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铜门缝隙间跳跃,映得顾小楼眉宇紧蹙。他右掌仍按在冰冷的青铜门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赵六等人背靠石壁,喘息声粗重,血迹斑斑的手握着兵刃,警惕地盯着四周。
那名黑衣人倒下的位置已空无一人,唯有地上一滩暗红提醒方才并非幻觉。
“你没事吧?”赵六低声问,目光却未从黑暗中移开。
顾小楼摇头,眼神掠过铜门上的图腾,忽然察觉其中一道纹路微微发亮,仿佛感应到他的靠近。
“门……还没完。”他低声道。
话音刚落,铜门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似有机关启动。紧接着,整座石厅开始震动,尘土簌簌落下,四壁隐隐浮现出数道暗红色光痕。
赵六脸色骤变:“这地方要塌了?”
“不是塌。”顾小楼眯起眼,“是……活的。”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数道缝隙,从中缓缓升起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皆刻有符文,随着震动加剧,符文竟泛出幽蓝光芒,将整个石厅照得如同鬼域。
“看来有人早就在等我们。”一名武当弟子咬牙道,手中长剑横于胸前。
赵六冷笑:“那就别让他们如意!”
说罢,他猛然踏前一步,双掌翻飞,伏虎掌劲风呼啸,直逼最近一根石柱而去。
轰——
掌风击中石柱,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反而激起一层淡蓝色光幕,将他们五人笼罩其内。
“是结界!”顾小楼低喝,“别乱动!”
但为时已晚,石柱之间忽地跃出数道身影。皆身着青黑长袍,面覆银面具,动作迅捷如鹰隼。为首者身形修长,左手执短刃,右手持链锤,步伐沉稳,气息凌厉。
“你们是谁?”顾小楼上前一步,剑锋轻颤。
那人不答,只轻轻抬手,示意身后之人围拢。
“昆仑派。”顾小楼一眼认出对方招式中的诡谲步法,“还是……朝中的人?”
青袍人依旧沉默,却在下一瞬发动袭击。链锤破空而起,带着尖锐啸声直取顾小楼咽喉!
顾小楼侧身避让,反手挥剑,剑气划破空气,逼退另一名袭来的黑衣人。赵六与两名武当弟子亦各自迎敌,战局瞬间陷入混战。
拳脚交加,刀光剑影交错,石厅之内杀机四伏。顾小楼以一敌三,身形游走如龙,剑势凌厉,步步紧逼。但对方配合默契,攻守有序,竟一时难分胜负。
“不能再拖了!”赵六怒吼,一掌拍碎对手肩骨,鲜血飞溅。
顾小楼目光微凝,迅速扫视四周局势。八根石柱环绕众人,符文闪烁,结界尚未完全封闭,仍有缺口可寻。
“撤!”他果断下令,“先离开这个结界范围!”
赵六会意,猛力一推,震开两人,转身便往石柱之间的空隙冲去。其余二人也奋力突围,跟在顾小楼身后。
青袍首领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手下追击。
几人刚刚跃出结界范围,身后便传来一阵轰鸣,八根石柱同时爆发出强光,随后化作无数碎石坠落,烟尘弥漫,遮蔽视线。
“好险。”赵六抹去嘴角血渍,喘息道。
顾小楼却无暇喘息,目光落在前方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两侧墙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奇怪的符号,与先前通道内的图案极为相似。
“他们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顾小楼低声道,“但我们不能停下。”
赵六点头:“接下来怎么走?”
顾小楼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向阶梯入口,伸手触摸墙壁上的符号。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却似乎隐藏着某种规律。
“这些符号……和九宫锁有关。”他喃喃道,“但比之前的更复杂。”
赵六皱眉:“你是说,还有机关?”
“不止机关。”顾小楼抬头,望向阶梯尽头,“还有守卫。”
果然,随着他们踏入阶梯,前方黑暗中缓缓浮现出数道高大身影。个个披甲执戈,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绿寒光。
“是傀儡。”顾小楼心头一凛。
赵六握紧拳头:“还能打。”
顾小楼点头,拔剑而出,率先迎上最前方的傀儡。剑锋劈下,金属碰撞之声清脆刺耳,对方虽行动迟缓,却力大无穷,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势。
战斗再次爆发,阶梯狭窄,仅容两人并行,众人只能轮番上阵。顾小楼主攻,赵六策应,两名武当弟子则负责警戒后方,以防敌人偷袭。
傀儡数量众多,且不知疲倦,攻势连绵不断。渐渐地,众人体力开始下滑,呼吸沉重,动作迟缓。
“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赵六喘息道。
顾小楼心中焦急,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前方。他注意到,傀儡的步伐虽一致,但每次攻击之间都有一个极短暂的停顿,仿佛受制于某种节奏。
“他们在听某种声音。”他忽然意识到。
赵六一愣:“什么?”
