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动,飞龙在天。
安荀寨,聚义阁,周云与三位当家齐聚一堂,五路山主带领手下纷纷凑热闹。
此番进入匪窝的敲门砖有两块。
一是暨阳学院院长首徒,安荀寨是一支初具规模与纪律的队伍,尤其二当家,深刻明白买路财找何人索取。
显然,院长首徒不在他们拦路名单之上。人固有自知之明,不想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别招惹他。
哪怕周云主动找死,也保不齐欧阳冶子会不会发疯清算了他们。落月山虽大,也无藏身之地。
所以,周云能进安荀寨,包括很多云梦城的达官贵族都可以。有时候不方便动手,就可以找他们谈一笔生意。
二当家很欢迎此类人,报酬高不说,还能有老板兜底。
第二块敲门砖是打虎勇士的名号。
老师欧阳冶子说的不错,打虎之名不能吃一辈子,不过眼下这名头还很吃香。
绿林侠客无不动容,试想,打死四只大虫的是自己该多好,是不是不用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是不是可以和周云一样逆天改命,一跃成为人上人?
有机会和周云吃酒,甚至还能切磋一番,谁能按耐?
至少,安荀寨的二百来号人马受不了此等诱惑。
而且,人家主动上门煮酒论英雄,得有多看得起咱?
今天的聚义阁才是真正的镀上一层金光,从此以后,咱出去都可以昂首挺胸的和别人吹嘘一句。
在安荀寨聚义阁,某年某夜,我和打虎勇士喝过酒。
“二当家,还请检测一番我此行带来的酒水。”周云坦坦荡荡的表现让不少人将不满的目光投向二当家。
平日里大家习惯了尊敬,而今却是敢于不服的瞪他。
好汉和榜样就在眼前,散发着无垠金光,结果心肠百转的二当家还要怀疑勇士人品。
不开口骂已是二当家隆威犹在,只是眼神杀而已。
“既如此,得罪了。”二当家牢记本心,他可不会因为杂毛帮众而疏忽生死间的大恐怖。
该怎么检测就怎么检测,而且每一坛酒水都要测到。
“大当家,有没有考虑过不当土匪之后去干嘛?”在二当家检测酒水的时候周云也没闲着。
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府卫们倒是忐忑不已。
不过没有家主命令,仍化作木雕似的一动不动。
大当家将一切看在眼里,内心深处,她是赞同二当家此举,并对二当家充分信任。
刀口子流血的过命之交,她不信二当家难道相信一个学院首徒?不要脸的学院弟子大有人在。
“没考虑过,人生苦短,我还能活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
“嘿,大姐,您肯定长命百岁,我还等着你带我吃遍天下。”三当家一脸纯真。
说实话,要不是卷轴记录安荀寨背负数百上千条人命,此刻周云半点也不会认为三当家是一个杀人狂魔。
大当家笑着摇摇头,只心中吐槽,傻小子,天下之大,咱连落月山都无法走出去,何谈天下。
聚会是欢乐的,周云和三位当家居首位相谈甚欢,余下的人也不会沉默无声,各有各的侃大山。
忽然,二山主猛的站起身,走到中间,正对着大当家单膝跪拜。
“大当家,素闻周云勇士之名,属下想领教一二,不知可否?”
看似是在向大当家请求,实则逼迫周云。
大当家不发一言,只眼睛发笑,盯着名动一方的周大勇士,似乎在说请自便。
“周一,去讨教讨教。”
“诺!”
随便一个小卡拉米就想直接踩勇士上位,是不是太小看五十金的财富魔力?
