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赢得的彩头(1 / 1)

林晚晴语气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牵着仍不放心的妹妹走向里屋。

姐妹俩的房间在朝北的阁楼上,能望见穿城而过的护城河。

虽说河景尚可,但在这大风呼啸的夜晚,破旧窗框发出的吱呀呻吟声格外刺耳。

“这声音真瘆人,”洗漱完的晚宁缩着脖子嘟囔,用冰冷的井水洗过的脸颊冻得通红,“像鬼在哭。”

昏黄的油灯光下,她显得格外可怜。

林晚晴用搓热的手心,轻轻捂住妹妹冰凉的脸颊。

去年之前,她们还能住在有火墙的院子里。

可父亲挥霍无度,如今只能租住这城外旧楼顶层的陋室,全靠前朝遗老那点微薄的抚恤金撑着。

最糟的时候,甚至担心过地板会塌下去。

这恼人的风声,相比之下倒成了小事。

“快睡吧。”她简短地吻了吻妹妹的额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晚宁嘴上抱怨着,还是乖乖躺下,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林晚晴将油灯捻暗,悄声走出卧室。

她将留给父亲的饭菜温在灶上灰烬里,仔细闩好大门,又清点了一遍明日需用卖绣品的钱购置的必需品单子。

米、盐、灯油……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

夜,更深了。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真想立刻倒头就睡。

但林晚晴仍坚持洗净手脸,换上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寝衣,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理整齐,挽成简单的发髻。

母亲生前总说,无论沦落到何种境地,不能失了起码的体面。

即便家族早已败落得连“破落户”都算不上,这条训诫也未曾改变。

“为了有朝一日重回我们的位置……”母亲将这信念般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自己却终被悲惨的现实压垮,郁郁而终。

林晚晴虽隐约预感自己的命运也大抵如此,却仍不愿抹去那深植于骨髓的、属于过去时光的印记。

这,或许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遗产。

她用力扣紧吱呀作响的窗户插销,拉严窗帘,这才在晚宁身边躺下。

搂住睡梦中偎依过来的妹妹,闭上眼,感觉这平淡无奇的一天,竟也如此珍贵而沉重。

窗外月色温柔,仿佛这艰难却平静的日子,真能一直延续下去。

这“好运”来得实在让人憋闷。

苏静漪盯着自己摊开的牌,一时有些错愕。

四张点数相同的牌——无论怎么看,都是通杀的“豹子”。

“嚯!苏舰长这是要抱得美人归啊?”

“啧啧,把‘福星’带上牌桌,这算不算作弊?”

确认了赢家,同行们爆发出哄笑和怪叫,仿佛早已忘了自己输钱的事,只沉醉于这荒唐事带来的刺激快感。

苏静漪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弹掉水烟筒里烧尽的烟灰。

一场心不在焉的赌局竟赢得如此彻底,反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破落户王爷’快瞧瞧你的乘龙快婿?”

“就是!愿赌服输,赶紧把‘赌注’亮出来啊!”

围观的闲汉们也跟着起哄,夹杂着粗俗不堪的调笑。

苏静漪抬眼,冷冷瞥向牌桌对面那个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此刻面如死灰,豆大的冷汗顺着通红的脖颈滚落,沾湿了枯瘦的手背,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徒劳地翻弄着自己那手已成废纸的牌。

“不……不可能……她……她不行……”男人语无伦次,眼神涣散。

苏静漪站起身,只想尽快离开,避免和这可怜又可鄙之人的女儿扯上关系。

但那群军官显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乐子。

“哎,去哪儿啊?赢了‘彩头’就想跑?”

“就是,静漪,这可是你堂堂正正赢来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们七手八脚地拉住苏静漪,同时对一旁察言观色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去,把他应得的‘东西’带来。”艾启明慢悠悠地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打手面露难色。

那男人此刻才如梦初醒,带着哭腔哀求起来:“军爷!艾少爷!使不得啊!我那是糊涂话!求您高抬贵手……”但这求饶声只让围观者的兴奋更加高涨。

“还不快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押物抵账,天公地道!”闻讯赶来的管事厉声呵斥。

打手不敢再犹豫,匆匆离开赌场去“带人”。

苏静漪只得重新坐下,深深吸了一口烟。

这场胜利带来的只有难以言喻的厌烦,但他并未表露。

反正那“赌注”他绝不会要。

先顺着这群人的意,等会儿找个由头把人打发走,是最省事的法子。

淡淡的烦躁随着烟雾一同吐出。

透过袅袅青烟,他看见那个卖掉女儿的父亲,正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呜呜咽咽。

一辆夜行的骡车在灯火阑珊的街口停下。

林晚晴跟在赌场打手身后下了车。

她们空出的位置立刻被等在街边、步履踉跄的醉汉填满。

“快着点。”打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打断了林晚晴的沉默。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脂粉和劣质酒水混合气味的夜风,提起洗得发白的旧裙裾,走向那片被各色灯笼映得光怪陆离的街道。

虽然遮面的黑纱让视线有些模糊,但找到那栋熟悉的赌场小楼并不困难——这已不是第一次来替父亲收拾烂摊子了。

“小姐,到了。”刚走进赌场门厅,打手停住脚步。

林晚晴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但打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一路上,他好几次都是这副模样。

“欠了很多?”林晚晴平静地问,声音在黑纱后显得有些沉闷。

打手依旧语塞。

这位“破落户王爷”的女儿,见到半夜闯来的赌场打手,竟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请求给她一点时间更衣(指穿上外出的体面衣服)。

她大概以为,父亲这次又是在赌桌上欠了钱,需要她来赎人。

“……不是钱的事。”打手终于咬咬牙,狠心摇头。

他见过太多被赌鬼父兄卖到这种地方的女人,清楚她们的下场。

运气好的,或许能谈个赎身的价码,但赢下林晚晴的那群军爷,显然不会给这种机会——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这位“破落户王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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