顾小楼没有解释,而是猛地抽出腰间短笛,吹出一段急促的调子。调子虽短,却恰好契合傀儡动作的节奏。
奇迹发生了——傀儡的动作突然一顿,像是被干扰了原本的指令,动作变得混乱不堪。
“趁现在!”顾小楼大喝。
赵六立刻会意,一掌拍碎最近一名傀儡的胸口,木屑纷飞。其余人也纷纷抓住机会,突破防线,沿着阶梯继续深入。
片刻之后,终于甩开了那些诡异的傀儡。
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密室出现在眼前。密室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隐隐透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里……”赵六瞪大双眼,“难道是秘宝存放之地?”
顾小楼却没有回应,而是缓缓走近石门,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忽然发现其中一处凹陷处,残留着一抹淡淡的药香。
“这味道……”他眉头微蹙。
赵六凑近嗅了嗅,脸色一变:“这不是普通的香味,像是某种毒药残留。”
顾小楼点头:“看来,这里也不太平。”
赵六握紧拳头:“管他是不是太平,既然来了,就不能回头。”
顾小楼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名武当弟子正站在密室入口,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你怎么了?”赵六皱眉。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顾小楼背后。
顾小楼心头一紧,迅速转身。
只见石门上的纹路,正在缓缓发光,仿佛即将开启。
石门上的纹路愈发明亮,幽光流转如活物游走。顾小楼屏息凝视,指尖轻抚那处残留药香的凹陷,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赵六站在他身后,双掌微张,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这门……怕是机关重重。”赵六低声道。
话音未落,石门中央忽然裂开一道缝隙,沉闷的风从门内涌出,夹杂着一股陈旧的霉味与金属锈蚀的气息。门后,是一间宽敞的密室,四壁高耸,顶上垂下数根青铜锁链,尽头则是一张巨大的石案,案上堆叠着卷轴、地图和几本泛黄的册子。
“看样子,这里藏了不少东西。”赵六眼中一亮。
顾小楼却未急着踏入,而是先观察四周环境。密室内并无明显机关痕迹,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小心行事。”他低声提醒,率先迈步进入。
赵六紧随其后,两名武当弟子也谨慎地跟了进去。他们各自分散开来,开始检查密室中的物品。
“这些卷轴好像是朝廷的密令。”一名武当弟子捧起一卷黄色帛书,眉头微皱,“上面盖着兵部大印。”
“还有这个。”另一人指着一张摊开的地图,“这是京城附近的地形图,但标注的位置……似乎不是寻常军营。”
顾小楼闻言,快步走到石案前,目光落在那张地图上。果然,地图上有几处被朱砂圈起的地点,旁边还写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注释。他仔细辨认,发现其中一处竟与自己家族所在的顾家庄极为接近。
“看来,外戚势力早就在暗中布局。”他语气冷峻。
赵六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脸色越来越沉:“这里面记录了他们的行动计划,还有……朝中官员的名单。”
“谁?”顾小楼问。
“不少。”赵六咬牙道,“甚至包括几位御史台的大人。”
顾小楼沉默片刻,随即抽出一卷卷轴展开。卷轴上字迹工整,内容令人震惊——
“奉旨调遣三镇兵马,于七月十五日辰时三刻集结于紫禁城东门外,听候调遣。届时,秘宝开启,天命所归,新主登基,万民俯首。”
他缓缓合上卷轴,眼中寒光闪烁。
“他们打算借秘宝之力,逼宫篡位。”
赵六握紧拳头,怒不可遏:“这些人,竟然胆敢谋逆!”
顾小楼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翻阅其他文件。他注意到,在一份不起眼的纸页角落,有一枚模糊的水印,图案似曾相识。
“这图案……”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先前通道墙壁上的符文。
赵六凑过来一看,神色微变:“这不是昆仑派的标记吗?”