兵对兵正合理,喜欢看热闹的土匪们也没觉得任何不妥,或者说派一个手下参战才符合常理。
周一拔剑,正身,典立,不躁,自信无惧,示敌先手。
“得罪了。”二山主用的是一把阔刀,观其起势还有老茧,想来是有些本事且有一把子气力的。
二山主气势汹汹的横劈,声势惊人。周一提剑格挡,略显轻松。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交手不下二十招。
兴是周一热够身,他甚至一心二用,交手的同时不忘用余光打量众人神情。
又十招后,周一一个闪身,剑已然架在二山主脖子上。
“属下技不如人,愧对大当家。”二山主放下刀,单膝跪地,磕拜道。
“无妨,回去再好好操练。”大当家挥挥手揭过,“倒是周勇士,手底下人才济济啊。”
周云笑而不语,千年狐狸万年龟,没点儿本事谁来安荀寨呢,双方心知肚明。
不过,大当家一方更安心,不怕周云来,怕他一个人孤勇,带点儿厉害的护卫说明人家也害怕。
高祖都没有孤身赴鸿门宴,破釜沉舟的霸王也有八千子弟兵。
尽管惜败,土匪们无不高声叫好,二人较量已足够精彩,值得推杯换盏一番。
可恶的二当家,还没有验好吗,想必周云带来的酒水不会是苦不堪咽的黄浊酒。
被揭开的坛子散发出的酒香,引得众人酒虫不断,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哈喇子。
“二哥,没问题吧?”三当家见二当家重新回到座位,大嗓门儿直嚷嚷忍不住要喝酒。
没理会大吃货,面对大姐审视的目光,二当家轻微摇摇头。
满腹心事的他仍然有些许怀疑,但想到周云也带了不少护卫,应该不会自寻死路。
既如此,二当家站起身,“各位,今日寨中有幸莅临贵客,就请开怀畅饮,拿出你们的本事,让他宾至如归吧。”
噢噢噢~
五位山主率先垂范,带着属下搬坛子发碗倒酒,寨子里喝酒当然都是用碗。
而三位当家和周云自然也有人伺候,同样酒碗。
“我的府卫就不饮酒了吧,此去云梦城,若路遇危机,还得他们护我周全。”
大当家和二当家对视一眼,自信默许,谅十人也翻不起啥风浪。
“来来来,周勇士,我敬你。”三当家拿着酒碗,醇香,清冽,酒虫深种的他迫不及待要与人共饮。
一年到头,安荀寨能喝如此美酒的机会也不见一次。不好买不说,死贵。
精打细算的二当家是不会允许大手大脚的行为,他们掠夺的财富不是为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地位尊崇的三当家都如此,别说山主还有手底下的杂兵,喝的那叫一个痛快如牛饮。
说好煮酒论英雄,周云自不食言,端起酒碗毅然豪饮。
见状,大当家和二当家也不再迟疑,纷纷加入拼酒大军,本来他们就都是好酒之徒。
俗话说得好,美酒与朋友,那是越喝越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胃,便有人按耐不住要表演节目给大家伙助兴。
啥醉拳、醉舞、脱衣服、掰腕子、猜拳不尽而同,总之必须得喝。
“二当家,听说咱安荀寨背后还有大金主,不知我能否有幸结识一番?”
大当家狐疑的看着周云,又是送酒又是故意攀交情,难不成就是为了打听一点儿消息?
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又或者他真的单纯想认识?
收到信号的二当家放下酒碗,“不瞒周勇士,咱安荀寨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寨子。”
言外之意,不存在金主。
“哈哈哈,是吗,喝酒喝酒,既如此,便当我没说。”周云不在意的表现让两人疑窦丛生。
再一碗酒入喉,大当家越发觉得不是滋味儿,都当土匪头子了,还要藏着掖着。
“实不相瞒,我等过的苦啊。”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嗓门儿的大当家兴是醉了,痛哭流涕。
“理解理解。”周云表示自己一个猎户出身,比土匪好不到哪儿,当然知道苦日子是个何等境地。
以前,安荀寨不屑劫他,翻遍全身也搜不出几个子儿。
“不,你不懂。”二当家也忽然情绪激动,摔碎酒碗,流下男儿泪。
“你知道吗,我们寨子都已经入不敷出。这土匪当的真没意思,不一样是被人剥削压迫。”
二当家语出惊人,却也语焉不详。根据他俩共情,周云至少可以认为安荀寨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控制。
难不成,欧阳冶子老师的真实用意是查出此人?
