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撕开的伪面(1 / 1)

暮色如同浑浊的墨汁,一点点浸染了画室冰冷的空气。沈星晚瘫坐在门边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张猩红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静静躺在几步之外的地板上,每一个狰狞的字眼都散发着恶毒的诅咒。墙角那台望远镜的凹痕,门口崭新的工具箱,冰冷的相机包……所有的一切都扭曲变形,旋转着,将她拖向无光的深渊。

无处可逃。

这四个字像冰冷的铁链,锁住了她的喉咙,也锁住了她所有残存的力气。眼泪早已干涸,只剩下眼眶火辣辣的疼和心口一片死寂的麻木。报警吗?谁会信?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能证明什么?只会引来更多异样的目光和更恶意的揣测——看,她果然精神有问题,小题大做!

找老师?辅导员温和却带着距离感的眼神浮现在脑海,他能理解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羞辱吗?还是只会公式化地安慰几句,让她“放宽心”、“清者自清”?那些轻飘飘的话语,在铺天盖地的恶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陈默……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真正理解她痛苦的人。但此刻,她连拿起手机开机的勇气都没有。她害怕看到更多的骚扰信息,害怕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她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就在意识被冰冷的绝望一点点吞噬时,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念头,像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猛地刺穿了混沌——

离开这里。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画室不再是避难所,宿舍也危机四伏。留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等待下一次更恶毒攻击的凌迟。她会被那些目光、低语、甚至可能出现的更可怕的“驱逐令”彻底逼疯!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她身体里最后一点残存的本能。离开!离开这个被恶意包围的校园!离开那些带着审判目光的人!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家?那个被酒精和绝望填满的、比这里更冰冷的牢笼?不!她用力摇头,甩掉那个可怕的念头。她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让她暂时喘口气、舔舐伤口的地方。一个……没有认识她的人的地方。

她挣扎着爬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她踉跄着冲到墙角,无视那个崭新的工具箱和冰冷的相机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了那台伤痕累累的望远镜。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是她与过去、与那个冰冷世界里唯一一丝微弱温暖的连接。她不能把它丢在这个充满恶意的地方!

她飞快地、几乎是粗暴地将望远镜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背包里。背包被撑得变形,镜筒的凹痕部位硌着她的后背。她又胡乱抓起几支炭笔、一小盒最常用的颜料、一个速写本和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去。动作仓促而慌乱,像是在逃离一场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

最后,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张猩红的纸条。恐惧和厌恶让她浑身发冷。她咬着牙,没有去碰它,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她拉上背包拉链,将那个沉重的、装着伤痕和最后依靠的包紧紧抱在胸前。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这个曾经给予她片刻安宁、如今却充满梦魇的画室,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昏暗的走廊空无一人。她像一道幽灵,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冲出美院老楼。暮色四合,校园华灯初上,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她不敢看任何人,只是死死抱着胸前的背包,将脸埋得更低,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校门的方向奔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但逃离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恐惧。

她要去长途汽车站。买一张最早离开这里的车票。去哪里?不知道。只要离开就好。

此刻,商学院大楼附近一家环境雅致、价格不菲的咖啡馆里。

江屿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美式。窗外流光溢彩,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他提前到了,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焦香和甜点的腻味,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约定的时间刚到,林薇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当季新款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喜和一丝困惑的笑容。她环视一圈,看到窗边的江屿,眼睛一亮,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江屿!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喝咖啡,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的声音甜美依旧,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娇嗔,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

江屿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她脸上,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直接:“昨天下午,沈星晚的画室,除了我,还有谁进去过?”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她甜美的面具覆盖。她眨了眨眼,露出无辜又困惑的表情:“星晚的画室?昨天下午?江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端起服务员送来的柠檬水,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回答我的问题。”江屿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林薇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林薇放下水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点委屈:“你干嘛这么严肃啊……昨天下午……我想想……”她歪着头,作思考状,“哦!我好像……是去找过星晚一次!对,讲座结束后,我想着她心情可能不好,想去安慰安慰她。不过我没进去啊!”她立刻强调,语气变得急促,“我就走到门口,看到她画室门开着,里面好像没人?我就没进去,喊了两声她也没应,我就走了。”

“你确定你没进去?”江屿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当然没进去!”林薇提高了声音,带着被质疑的委屈和一丝愤怒,“江屿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进去干什么?偷东西吗?还是搞破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关心星晚还有错了?”她眼眶瞬间泛红,演技逼真到足以骗过大多数人。