顾小楼眼神骤冷:“慕容玄果然参与其中。”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愤怒。
“这份证据,必须带出去。”赵六沉声道。
顾小楼点头:“但我们得先确定出口在哪。”
说罢,他环顾四周,发现密室一侧有一道窄门,门扉半掩,透出一丝昏黄的光。他示意众人戒备,缓步靠近。
推开窄门,一条向上的阶梯显露眼前,阶梯两侧各有一盏长明灯,火光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壁画。壁画描绘的是古时帝王受命于天的画面,然而细看之下,那些帝王的面容竟与当今皇帝极为相似,只是衣饰不同,仿佛在暗示某种更替。
“这条路……像是通往皇宫的方向。”赵六低声说道。
顾小楼没有回答,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密室门口划下一道记号。这是他们来过的证据,也是将来回溯的线索。
“走。”他说。
一行人沿着阶梯而上,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随着高度攀升,空气逐渐变得清新,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人声。
“前面有人。”一名武当弟子压低声音提醒。
顾小楼立刻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则悄然向前探去。不多时,他返回,脸色凝重。
“是守卫。”他低声道,“两个,巡逻的。”
赵六嘴角一扬:“解决掉。”
顾小楼摇头:“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得绕过去。”
赵六皱眉:“怎么绕?”
顾小楼指了指头顶的一条横梁:“从上面过去。”
赵六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
当下,顾小楼率先跃上横梁,动作轻盈无声。赵六紧随其后,其余两人也依次攀上。四人贴着横梁缓慢移动,避开下方守卫的视线。
终于,他们越过了守卫所在的位置,前方出现一扇木门。门虚掩着,门缝中透出一线光亮。
顾小楼轻轻推开门,外面是一座废弃的偏殿,殿内尘土飞扬,显然许久无人踏足。
“这里是……”赵六扫视一圈,认出此地,“皇宫西侧的藏书阁,平日里很少有人来。”
“正好方便我们离开。”顾小楼道。
四人迅速穿过偏殿,来到后院。后院有一道侧门,通向御花园方向。他们刚想靠近,忽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一名武当弟子低声警告。
顾小楼立刻拉住赵六,躲入阴影之中。不多时,几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匆匆走过,为首之人赫然正是昆仑派弟子!
“他们在皇宫内也有耳目……”赵六咬牙。
顾小楼目光沉静,心中已有计较。
待那几人走远,他才低声吩咐:“从这边绕出去,别走大道。”
赵六点头,带着众人沿着墙根悄悄前行。一路上避开巡逻侍卫,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从一处隐秘的角门成功脱身。
夜色下,他们站在皇宫外的巷口,回头望去,只见宫墙巍峨,灯火点点,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
“接下来呢?”赵六问。
顾小楼将手中卷轴紧紧裹好,语气坚定:“把这些交给云逸道长,请他主持公道。”
赵六点头:“也好,武当派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由他们出面揭露此事,更有说服力。”
顾小楼却没有立即动身,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卷轴,神情复杂。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赵六察觉他的异样。
顾小楼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说……如果这件事背后,还有更深的牵连呢?”
赵六一怔:“什么意思?”
顾小楼抬起头,眼中光芒锐利如剑:“我在想,这些阴谋的背后,是否另有其人?”
赵六皱眉思索,正欲开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巷口处,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衣袂飘动,隐约可见一抹熟悉的银白。
顾小楼瞳孔微缩,低声道:
“是他。”
残月高悬,夜风卷起檐角的铜铃轻响。顾小楼与赵六等人藏身于宫墙外的暗巷之中,目光紧锁那道银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
“是他。”顾小楼低声重复,眼中寒芒乍现。
赵六眉头紧蹙:“可是……他怎会在此?”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读出疑虑与警惕。但此刻并非追查之时,他们手中握有足以震动朝野的证据,必须尽快脱身。
一行人沿着僻静小巷疾行,绕过守卫森严的街口,直奔城东方向而去。天色微明时,终于抵达武当山脚下。众人不敢耽搁,连夜登山,直入武当主殿。
云逸道长尚未起身,听闻急报,披衣而出。见顾小楼神色凝重,便知事态非同寻常。待众人将所获密卷呈上,老道长细细阅览,面色愈显严峻。
“此事牵连极广,若不及时揭露,恐酿大祸。”
顾小楼抱拳道:“请道长主持公道。”
云逸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你且留在我门下,潜心修习剑法,以备后用。”
顾小楼一怔,随即躬身应诺。
自那日起,顾小楼便在武当派正式开始系统学习剑术。晨光初露,他已在练武场上反复演练基本招式。云逸道长亲自指点,每一式每一势,皆细致入微地讲解其中力道流转、气劲走向。
“剑者,形随心动,意动则剑动。”云逸执剑演示,“看似平和,实则内藏雷霆。你要学会的,不只是招式,更是剑意。”
顾小楼默记于心,每日卯时即起,直至日暮方歇。起初,他仍惯用实战杀伐之法,动作凌厉刚猛,却总觉剑势滞涩,难以贯通。几次练习下来,心中浮躁渐生。
某日午后,云逸带他至后山溪畔,指水而问:“你可曾观水流动?”
