。
可,没想到季清正也不愿意服软。
“陛下,臣不热,臣是身体不好,所以出了一身的虚汗。”
季清正回话,笑意带着一丝挑衅。
“行。”帝暖暖附和一句,季清正的态度让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候,月霜将瓜果放下,帝暖暖随手拿块甜瓜,尝着不错,让月霜给季清正拿去。
“多谢陛下。”季清正道谢,对月霜也礼貌的点头示意。
然后,将瓜果放在右手的碳炉边缘,“臣身体不好,这瓜太凉了,要烤一烤才好。”
“你?”帝暖暖咬牙不语,盯着被碳炉瞬间烤出汁水的瓜块,正在滋滋作响,气的翻个他白眼,连干了几个瓜消气。
殿内响着帝暖暖胸口起伏的鼓气声,大家都知道帝暖暖这是生气了。
偏偏季清正还在激怒她。
他将身上的两层纱袍直接脱了下来,在手里捏成团,一使劲,便将里面的汗水挤出来。
又在碳炉边上烤了一会儿,纱布变得干躁,他拿起纱布为自己搽干净身上的汗珠。
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对上帝暖暖一双怒目。
季清正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从脸颊擦到脖颈上的青筋、胸口及腹部处的肌肉,还在往下。
“臣擦擦汗,失礼了。”
说着,季清正腾出一只手,将松垮的腰带解开,将裤边试探性的往下扒拉,见帝暖暖没反应,又往下扯扯,三角肌已经暴露无遗,满殿的人生怕他再往下扯一寸,全都背过身去,他就像没看见一样,嘴里还一直嘟囔,“臣身体真是不好,一身汗,得仔细擦擦。”
“停手。”帝暖暖喊住他。
声音响起的同时,季清正迅速拉上裤子,把纱袍放到一边,乖乖的跪在地上听训,又恢复成那个端方雅致、温和守礼、人人称颂的季谦妲。
“你?”
帝暖暖气的说不成句,拿起一串葡萄扔在他身上。
“臣不知何处惹恼了陛下?请陛下恕罪。”季清正抬眸委屈的看向帝暖暖。
帝暖暖平复一下,“朕不恕罪,朕给你明示。”
“陛下,臣愚笨不堪,明示臣也听不懂。”
季清正抢话,把帝暖暖嘴里的话堵死了。
“既然臣惹恼了陛下,为陛下龙体考虑,臣先告退了。”
“等等,季谦妲。”
季清正正欲起身离开,帝暖暖忽然亲昵的喊他。
谦妲是他的字,谦为谦虚之意,至于妲,是因为母亲怀他的时候,有个算命老道途径家门,说他是隐凤之贵命,结果生出来是个男孩,父母就起了“谦妲”为字。
但,这是陛下第一次喊他的字。
这件事情,季清正要是不帮她,她自己怕是没法摆平,更重要的是苏昂和李复刚刚步入正途,还没做出成绩,不能让他俩成为众矢之的。
要是不找季清正,难不成她要去找给她下药的谢之阙、或者意图逼宫的魏淮元吗?
“你们先退下。”帝暖暖拂手让大家退下,其余人迅速捂眼跑开。
殿中只剩下帝暖暖和季清正两人,帝暖暖迈步过去,将他刚才放置在碳炉边的那块瓜果拿起塞进季清正嘴里。
“陛下。”季清正不解道,嘴里吞咽着。
“你刚才说,朕给你明示你听不懂,那咱们变变,你给朕明示吧。”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朕。”
“陛下说笑了,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别无所求。”
季清正佯装急促的解释。
帝暖暖沉沉气,再次弯腰拿起他放在腿边的纱袍,两只手抓在两端,绷紧,随后靠近季清正。
季清正有些怕了,双手按地,往后挪动。
面前的人儿抬高双手,将纱条绕后挽在了他的脖颈上。
“陛下,本朝还没有勒死官员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