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桑落一早就坐车赶到季家,可被管家告知季槐安一早就去了码头,她又坐上车子催促司机去往码头,此时天光乍现,早霞染红了半边天,季槐安坐在轮椅上,迟迟不肯上船,望着来往的行人,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以往他也去过很多地方,但他的心里都有期许,这一次的离开却好像是一场永别,令他惶惶不安,沉重的好像是去赶赴刑场。
轮船上,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跟他一样,一幕幕,都是分别的泪水,然而却要佯装平静,不让送别的人担心,他们驶向的是在大海的另一边,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海岸线。
季老爷吩咐完手下路途上的安排,便对儿子道,“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我知道,昨天我已经跟她说好了,等我好了,我就回来娶她,”这是第一次他直面自己的感情,对父亲坦白自己的喜欢。
季翰潇安抚他道,“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好好的。”
“槐安哥哥,”远处传来桑落奔跑而来的倩影,季槐安穿越人海捕捉到了她的踪迹。
秦桑落追逐着注视着自己的那抹目光,依然如往昔般温和,却让她察觉出一抹无奈和沧桑。
“你来了,小桑落,”季槐安先打破沉默,他看着女孩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的脸颊,恍惚间才明白他们都长大了。
桑落支吾着,她是埋怨他的,为她的姐姐,可是却也心疼他,看着他坐在轮椅上,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埋怨都化成了泡沫,只能道一句珍重。
季槐安抬起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发璇,道,“我会尽快完成治疗,还有,我也会给你们写信,你要懂事些,多关心你阿姊,还有......”
“好啦,罗罗嗦嗦的像个老太婆,你就放心吧,她可是我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关心她,”她向他挥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季槐安抚摸着腰间的香囊,往远处的人群张望一番,希望能够在人群中发现她的身影。
随着鸣笛声响起,他踏上了前路,渐渐的人群便成了一个个黑点,渐渐的那片故土变成了远方,渐渐的他眼眶的泪水化成了海上的潮汐,汹涌澎湃却又无声无息。
洛桑从柱子后的灰暗角落走出,如同化作了望夫石般静静的伫立,桑落一转身便发现了她,一走近才发现姐姐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心疼地问,“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出来告别,又或者跟着他一起去?”
洛桑摇摇头,“我怕见了面,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挽留,直到此刻我才发现,他竟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放心吧,他是个守信的人,他会回来的。”
真是口是心非的人哪,桑落叹声惋惜。
这一边是别离情殇,而另一边却是剑拔弩张。洛友邻耍了手段,将秦家好几单生意抢了去,这货源迟迟不到,已经签好的合同就成了自己违约的凭证,不仅要承担信誉问题,还要面临巨额赔款,秦天海愁眉不展,找秦耀怀借钱帮忙也遭到拒绝,走投无路之下洛家找上了他。
面对这样的不怀好意,秦天海再有骨气也不能不顾及手下员工的生计,他还是如约而至。
洛友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不,是自负,现在是秦家要求着自己,自己提出什么条件都是合理的。
看着对面局促不安的秦天海,洛友邻笑道,“商场上就是如此,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言,但是你若和我家成了亲家,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希望你好好考虑。”
秦天海涨红了一张脸,他之前已经拒绝过两家联姻,又怎么能够出尔反尔,牺牲女儿的幸福。
洛友邻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你想,你女儿嫁到我们家也算保全她的名誉,之前报纸上的风言风语我可是一点也不介意,有了我们洛家作靠山,更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再之,你手底下那些员工也会感激你,这么划算的事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洛友邻说了这么多,秦天海冷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之前怀疑洛家图谋不轨,但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洛家雪中送炭,倒是他的心眼太小了。
“容我再想想,”秦天海不是拿乔,只是需要先做做女儿的思想工作,毕竟他最疼的还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