顾小楼望着潺潺清流,若有所思。
“水流无形,顺势而为,却能穿石。剑亦如此,贵在柔中带刚,绵延不断。”云逸拂袖一挥,剑尖轻点水面,涟漪荡开,却未惊起半分波澜。
顾小楼顿悟,自此调整心绪,尝试以心境驭剑。每当练功疲惫之时,便闭目冥想,想象自己化作山间清风、林间细雨,任凭风吹不动其志,雨落不扰其神。
数日后,他的剑势果然有了变化,不再一味追求速度与力度,而是更注重节奏与意境。一招一式,虽不如从前凶狠,却多了几分灵动与从容。
同门师兄们初时对他并不看好,认为一个出身普通武林世家的少年,未必能真正领悟武当剑法的精髓。但随着顾小楼日复一日地苦练,他的剑法日益精进,甚至在一次集体演练中,凭借流畅自然的剑势,竟让几位年长师兄都一时难以应对。
“这小子,倒是有点门道。”一位师兄低声赞叹。
自此,众人心态渐渐转变,开始主动与他切磋交流。有人传授他步法要诀,也有人分享自身对剑理的理解。顾小楼虚心受教,兼收并蓄,剑法愈发圆融。
一次夜练,恰逢月圆之夜。顾小楼独自一人在练武场上习剑,忽觉体内真气运转顺畅无比,每一式剑法仿佛自然而然地从心底流淌而出。他心中一震,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比往常更为敏锐。
这一晚,他练得格外投入,直到东方泛白才收剑归舍。翌日清晨,他特意留意了时间,发现果真每逢满月,体内的气息便格外活跃,剑法领悟也随之加深。
此现象令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却未急于深究,只将其默默记在心底。
数月过去,顾小楼已能熟练掌握武当入门剑法,并在多次演练中展现出不凡的造诣。云逸道长看在眼里,欣慰之余,也曾提及武当派更高深的剑法体系。
“武当剑法,讲究借天地之势,化为己用。”某日,云逸在授课时说道,“有一套‘天衡剑诀’,传说中可引动风云之力,但至今无人参透其奥义。”
顾小楼听得心神一震,暗暗记下。
然而,在一次与其他弟子的切磋中,他无意间听到一位师兄提及一本古籍。
“前些日子翻阅旧藏,见到一本名为《剑源录》的典籍,里面似乎记载了一些关于武当剑法的遗失篇章。”那位师兄语气随意,“可惜只看了几页,就被师父拿走了。”
顾小楼心头一动,趁机追问:“那书如今可在?”
“应该还在藏经阁。”师兄答道,“不过不是谁都能进去翻阅的。”
顾小楼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深知,单靠现有的剑法,尚不足以应对未来的风雨。若想真正守护正义,还需不断提升自我。而这本《剑源录》,或许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一把钥匙。
他决定,设法进入藏经阁,寻找那本神秘的古籍。
残阳如血,映得江面泛起粼粼金光。顾小楼站在武当山脚的渡口边,望着远处水天相接处翻涌的云涛,心头却沉如铅石。
他已将《剑源录》之事告知丐帮兄弟赵六与洪九,并托他们代为打探秘宝传闻中的蛛丝马迹。而今,他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回音。
“萧兄!”赵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顾小楼回头,见二人神色凝重地走来,脚步沉重,似有千钧压肩。
“你们打听到了?”他迎上前去。
洪九点头,低声道:“不止是听闻,我们还从几个老乞丐口中得到了些具体的说法。”
“说。”顾小楼目光一凛。
赵六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靠近后才压低声音道:“据传,这朝廷秘宝名为‘玄曜玉’,据说藏于前朝一位大司命的墓中。此物不仅蕴藏着极大的灵力,更能助人突破武学瓶颈,甚至有人传言,它能窥见天地气运之变。”
顾小楼眉头微皱:“那为何会与朝廷有关?”
