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修缮(1 / 1)

靖安侯府,松鹤堂。

一只上好的官窑白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靖安侯夫人晁氏端坐在主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派去打探消息的心腹嬷嬷正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复述着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夫人,外面传得实在太难听了!都说大小姐她跋扈刻薄,当众辱骂逼迫舒小姐,丢了侯府的脸面……”

“够了!”晁氏厉声打断。她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她认回亲生女儿,是为了巩固地位,是为了给侯府添彩,不是让她变成一个被全京城耻笑的笑柄!

柳红绡这个蠢货,一点城府都没有!几句话就被那舒南笙激得原形毕露!

晁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丝狠厉。

“传我的话,大小姐柳红绡言行失当,有损侯府清誉,即日起,禁足于漪澜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让她好好反省!”

平息流言、维护侯府颜面,这是当务之急。至于那个让她颜面扫地的亲生女儿?晁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先关起来,让她好好尝尝“嫡女”身份带来的第一份“厚礼”!

……

榆钱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刚抽了新芽,舒家低矮的土坯院墙在夕阳里拖出长长的影子。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舒彩霞风风火火地冲出来,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粗陶罐子,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南笙!你可回来了!”她几步抢到刚下马车的舒南笙跟前,献宝似的把陶罐往前一递,“快看!成了!按你给的方子,我熬了整整一天,玉容膏成了!”

舒南笙闻言一怔,目光落在罐子里那淡青色的膏体上,微微一怔:“青色?”

她记得古方记载,应是莹白如玉才对。

“是啊,”舒彩霞兴奋劲儿稍减,也露出点困惑,挠了挠头,“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熬出来就这颜色了。不过你闻闻,味儿可对了?”

舒南笙接过陶罐,凑近细闻。

一股清冽的药草香气混合着淡淡花息钻入鼻端,清凉醒神,正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点点头:“香韵纯正,没错。颜色,或许自有其妙处。”

她没再多纠结,取出随身素帕,仔细地将罐口包好,防止灰尘落入。

“南笙好兴致。”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怀瑾不知何时也踱步到了院门口。

舒南笙抬眼看他,没接话,却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精致的青瓷瓶。

瓶身釉色莹润,一看就非凡品。

她拔开瓶塞,一股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将玉容膏的草木香都压下去几分。

白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瞳孔猛地一缩。

他出身工部尚书府,又常在宫中走动,这味道,这瓶子,他绝不会认错!

“这是宫里的‘玉髓生肌散’?”他失声低呼,声音里满是震惊。

“南笙,此乃大内秘药,非御赐不可得!你从何处得来?又怎能……”

怎能如此随意地拿出来?

舒南笙却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惊涛骇浪,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

她捏着青瓷瓶,手腕微倾,瓶口对准了陶罐里淡青色的膏体。

闪烁着金光的粉末,簌簌落下,瞬间融入青膏之中,消失不见。

“秘药又如何?”她合上陶罐盖子,“京城贵女,追逐的从来不是疗效,而是那份旁人难以企及的奢贵。贴上‘宫廷秘药’为引的标签,这罐淡青色的玉容膏,身价何止百倍?趋之若鹜者,自会替它找出千百种理由。”

白怀瑾哑然,看着舒南笙那双沉静的眸子,幽幽一叹。

她太懂人心,尤其是那些锦绣堆里浸染出来的攀比之心。

“长姐,”舒南笙转向依旧有些懵懂的舒彩霞,“明日一早,你去西市口,找个显眼的位置,摆上这罐玉容膏。不必多言,只消说一句‘舒氏秘制,先试后议’。看看,有多少人会感兴趣。”

“啊?我去卖?”舒彩霞指着自己鼻子,有些慌,“可是,我不会吆喝呀……”

“无妨。”舒南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只需看着,记下哪些人问了,问了什么,神情如何。回来告诉我就好。”

市场最真实的反应,往往藏在那些细微的表情和试探里。

白怀瑾压下心绪,岔开了话题:“南笙,你之前提起的修缮图纸,我已让家中匠人看过。若材料齐备,三日之后,便可动工。”

“修缮?”舒彩霞一听这个,脸上刚浮起的一丝兴奋立刻被愁容取代。

她搓着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窘迫,“白公子,这动工是好,可这工钱、料钱……”

看向自家这破败的小院。

修缮?谈何容易!家里哪还有余钱?

她下意识地看向舒南笙,眼神里满是无奈。

舒南笙迎上长姐忧虑的目光,安抚道:“长姐勿忧,银子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只需安心去试卖玉容膏,旁的,事情交给我。”

她没有说具体计划,但那笃定的语气,让舒彩霞焦灼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些。

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身上有种让她不由自主去相信的力量。

“好,我听你的。”舒彩霞用力点点头。

夜色如墨,彻底浸透了榆钱巷。

舒南笙躺在木板床上,身下是硬邦邦的褥子。

耳边是长姐隔壁传来的轻微鼾声,还有屋角老鼠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习惯。

很不习惯。

从侯府锦绣堆到猎户土坯房,巨大的落差并非仅仅是物质。

她睁着眼,望着被烟火熏得发黑的房梁,毫无睡意。

侯府沉浮,舒家困顿……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搅,让她心绪难平。

笃笃笃。

极轻而有规律的叩击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不是敲院门,而是敲她这间小屋的破窗?

舒南笙心下一凛,悄然起身,无声地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细缝。

窗外,一个穿着浅紫色比甲的小丫鬟正焦急地朝里张望,正是顾长安身边最得力的紫鸢。

见窗开了,紫鸢眼睛一亮,压着嗓子急急道:“姑娘!是奴婢!潭州那边传信来了,一切妥当!世子爷他回来了,就在巷口马车上,等着见姑娘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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