“喝喝喝,大姐,二哥,让我们举杯。”
三当家尽管一根筋儿,也是寨子当家作主的一人,寨子里的大小事务也都会过眼。
他也很清楚,安荀寨的繁华只是表面,大家的日子也没好多少。
举杯销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吃人的年代,活着就有幸。
“喝!”大当家的嗓门让底下人再次共同举杯,至少他们在此刻,共饮一杯酒,共襄一次情。
扑通,扑通,扑通,聚义阁里的众人如同风吹麦穗,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抵抗力稍微强一些的五位山主,错愕一番后,也相继倒下。
再就是三位当家,三当家喝的最多,得亏他现在才受不住倒下。
二当家满脸不可置信,他喝的较少,酒量不如人,也有提防之意,奈何防不胜防。
“究竟,为何?”没有回答,也没有同情,他不甘的倒下。
强撑着一丝清醒意识的大当家转身取下巨斧,狠狠挥下,不过她砍的不是周云。
而是自己的一只手。
一声不吭,她将所有痛楚刺向神经。
“天地不仁,你也曾是泥腿子,为什么要毒杀我全寨人?”
大当家的恨,她的狠,动容了周云,于是他答,“咎由自取,合该算到有今朝。”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想让寨子里的大家谋条生路,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当你们手刃无辜之人,双手沾满鲜血,再论对错,已毫无意义。”
周云悲叹不已,对错向来分不清,人啊,要想欺瞒自己太容易了。
“我本以为你是豪杰,也不过如此罢了。”大当家讥讽道,她恨自己防人之心太低,也高估了安荀寨的本事。
“时也,命也。且安心去吧。”
随着周云叹息一声,大当家强行挣到的一口气也彻底散去,她瞪大着眼睛,望着寨门方向不舍离世。
“杀人啦,杀人啦。”此时,聚义阁里充当侍从的家眷才回神大喊着。
“去吧,控制寨子,犯上作乱者,杀无赦!”周云高坐主位,大当家就倒在他脚底下。
他轻晃着酒盏,送一口清酒入喉,仿佛品味着人世间少有的美味。
“诺!”十名府卫尽皆单膝领命,心里直冒冷汗的同时甚至不敢再直视家主。
后怕过后,则是对家主浓浓的敬佩。兵不血刃,一人风轻云淡的干翻二百余人。
兵法有论,逢战,但胜矣。意思是说,将军遇到战事,就是为了带回胜利,不择手段。
不用周云操心府卫如何接管寨子,如果一群老幼妇孺他们都不能替主子解决。
这一批府卫就该换了。
府卫领命而去后,诺大的聚义阁孤零零的只剩周云一人。
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杀人的不适,拿着酒盏,眉色不断变化。
酒水肯定有毒,二当家检测不出,一是周云善于施毒,毒翻老虎的他不敢说独步天下,确实本领过人。
毒嘛,莫说古代,就是科学技术发达的现代,仍有检测不出的,身兼古今优势的周云想不出二当家拿他有何办法。
至于他自己喝了没中毒,就无须多解释。敢下毒还敢喝的猛人,自然有解毒的药。
另外,加上安荀寨三位当家的警惕心被几经消磨,大计可成。
如果安荀寨众匪不喝酒,或者说有大批漏网之鱼又如何?那只好回禀老师,一晚上不够用,多宽限几日呗。
才拥抱好日子的周云一如从前敢冒险,但必死的局面,他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去跳啊。
好在天命站他,赢得甚是轻松顺利。
“家主,搜出三箱金银,珠宝字画无数。”周一领着四人抬着战利品回归复命。
“嗯,稍后带一箱回府,珠宝字画挑一些你们分了吧。”不用质疑周云的吩咐。
府卫们只管照章办事,不过是杀了几个反抗激烈的家眷,堪称啥也没做白捡钱。
哪怕周云不发一银,府卫们也毫无怨言,之前给的已足够多,出来一趟还有外快,简直不敢想。
也正因此,府卫们干活麻利又干脆。不听话就直接砍,罪恶窝里又有多少是无辜之人?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安荀寨已彻底变天。
面对强行被聚拢的土匪家眷,周云站在高处,确保每个人都能看清他的脸。
“很高兴的告诉你们,匪徒们都已伏诛,各位可以回家了。”
“不想回家的,也大可自行离去,我绝不会为难你们。”
“想留在寨子里自生自灭的,我也不阻拦。”
“总之,你们自由了!”