江屿没有被她煽情的表演打动。他盯着她,眼神冰冷:“那她的速写本,摊开在画架上,上面画着一双眼睛。那张画,被人拍了特写,发到了匿名社交平台上,配上污蔑她心理变态的标题和引导性评论。现在全校都在议论她。”

林薇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又迅速涌上一种不正常的红晕。她放在桌下的手,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她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什么?有这种事?天呐!星晚她……她画了什么?怎么会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这……这太可怕了!谁干的?这么恶毒!”她的表情充满了“震惊”、“愤怒”和“担忧”,完美无瑕。

“我也想知道是谁干的。”江屿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IP是境外代理,设备信息被抹除,关联账号全是僵尸号。做得非常干净。”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林薇强作镇定的脸,“但发帖时间,就在昨天下午,讲座结束之后不久。而那个时间点,只有你,出现在她的画室门口。并且,你知道我和她之前在那里发生过冲突。”

“江屿!”林薇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引来周围几道诧异的目光。她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委屈”:“你……你是在指控我吗?就因为我恰好路过?就因为我关心朋友?就因为我倒霉出现在那个时间点?你有什么证据?!就凭你江大少爷的猜测?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她的眼泪适时地滑落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眼里只有沈星晚!她拒绝你,她骂你恶心,你就把气撒在我头上?她画那种阴暗的东西被人发到网上,是她自己倒霉!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将矛头巧妙地引向星晚对江屿的“侮辱”和江屿的“迁怒”,试图博取同情,混淆视听。

江屿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林薇的眼泪、委屈、愤怒,在他眼中都像一场拙劣的舞台剧。当林薇提到“她拒绝你,她骂你恶心”时,江屿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寒芒。这句话,老张只对他转述过,他并未告诉任何人!林薇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致命的破绽,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薇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

“哦?”江屿缓缓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讽和厌恶。“‘她拒绝我,骂我恶心’?这件事,除了维修店的张师傅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维修师傅只负责传话,不可能认识你,更不可能告诉你细节。”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钉在林薇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林薇,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轰——!

林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连眼泪都瞬间凝固在脸上!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精心描画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精心编织的谎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完了!她暴露了!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瞬间噬咬了她的心脏!

江屿看着林薇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果然是她!这个表面甜美、内心却如此恶毒的女人!

“看来,不需要证据了。”江屿的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审判的意味,“林薇,你的表演到此为止。为了你那点可悲的嫉妒心,你偷拍她的私密画作,断章取义,煽动网络暴力,把她逼到绝境!现在,甚至可能有人因为她那张画,给她塞了恐吓纸条!”他想起星晚那绝望激烈的反应,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我没有!不是我塞的纸条!”林薇失声尖叫,恐惧让她彻底乱了方寸,这是变相承认了发帖的事!

“是不是你塞的,不重要了。”江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林薇完全笼罩。他俯视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冰冷,“重要的是,这一切的源头,是你。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最好祈祷沈星晚平安无事。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冷意,让林薇如坠冰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江屿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丢下几张钞票压在咖啡杯下,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而冰冷。

林薇呆坐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华丽玩偶。精心描画的妆容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惨白和扭曲。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恐惧、羞耻、被彻底戳穿的绝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拖向无底深渊。她知道,她完了。江屿不会放过她。她的名声,她费尽心思想要融入的圈子……一切都完了!

暮色沉沉,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沈星晚紧紧抱着胸前的背包,缩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塑料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泡面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浑浊气息。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发车信息,嘈杂的人声和广播声嗡嗡作响,像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

她买了一张一小时后出发、前往邻省一个她从未听过名字的小县城的车票。目的地不重要,离开才重要。她像一个惊弓之鸟,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每一个靠近的人影。每一次脚步声靠近,都让她身体瞬间绷紧,心跳如擂鼓。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在议论她,那些目光穿透了背包,落在她身上,带着和那张猩红纸条一样的恶意。

候车大厅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她一天没吃东西,胃里空得发疼,却没有任何食欲。她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的背包,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望远镜冰凉的金属轮廓隔着帆布硌着她的肋骨,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痛感,提醒她还活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她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从未觉得一个小时如此漫长。恐惧和逃离的欲望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她拿出那张皱巴巴的车票,死死攥在手心,仿佛那是通往生门的船票。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像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喧嚣的候车大厅!

是江屿!

他显然是匆忙赶来,呼吸还有些急促,昂贵的羊绒外套敞开着,发丝微乱。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焦急地扫视着大厅里密密麻麻的人影。当他目光锁定角落里那个抱着背包、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的熟悉身影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他终于找到她了!

