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氏一手捏着绣帕按在胸口,一手扶着门框,“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我不过去佛堂烧柱香的功夫,我家晚晚就被人欺负成小白菜啦!”
谢远山转头看到夫人这浮夸的架势,太阳穴跳得更欢了:“你看看她干的好事!”
姜氏踩着小碎步冲过来,一把将谢晚宁搂进怀里,还故意把女儿的发髻扯散几分,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我的儿啊!这是遭了多少罪啊!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谢晚宁也装模作样的在母亲怀里抽泣着,时不时还瞥一眼父亲的脸色。
谢远山气得胡子都在抖,“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她和裴世子在院子里追追打打,成何体统!”
姜氏突然不哭了,翻着白眼怼回去:“感情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似的,我要是有那天大的本事,我还要你这个夫君干什么?”
谢远山被噎得说不出话,姜氏却越说越起劲,“看看这眼睛哭的,都肿了,你这个当爹的,看着居然不心疼,我看,你是铁石心肠!”
忽然,那只绿毛龟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姜氏的脚面上,姜氏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绿毛龟身上有字,她揪起这只绿毛龟,递到了谢远山面前,“老爷你看,这上面有字,写着谢府专属。”
谢远山看了一眼,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丢下一句:“你的好女儿今晚不能吃饭,给我好好反省。”
然后他拂袖大步离去。
什么又不能吃饭?
天哪,这简直没天理。
她堂堂谢府二小姐过的是啥日子,动不动就不给吃饭!
这比她还没穿越前减肥的日子还难受呢,那时候至少还能吃点东西。
谢晚宁气得小脸通红,从母亲怀里蹦起来,对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直跺脚:“凭什么呀!明明是裴世子先拿绿毛龟吓唬我!”
她扯着姜氏的衣袖晃了晃,“娘,你快帮我说说情,女儿的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
姜氏心疼地刮了下女儿的鼻尖,眼底却闪过狡黠:“别急,你爹就是嘴硬,你娘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一定让你吃上饭。”
夜幕笼罩谢府,谢晚宁眼巴巴地守在母亲房门口,瞧着姜氏屏退丫鬟,从檀木匣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银锁片。
那锁片边缘雕着缠枝莲纹,正面却歪歪扭扭刻着“远山亲赠”四个小字,正是谢远山年少时为求娶姜氏,亲手打的定亲信物。
“这东西啊,比老爷的命根子还金贵。”
姜氏将锁片揣进袖中,冲女儿眨了眨眼,“走,找你爹算账去。”
谢晚宁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书房门虚掩着,油灯将谢远山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正对着账本写写画画,姜氏抬脚踹开门。
只见,姜氏叉腰一脸泼妇样说道,“你这只老乌龟,你罚女儿不许吃饭,倒是会挑日子,我明日要带着女儿回娘家,你不让她吃饭,她哪有力气跟我回家?”
说着,便又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我要回娘家告你的状,说你欺负我们娘俩。”
谢远山脸色骤变,胡须跟着颤了颤:“你、你莫要胡来!”
姜氏得理不饶人,掏出锁片往桌上重重一放:“要不这样,你给晚晚赔个不是,再吩咐厨房给女儿做点吃的,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丈夫耳畔:“你忘了?当年你为我偷厨房的桂花糕,被老管家追着满院子跑......”
谢远山老脸一红,余光瞥见女儿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重重哼了声:“下不为例!”
他转身出了书房,还不忘嘟囔:“就会拿旧事要挟我......”
半个时辰后,谢晚宁捧着盛满虾仁馄饨的青瓷碗,咬着弹牙的虾肉,瞧着父亲别扭地别过脸,耳尖却红得发烫。
次日,马车刚停在外祖父家门前,谢晚宁见过外祖父母后,便被表姐们簇拥着往花园去。
穿过月洞门时,正巧撞见几个公子哥儿在九曲桥上投食锦鲤。
领头的赵家二郎捧着鱼食,直勾勾盯着谢晚宁发间晃动的玉簪:“这位妹妹生得好生标致,是哪家的姑娘?”
话音未落,谢晚宁突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跌进池塘。
身后跟着的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喊着,“快来人啊,二小姐落水了,快来人救命啊。”
水花四溅中,谢晚宁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自己朝着水塘边游去。
她庆幸还好自己会游泳,要不然非得淹死?
母亲姜氏闻讯赶来,看着女儿瘫坐在池塘边,一脸狼狈样,心疼坏了。
姜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女儿搂进怀里,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
姜氏转头就对着桥边一干公子哥儿横眉竖目:“好哇!我家晚晚不过来外祖母家串个门,竟要被你们害得落水。”
她故意拔高声调,谢晚宁外祖父母也赶了过来,外祖父看着外孙女这狼狈不堪的样子,训斥了下人,“你们都是木头啊,自己主子落了水,赶紧施救,带下去换身干净衣服。”
姜氏陪着自己女儿,要去换一身干净衣服。
临走时还瞥了那些公子哥一眼,那眼神可谓是意味深长。
换好干爽衣裳的谢晚宁刚踏出房门,就见赵家二郎抱着一摞绸缎堵在廊下,看见她走过来,便跪了下去,“谢姑娘,这些绸缎都是全新花样,赵某买来给姑娘赔罪,还请姑娘收下。”
谢晚宁有些不明所以,“赵公子,我来我外祖家是做客的,再说了,本姑娘落水和你也没有关系啊,你不必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这个绸缎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赵家二郎却固执地跪着不起,涨红着脸道:“若不是我盯着姑娘出神,也不会让姑娘分神失足,这罪过赵某万死难辞!”
这时谢晚宁的表姐宋清如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赵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别把我表妹吓到,快起来。”
宋清如看着这赵公子跪的笔直的模样,忍不住调侃,“赵公子,你这模样跪得比我家大门口的石狮子还瓷实!”
谢晚宁看着还真是,毕竟外祖父家门口是真有两个石狮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