洪九接过话头,语气略显迟疑:“因为……据说,外戚势力早已派人暗中搜寻此物多年,且在半年前,有一支密使队伍曾潜入南疆,目的便是寻找玄曜玉的确切埋藏之地。”
“南疆?”顾小楼眼神一动。
赵六点头:“正是。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这支密使队伍,是由一个名叫‘影卫’的神秘组织护送的。江湖中极少有人见过他们出手,但凡被他们盯上的人,无一生还。”
顾小楼沉默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数月前夜探密室时所嗅到的那股淡淡药味——那种味道,与他在南疆一处废弃古庙中曾闻到过的气味极为相似。
他心中一震,隐隐觉得,家族惨案或许并非单纯的灭门仇杀,而是与此物有关。
“你们可有查到这支影卫的背景?”他问。
洪九摇头:“没有确切消息,只知道他们行事极其隐秘,行动时皆着黑衣,不露真容,只在左臂佩戴一枚银质虎符,似乎直属某位权臣。”
赵六补充道:“而且,他们从未在江湖上正式露过面,只有几次在边境出现过踪迹,每次都是伴随着一场血腥屠杀。”
顾小楼心绪翻涌,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一句含混不清的遗言:“……玉……藏……”当时他年幼,未能理解其意,如今回想起来,或许父亲早已察觉到什么,只是未来得及说出口。
“我要去南疆。”他低声说道。
赵六与洪九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
“那里太危险了。”赵六劝道,“若真有影卫出没,你孤身前往,怕是凶多吉少。”
“我必须去。”顾小楼语气坚定,“此事牵连我家破人亡,若不查明真相,我终生难安。”
洪九沉吟片刻,最终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等愿随你同行。”
顾小楼摇头:“不行。你们需留在中原,继续搜集情报,一旦发现影卫或外戚势力的新动向,立刻通知我。”
赵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洪九轻轻拉住。
“好。”洪九点头,“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三日后。”顾小楼道,“我会先去一趟藏经阁,若能找到《剑源录》,或许能在途中助我一臂之力。”
两人应允,随即告辞离去。
待他们走远,顾小楼独自一人沿着青石小径缓步前行,思绪却早已飞至千里之外。
他心中清楚,此行凶险万分,但他也明白,真正的复仇,不是靠一时的怒火,而是要有足够的力量去揭开层层迷雾,直抵真相的核心。
夜幕渐垂,山风拂面,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眼中燃起一抹冷冽的光芒。
“玄曜玉……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喃喃自语,脚下步伐愈发坚定。
残阳余晖尚未散尽,山道上已浮起一层薄雾。顾小楼背负长剑,肩披斗篷,脚步稳健地踏上通往深山的小径。他未带干粮,亦未备马匹,只凭一双铁腿与心中执念,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行。
三日前,他从丐帮兄弟口中得知“玄曜玉”与南疆的关联后,便决定独自前往藏经阁,寻找《剑源录》的下落。那是一部武当派秘传典籍,据说其中不仅记载了高深剑法,更蕴含借天地之势、引五行之力的独特练气之术。若能习得一二,或许能在面对影卫时多一分胜算。
然而,藏经阁守卫森严,非掌教亲授不得入内。云逸道长虽对其青眼有加,却也未曾允其翻阅此等秘本。顾小楼思忖再三,终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曾在山中偶遇的神秘老者——那人曾言,在山深处有一条捷径,可通向一处隐秘之地,或许正是自己所需。
此刻,山风拂面,林间鸟鸣渐歇,夜色悄然降临。顾小楼停下脚步,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铜镜,借着微弱的月光映照四周。他记得那日老者所指的方向,应是穿过这片松林,再沿溪流而行,便可抵达一处断崖。崖下,或许藏着通往秘境的入口。
他迈步向前,脚下的枯枝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山林幽深,树影婆娑,偶尔传来几声兽吼,令人不禁心生寒意。但顾小楼神色不变,步伐依旧沉稳。他早已习惯孤独与危险,复仇之路,从来都是一个人走到底。
约莫半个时辰后,溪水潺潺之声果然自前方传来。顾小楼精神一振,加快脚步,不多时便来到溪边。水流清澈,倒映着月色银辉,他俯身掬水饮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沿着溪流继续前行,两侧山壁逐渐收窄,仿佛被无形之手缓缓合拢。又行数里,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断崖横亘于前,崖壁陡峭,直插云霄。顾小楼仰头望去,只见一道藤桥横跨两岸,已然斑驳不堪,似随时可能断裂。
他略一思索,便解下腰间绳索,系于崖边古树之上,随后纵身跃起,轻功施展,身形如燕般掠过藤桥,稳稳落在对岸。回望来路,心中暗叹:若无这一身修为,恐怕连这第一步都难以迈出。
断崖之后,地形愈发崎岖。顾小楼穿行于乱石之间,忽见前方隐约有火光闪烁。他警觉地伏低身子,缓步靠近,只见几名黑衣人正围坐篝火旁低声交谈,其中一人左臂赫然佩戴一枚银质虎符。
顾小楼心头一震——影卫!
他屏息凝神,贴着岩石潜行至近处,只听其中一人低声道:“……玄曜玉之事,万不可泄露半句。南疆那边已有动静,朝廷密使已在筹备启程。”
另一人冷哼:“那些江湖草莽,不过是些蝼蚁罢了。只要我们守住消息,待到玉现世,谁还敢与我争锋?”