说完,周云领着府卫抬着战利品踏出寨门,至于身后之人是咒他谢他恨他憎他,无妨亦无伤。
慢慢的,聚义阁火光冲天,三位当家和五位山主的头颅被好好封存一起带回。
到时候要交给任务堂的。
一把火,烧掉不该存在的痕迹,也防止时疫。
在回城的路上,周一掏出一本账簿交给周云,“家主,这是在大当家的住处搜出来的。”
“没别人看过吧?”周云斜了一眼。
“吾等不敢。”周一跪地颤抖道,“家主无命,不敢私自翻阅。”
“很好,你们十人每人再去领一百两。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周一谢家主,同时代他们谢家主厚赐。”
周云没理会手下表忠心,挥挥手让他暂且退下,缴获的马车里又只剩他一人。
借着月光与烛光,周云百无聊赖的翻着账簿,有名有姓且他认识的没有几个。
倒是有一人出乎意料,巫家二房的巫行远和二当家有过交易,至于谋划何事,账簿没记载。
只有日期和金银往来,某年某月,巫行远赠银一千。
对土匪窝的账簿不能要求太高,有这玩意儿还是二当家的习惯,他喜欢对账,免得糊涂账不好交代。
或许,这账簿也就是在云梦城主手上能发挥一点儿作用。
正好,回城后一并送给他,烫手山芋不拿也罢。
风平浪静,回程没有任何意外。云梦城的大门昼夜敞开,值守的军士检查令牌后便放周云入城。
城内灯火通明,街道上仍然满目琳琅,人群络绎不绝,云梦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周云一行,不起眼,也不值得所有人驻足注目,他们直奔城主府。
深夜,准备落榻就寝的云梦城主又被拉起来办公,当得知是周云小子后更是怒气冲冲。
“混账小子,你就不能白天来找老哥哥吗?什么事儿啊,非要大半夜把我拉起来。”
“周一,打开给我老哥哥过过眼。”得到指令后,周一打开身前的两个大箱子,顿时城主府大厅内金光一闪。
“老弟,这是打劫去了?”云梦城主讶异道,并无多少震惊。
“安荀寨。”
“嗯?是欧阳冶子那老杂毛吧?他居然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任务。”
“城主大人,恩师算无遗策。今夜大胜,此乃缴获之一。”
周云将自己的操作说给云梦城主听,才引得他一番惊讶,十一人一晚上就端掉安荀寨。
也就放在周云身上有可能,换做他人恐难以想象。
“还有一本账簿,也上交给城主大人。”
“好小子,你这是找老夫背锅来了啊。”
周云被看穿似的笑笑,他懂云梦城主懂他,小阳谋。
剿匪也是功啊,一箱珠宝金银,一本账簿,奏表上他怎么发挥就看他的本事。
至于小小的背锅侠,他云梦城主甘之如饴。
搞定云梦城主,跟随拜见的周一周二又抬着一箱金银珠宝回周府。
至此,安荀寨剿匪任务圆满结束,剩下的不过是明早找学院任务堂结算任务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