没有任何犹豫,江屿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个角落走去。他的目标明确,步伐坚定,周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周围嘈杂的人群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沈星晚正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攥着车票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了她。她猛地抬头!

当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时,沈星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她!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找到的?!是来抓她回去的吗?是来继续他那“正式道歉”的羞辱吗?还是……他也相信了那些谣言,是来审判她的?!

“啊——!”一声短促而充满恐惧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怀里的背包差点脱手!她惊恐地瞪着江屿,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下意识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抗拒,“走开!离我远点!求求你……走开!”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在她此刻的认知里,江屿和他所代表的世界,就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他的靠近,比那张猩红纸条更让她感到恐惧!

江屿被她激烈的反应和眼中毫不作伪的恐惧刺痛了。他停下脚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只是急切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他从未有过的、试图安抚的意味:

“沈星晚!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找到是谁发帖造谣了!是林薇!是她偷拍了你的画!”

林薇?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沈星晚一片混沌的脑海里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恐惧淹没。林薇?是林薇?那又怎么样?就算知道了是谁,那些恶毒的标签和伤害就能消失吗?那些异样的目光和那张猩红的纸条就能当作没发生过吗?江屿的出现,只会让这一切变得更糟!他本身就是风暴的一部分!

“不……我不信!你走!你和她一样!都是骗子!都是……”她语无伦次,恐惧让她口不择言,只想让眼前这个带来无尽噩梦的人立刻消失!“走啊!”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再次引来了周围不少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江屿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对他充满极致恐惧的女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捏着,带来一种陌生的、尖锐的痛楚。他知道她此刻听不进任何解释,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能刺激她。

“好,我不过去。”江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声音尽量放得低沉平缓,“沈星晚,听着。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林薇的所作所为,我会让她付出代价。那张帖子,我会想办法处理掉。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死死抱着的、鼓鼓囊囊的旧背包上,还有她手中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车票,“你……要去哪里?一个人不安全。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沈星晚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我的死活跟你没关系!你的世界太可怕了!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用尽最后的力气竖起全身的尖刺。

就在这时,候车大厅的广播刺耳地响起:

【请乘坐K207次前往青川县方向的旅客,到3号检票口检票上车!列车即将发车!】

青川县!正是她车票的目的地!

这广播声如同赦令!沈星晚猛地一震,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恐惧!她不再看江屿一眼,抱着背包,像离弦之箭般,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3号检票口的方向冲去!她要逃离!逃离这个噩梦!逃离江屿!逃离所有的一切!

“沈星晚!等等!”江屿心中一紧,立刻追了上去!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离开!

沈星晚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更加惊恐!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背包沉重地撞击着她的后背,望远镜的凹痕硌得生疼,她却浑然不觉。检票口就在眼前!排队的人群正在缓慢移动!

她像一条滑溜的鱼,凭借着瘦小的身形,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拼命往前挤,引来一片不满的抱怨声。她冲到检票员面前,颤抖着将那张皱巴巴的车票递过去。

“快点!快点!”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检票员慢条斯理地扫了票,撕下副券。闸机打开!

沈星晚像逃出生天一般,抱着背包,一头冲了进去!她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朝着站台上停靠的、标着“青川”字样的破旧大巴车狂奔!

江屿晚了一步!他被检票口前排队的人群挡住,眼睁睁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冲过闸机,消失在站台入口!

“让开!”江屿低喝一声,顾不上礼仪,强行拨开人群,冲到检票口。检票员拦住了他:“先生,请出示车票!”

江屿哪里有什么车票!他心急如焚,立刻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买票!最快一班去青川的!”

“对不起先生,K207是最后一班了,已经停止售票了。”检票员公式化地回答。

江屿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抬头望向站台入口,只看到沈星晚那决绝而仓皇的背影,正跌跌撞撞地冲上那辆即将启动的、开往未知远方的大巴车车门!

“沈星晚!”他对着那个背影,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

站台上的身影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只是更快地、更用力地钻进了昏暗的车厢里,消失不见。

大巴车的门,在他绝望的目光中,缓缓地、沉重地关上了。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车尾喷出一股黑烟,缓缓驶离了站台。

江屿僵立在检票口外,看着那辆破旧的大巴车汇入城市的车流,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晚风吹过他敞开的衣襟,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找到了她,撕开了林薇的伪面,却没能抓住她。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极致的恐惧,像一颗逃离轨道的流星,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而他,只能站在灯火通明的候车大厅里,像一个被遗弃的坐标,第一次尝到了名为“无力回天”的苦涩滋味。

青川……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县城……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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