顾小楼紧咬牙关,强忍怒意,悄悄退离。他不敢贸然出手,这些影卫个个武功高强,且人数众多,若是惊动,恐怕难以脱身。当下最要紧的,仍是找到《剑源录》,提升自身实力。
他继续深入山中,直至天色微明,才寻得一处隐蔽岩洞暂作歇息。晨曦初露,他盘膝而坐,调息吐纳,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竟比往日更为顺畅几分。他心中一动,隐隐察觉此处地势奇异,似有某种灵力汇聚,助益修炼。
翌日清晨,顾小楼依循记忆中的路线,终于找到了那处幽静山谷。谷中绿意盎然,溪水潺潺,花香扑鼻,宛如人间仙境。他缓步入谷,四下打量,发现谷中竟有一座废弃的石屋,屋前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石面光滑如镜,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刻痕。
他走近细看,竟是几招剑式,笔画苍劲有力,仿佛出自某位绝世高手之手。顾小楼心中一震,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图案一一描摹下来。
夜幕降临,他在石屋中点燃柴火,就着火光反复推演那些剑式,越看越是心惊。那些剑式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每一招皆暗合天地之道,若能融会贯通,必能使剑法大进。
此后数日,顾小楼便在此谷中闭关修炼。每日清晨,他攀登山壁,练习轻功;午时研读石上剑式,揣摩其中奥义;夜晚则盘膝打坐,吸纳天地灵气,淬炼内力。
他的剑法日益精进,出剑之时,竟隐隐有风雷之势,凌厉而不失灵动。每当挥剑劈空,空气中仿佛响起一声清啸,令人心神俱震。
一日午后,他正在谷中练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异响。他警觉地停下手,侧耳倾听,声音来自山谷深处。他犹豫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循声而去。
绕过一片密林,眼前出现一座古老的祭坛,坛上摆放着一卷泛黄的书册,封面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剑源录》。
顾小楼心跳骤然加快,快步上前,伸手翻开书页,顿时被其中内容吸引。书中所载,果真是武当派不传之秘,不仅详述了借天地之力的练气之法,更记载了一套名为“九霄御风”的剑法,传闻此剑法一旦练成,可踏风而行,剑气纵横千里。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修习,却发现这套剑法极为艰深,需极高的悟性与深厚的内力根基。他闭目凝神,调整呼吸,尝试按照书中所述引导体内的真气流动。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顾小楼猛然睁眼,右手已握住剑柄,缓缓转身。
“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沧桑。
顾小楼瞳孔一缩,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是你!”顾小楼脱口而出。
老者微微一笑,缓步走近,“我一直在等你。”
话音未落,顾小楼只觉体内真气突兀地涌动起来,仿佛受到某种牵引,竟自行运转开来。他心中震惊,却又隐隐觉得,这位老者,或许正是解开《剑源录》真正奥秘的关键。
谷中薄雾缭绕,将那座古旧石屋笼得若隐若现。顾小楼盘膝坐在门前青石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体内的真气如溪流归海般缓缓流转。他已在此谷中闭关数日,每日攀壁、练剑、打坐,从未懈怠分毫。
昨夜与神秘老者对视的那一瞬,体内真气竟自行运转,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待他回过神来,老者已然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在空气中飘散。顾小楼心中隐隐有感——这位老者绝非寻常之人,而此地,也绝非偶然所至。
他起身舒展筋骨,目光落在那块刻有剑式的青石上。昨夜火光映照下,他依稀记下了几式,但总觉得意犹未尽,仿佛其中尚藏玄机。于是他取出纸笔,重新描摹那些剑式,一笔一划皆谨慎入微。
正专注间,忽觉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顾小楼猛然回头,却只见林叶轻晃,并无人影。他眉头微蹙,缓步走入林中,四下查看。此处本是谷中幽深之地,平日鲜有人至,如今却似有一股无形气息潜伏于暗处,令人心生警觉。
他继续前行,脚下落叶簌簌作响。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地显现于前。地上布满枯枝败叶,中央却有一方空地异常干净,隐约可见一块青砖微微凸起。顾小楼蹲下身,轻轻拂去尘土,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
他心头一动,手指微动,将那纸页抽出。果然是一本残破的秘籍,封面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清,仅余几个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御……诀”。
顾小楼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书中内容虽多有残缺,但依旧能看出其记载的武学招式与武当派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越看越心惊,这些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实则蕴含天地五行之力,讲究借势而行,以柔克刚,与云逸道长所授剑理不谋而合。
“难道这便是《剑源录》的残篇?”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然而,越是深入研读,他越察觉出不对劲之处。书中的某些段落似乎被人刻意撕去,留下空白;而有些招式之间衔接突兀,明显缺少过渡。顾小楼沉吟片刻,决定先将整本书通读一遍,再细细推敲其中奥义。
他盘膝坐下,就着晨曦翻阅秘籍,逐字逐句揣摩。每当遇到晦涩难解之处,便回忆云逸道长所授剑理,试图从中找出线索。渐渐地,他发现这些招式虽与武当派剑法相似,但在运劲方式与内力走向上却略有不同,更注重以气驭剑,而非以力制敌。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若能将两者融合贯通,或许能在实战中形成独特的剑路,弥补自己在力量上的不足。
午后时分,顾小楼走出林子,回到石屋前。他将秘籍收好,准备继续练习昨日所悟的剑式。然而当他再次站在青石前时,却发现原本清晰的刻痕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般。
他皱眉上前,伸手抚摸石面,指尖触感冰冷,却并无任何异常。正疑惑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只见一道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
来人一袭灰袍,须发皆白,正是昨夜那位神秘老者。他手持一根竹杖,步伐稳健,神色淡然。
“你找到了。”老者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但这只是开始。”
顾小楼抱拳行礼:“前辈高人,在下感激指点迷津。不知此书为何残缺不全?又为何会出现在此谷中?”
