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福一离开,苏念也跟着出了门。
她先去公社开了介绍信,接着去了银行。
张国福没有在银行。
给工作人员看过介绍信,又验过印鉴和印章,苏念假装不经意般问道:“你们保管部的崔主任不在吗?”
工作人员随口回了句,“崔主任今天有重要客人要接待。”
那肯定就是接待张国福了。
进入地下仓库,工作人员在第二层防盗门外停下脚步,让苏念自己进去。
苏念根据印鉴上的编号,找到外公以前租赁的保管箱。
里面同样有一把钥匙、一张印鉴和一张名片。印鉴上的印章图案与苏念手中的一模一样,名片上写着一个地址。
另外还有一个纸质档案袋。
苏念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收入空间,锁上柜门出了库房。
她递给工作人员二十块钱,微笑着说:“麻烦您了。我来这里的事,不希望别人知道。”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双手接过钱,微微一欠身,“多谢苏小姐。苏小姐放心,我们有规章制度和保密条例的。”
出了银行,苏念立刻躲到一处墙角,紧紧盯着银行门口。
大约过了快半个小时,姓崔的男人才送了张国福出门。
两人握了握手,姓崔的男人倾身,附到张国福耳边说了几句话。
V3站在苏念身边替她声译,“他在说,按照老管家提供的消息,苏老先生应该还有其他保管箱。这把钥匙既然打不开,就有可能是其他银行保管箱的钥匙。”
“当初苏老先生指定了开箱人,并留了印鉴,有些麻烦,让张国福尽快解决掉那个麻烦。苏老先生没有第二继承人,他才好操作这件事。”
张国福脸色很难看,匆匆点了点头。
估计此刻张国福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在下台阶时,一脚踩空,差点摔倒在地上。
崔主任连忙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张国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无事。
苏念不用V3翻译,就知道张国福这是对她起了杀心。
解放前,苏老爷子被人称之为“苏半城”。意思是整座城市,有一大半的产业是他的。
可见其富有程度。
就算苏老爷子捐赠了大半家业和家产,也不应该仅仅只剩别墅中那么一点。
要不是贪心不足,不甘心“漏掉”那么一大笔财富,张国福恐怕早就已经远走高飞。
数不尽的钱财就在眼前,却被一个苏念横在路中间。
张国福会甘心吗?
崔主任站在银行门口,目送那辆蓝色的华沙200消失在街道尽头。
他摘下眼镜,眉头不易察觉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苏念若有所思地看着崔主任: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眼馋苏家产业的人不在少数。
张国福“病急乱投医”,肯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只要抓住他“谋财害命”的把柄,还不是由着别人搓圆揉扁、任意拿捏?
苏念心念电转,问V3,“我寿限还有多少?”
V3点开平板看了一眼,“还有七十年零两个月。”
“中间会有意外吗?”
“寿限不到,一般都会逢凶化吉。”
苏念放心了,“那就好。”
张国福要想对她下手,明天晚上的黑市,就是最好的机会。
没关系,只要作不死,她就可以往死里作。
苏念刚回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响起。
一个身穿藏蓝色立领中山装的男人在她面前下了自行车,问道:“你是这家里的人?苏念在吗?”
苏念心里一动,连忙上前一步,“我就是。”
“你的电报。”
苏念心里一阵怦怦乱跳,上前接了电报。
陆川发的是急报。
这种电报一般只需半小时到两三个小时,就能到收报人手里。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邮局的人还没走,苏念赶紧拉住他,“同志,麻烦问下,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是电话号码,你可以去邮局,让工作人员帮你摇号回电话。”
苏念连家也没回,转身就走。
她家里的电话在张国福书房里,用起来不方便。
再说那么古早的电话她也不会用。
到了邮局,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她打电话。
话务员呜呜摇了半天,又是接总机又是转分机,好半天才总算将电话拨了出去,将手里话柄交给苏念,“同志,电话通了。”
苏念接过来,刚喂了一声,对面就有一个男性声音传了过来,“你好,我是陆川。”
苏念突然理解了前世一些声控对某个特定声音的痴迷与偏爱。
这个声音,低沉、磁性、沉稳,带着坚定和力量。简单几个字,就给了苏念莫大的勇气。
苏念迟迟没有说话,对面的人又问了一声,“苏念?”
妈耶!
怎么会有人念她的名字,念得这么荡气回肠?
还是她的名字,本来就这么好听?
似乎含着某种缱绻的意味,带着暖意流淌过舌尖,轻易便勾动了一个人沉睡已久的心弦。
苏念有些脸热,在心里轻轻啐了自己一口:呸,花痴!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能被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声音,蛊惑了心神?
她轻咳一声,“是我。”
“你现在需要帮助?”
虽然是问话,语气却十分肯定。
苏念嗯了一声,“对不起,我……”
“我正好在休假,已经买了海市火车票,大约三天后抵达,可以吗?”
苏念有些发愣:他连问都没问,直接就买了票?
她心里感动,却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其实只要您发一封电报,我就可以去公社开介绍信。”
“你的事,不是麻烦。”
陆川说话很简洁,语速不急不徐、沉稳有力,“我有一个战友就在海市,我已经给他发了电报,他很快会联系你。如果你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可以先向他求助。”
苏念突然感觉有些鼻酸,眼睛也有些发涩。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仅凭一封电报和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就可以义无反顾、仗义相助?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逃票打算了。
苏念喃喃道了谢。
电话挂断,苏念感觉自己的红蓝条瞬间满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