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骁……”
她低低应了一声，气息还未落稳。
赫连骁呼吸骤乱，几乎是粗暴地抄起她的膝弯，将人整个儿摁进怀里。
脚上的锦缎软鞋“啪嗒”一声跌落在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的吻从她湿润的唇滑至耳后，在敏感的颈侧流连：“对不起......”这声哽咽的忏悔浸透了她肩头的衣料。
崔令仪轻轻摇头，抬手，冰凉的指尖虚虚抵住他颤抖的唇：“别说了......”
她不想再听那些悔恨的言语，不想再沉溺于过去的痛苦。
他紧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热度惊人，穿透薄薄的衣衫，烙在肌肤上。
她仰起脸看他。他动作一顿，深潭似的眸子迎上她的视线，那里面翻搅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
素纱衣无声委地，堆作一团流云。细密的帐幔悄然垂落，隔出一方昏昧天地。
崔令仪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沦在他的气息里。
“疼吗？”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抚过她腰侧的一道旧伤疤，那是三年前她滚下山坡时留下的。
崔令仪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你呢？右腿的伤……”
赫连骁喉间发出一声闷钝的低笑，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他苦笑，“日日都在疼。”
咸涩的泪混在呼吸里。
窗外更漏声远，烛泪堆成赤色珊瑚，映着罗帐内的轮廓。
“阿仪......”他低喘着唤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疯狂，“看着我......”
崔令仪睁开眼，对上他猩红的眸子，她指尖微颤，带着一丝冰凉，轻轻描摹上他紧绷的脸颊轮廓。
那一刻，他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
“天地为鉴......”他哑声宣告，“你永生永世都是我的阿仪。”
次日清晨，天光刚透进纱帐，崔令仪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醒。
眼皮还未完全睁开，就见洛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平日里谨守的规矩全抛到了九霄云外，连行礼都忘了。
“姑娘！出大事了！”
崔令仪撑着酸软的身子慢慢坐起，锦被从肩头滑落。
“慌什么？天塌了不成？”她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慵懒，眼神却已清明。
“陛下...”洛儿凑到她耳边，声音发颤，“今早下了废后诏书！太极殿前跪了一地大臣！”
他竟真为她废了后，哪怕她背叛过他。崔令仪微微皱眉。
废后了，她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系统，查看赫连骁的黑化值】
【赫连骁黑化值32%】
这男人终究是恨她的，只是那恨里掺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他无法真正对她狠下心来。崔令仪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
洛儿见她出神，小心翼翼道：“姑娘，要不要去前殿看看？听说皇...废后正在御前哭闹呢。”
“更衣。”
当她踏入前殿时，果然看见谢琳琅跪在地上，发髻散乱，正抓着赫连骁的衣角哭诉。
“陛下！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声音嘶哑，刚刚哭过的眼眶还红红的，“就因为这个贱人回来，您就要废了臣妾？“
赫连骁背对着她，玄色龙袍下的肩背绷成一道锋利的线。崔令仪太熟悉这个姿态——那是他在极力克制杀意。
“陛下。”她声音不高，清清泠泠的一声，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赫连骁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来了？”
谢琳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转过头时，崔令仪看见她的妆容被泪水晕开，像幅被雨水打湿的工笔画，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在看到崔令仪的瞬间，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蛊惑了陛下！”
崔令仪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慎言。陛下圣明烛照，岂会受区区妇人蛊惑？”
“你！”谢琳琅猛地扑过来，却被侍卫拦住。
赫连骁大步走到崔令仪身边，握住她的手：“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朕会处理。”
“我是来讨要一样东西。”崔令仪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拽住他的袖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暴怒的帝王瞬间安静下来。他低头看她时，眉宇间的戾气奇异地软化：“什么？”
谢琳琅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突然尖笑起来：“赫连骁！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她不过是——”
“闭嘴！”赫连骁暴怒，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剑指向她。
寒光闪过，赫连骁已抽剑抵住她咽喉。剑尖在谢琳琅雪白的肌肤上压出一道血线：“再多说一个字，朕现在就杀了你！”
谢琳琅脸色惨白，却仍不死心：“陛下，您别忘了三年前她是怎么背叛您的！她为了权势可以出卖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崔令仪感到赫连骁的手猛地收紧，她轻轻回握：“那个镯子在哪？”
“那是陛下赏赐给我的！”谢琳琅尖声叫道。
崔令仪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错了，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宿主，说谎前能不能打个草稿？】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提示音。
崔令仪险些破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镯子确实是赫连骁出的钱，她自己找能工巧匠打造的，不仅价值连城，要是能带回现代都够在市中心买套顶级学区房了。
但她也没完全说谎——这可不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么？
“崔令仪啊崔令仪...”谢琳琅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染血的脖颈在剑锋下微微颤动，“你处心积虑回到陛下身边...就为了区区一个镯子？”
“我问你镯子呢？”她再问。
“你要镯子？”她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好啊——给你！”
她猛地从腕上褪下那只羊脂白玉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朝殿中的蟠龙金柱砸去——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殿。玉镯在柱上撞得粉碎，残片飞溅，有的甚至弹射到侍卫冰冷的铁甲上，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响。
殿内瞬间死寂。
崔令仪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指腹轻轻摩挲过断裂的纹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真可惜。”
赫连骁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空茫。
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随着那声脆响彻底碎裂了。
一股陌生的恐慌猛地钳住他的心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脱口唤道：“令仪……”
“陛下！”谢琳琅趁机扑到赫连骁脚边，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