老者微微一笑,拄杖而立:“此书乃百年前一位武学宗师所留,因牵涉江湖秘事,遭人毁损,仅余残卷。至于为何会在此谷中……”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或许是天意。”
顾小楼听得心神俱震,连忙追问:“敢问前辈,如何才能补全此书?”
老者却不答,反问道:“你可知‘九霄御风’真正的含义?”
顾小楼一怔,摇头道:“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示。”
老者轻叹一声,缓缓道:“九霄,乃天之极处;御风,则为驾驭自然之势。此剑法并非单纯杀伐之术,而是修心之道。唯有心无旁骛,方可领悟其真谛。”
言罢,他转身欲走。
顾小楼急道:“前辈,请留步!”
老者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若想补全此书,需寻得三物:一是‘寒潭冰魄’,二是‘赤焰灵砂’,三是‘紫阳玉简’。此三物,皆藏于江湖险地,非人力所能轻易取得。”
话音未落,老者身形一闪,已消失在林间。
顾小楼怔立原地,久久未能言语。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残破秘籍,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晨光穿过林隙,洒在幽静山谷的石屋前。顾小楼负手而立,手中那本残破的秘籍已被他翻得边角卷起。昨夜神秘老者离去后,他便一直守着这方寸之地,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若要补全此书,非一人之力可为。寒潭冰魄、赤焰灵砂、紫阳玉简——三物皆藏于江湖险地,非人力所能轻易取得。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手中残篇中的武学招式,融入武当入门剑法之中。
顾小楼盘膝坐下,取出纸笔,将书中几式反复描摹,与脑海中的武当剑理一一对照。他发现,这些招式虽与武当派剑法相似,但在运劲方式与内力走向上却略有不同,更注重以气驭剑,而非以力制敌。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不已。若能将两者融合贯通,或许能在实战中形成独特的剑路,弥补自己在力量上的不足。
他开始尝试拆解每一招,从起手式到收势,细细推敲。每当遇到晦涩难解之处,便回忆云逸道长所授剑理,试图从中找出线索。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日影缓缓偏移,直到暮色四合,山风轻拂,才惊觉已入夜。
三日后,天光微亮,山谷中雾气未散。顾小楼站在青石前,手中无剑,却已将整套融合后的剑法默记于心。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动,剑意骤起。
第一式“云横秦岭”,原为武当入门剑法之一,讲究气势如虹,开阖有度。此刻他脚下微错,身法略作调整,以秘籍中“御”字诀之理,引气入脉,借势而行。剑气自指尖流转而出,不似往日刚猛,反而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第二式“白虹贯日”,原本讲求一击必杀,直来直去。他却在此式中加入秘籍中“回风拂柳”的变化,使剑势忽如江流回旋,再猛然迸发,虚实相生,令人难以捉摸。
演练至第三式时,他的动作愈发流畅,剑气如丝如缕,缠绕周身。他仿佛化身为风,随势而动,不再拘泥于招式本身,而是顺应自然之道。这一转变,正是他多日苦思所得——以柔克刚,借势而行,才是真正的御剑之法。
演练结束,他收势站定,额上微微见汗,胸口起伏不定。但他眼中神采奕奕,满是欣喜。他知道,这套融合后的剑法已初具雏形,威力远胜以往。
午后,云逸道长如期而至。
他身穿道袍,神情淡然,目光落在顾小楼身上,似有所思。片刻后,他点头示意:“练得如何?”
顾小楼抱拳躬身:“弟子不负师命,已将秘籍中招式融会贯通,试演一遍,请师尊指点。”
云逸道长颔首,退后几步,静静观之。
只见顾小楼身形如燕,剑气纵横,招式间既有武当剑法的刚正,又暗含秘籍中“御”字诀的灵动。尤其在转折处,他巧妙运用气息引导,使剑势如水般连绵不断,竟隐隐有了几分宗师气象。
演练完毕,顾小楼收剑归鞘,躬身待命。
云逸道长沉吟良久,终是开口:“你这一套剑法,已非寻常入门之术。刚柔并济,借势而行,颇有‘御’字真义。”
顾小楼闻言,心中大喜,连忙问道:“师尊,弟子是否可以继续深入研习?”
云逸道长望着他,目光中透出一丝赞许:“你天赋异禀,悟性非凡,若愿精进,贫道自当倾囊相授。”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予顾小楼:“此乃《九霄御风》残卷之一,今日便传你第一重心法,名为‘御气’。”
顾小楼双手接过,只觉玉简温润如脂,入手轻盈,内中似乎蕴含一股奇异之力。他恭敬叩首:“弟子谨遵师命。”
云逸道长摆了摆手,转身缓步走向石屋。临门之际,他忽然停步,回首淡淡说道:“你可知为何我独传你此法?”
顾小楼怔住,抬头望向师父。
“因你心中尚存侠义,且未曾被仇恨蒙蔽。”云逸道长声音低沉,“江湖纷争不断,唯有真正懂得‘御’字之人,才能在乱世中立足,亦能守护一方安宁。”
话音未落,他已走入屋中,留下顾小楼一人伫立原地,久久未语。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他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这条通往强者之路,也注定不会平坦。
远处,一只孤鹰掠过山巅,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顾小楼昨夜刚随云逸道长习得《九霄御风》第一重心法“御气”,心中尚存余热,尚未及细悟,便听得场外脚步杂沓,数名身着青衫的弟子鱼贯而入。
为首一人是大师兄李承泽,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身后几人皆是他平日里交好的同门,个个神情各异,或冷眼旁观,或面带讥讽。
李承泽负手立于场中,目光一扫顾小楼,淡淡开口:“听闻师弟近日剑法精进,连师父都亲自指点,我等甚是佩服。只是江湖讲究真才实学,不如今日切磋一番,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练武场上本就常有切磋,但多为私下较技,如此公开挑战,还是头一回。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顾小楼身上,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顾小楼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师兄抬爱,若能交流武学,弟子自当奉陪。”
李承泽嘴角微扬,眼中却无笑意。他向身旁两人一点头,那二人当即跃入场中,摆出起手式,显然不打算一对一较量。
顾小楼眉头轻蹙,心知对方有意压阵,也不多言,只将气息缓缓沉下,双手虚握,掌心含劲,脚下步法悄然变换,已进入备战状态。
两师兄一左一右包抄而来,招式迅捷,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准备。左侧那人使的是武当入门剑法“三清归元”,走的是守势;右侧之人则用的是“七星连环”,以快打慢,意在逼迫顾小楼陷入被动。
顾小楼却不急不躁,脚下轻点,身形如风掠柳枝,巧妙避过两人合击,同时右手一引,指尖划出一道弧线,正是融合秘籍招式后的“白虹贯日”之变——“回风拂柳”。
这一式借势而动,看似柔缓,实则暗藏杀机。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顺势一带,将左侧师兄的力道化去大半,紧接着左手翻转,内劲骤然爆发,震得对方手腕发麻,剑锋一歪,险些脱手。
右侧那位见状,不敢再贸然上前,转攻为守,与同伴重新调整站位。两人再度联手,攻势更加凌厉,剑光交错,竟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顾小楼立于场中,面色平静,呼吸绵长,体内“御气”心法悄然运转,气息流转顺畅无比。他脚下步伐轻灵,时而左闪,时而右避,始终未被完全压制,反而借势游走,逐步摸清对方节奏。
忽然,他眼神一凝,捕捉到一个细微破绽——左侧师兄换气略显迟滞,右肩微微下沉,似是因先前受挫而稍显慌乱。
机会稍纵即逝。顾小楼脚下一踏,身形疾冲而出,避开正面锋芒,斜切入两人之间,右手一引,左手掌心猛然推出,一道柔和却坚韧的气劲直击左侧师兄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踉跄后退,几乎跌倒,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一圈,落地插进泥土之中。
全场哗然。
右侧师兄见状大惊,攻势顿失章法,正欲回撤,却被顾小楼趁势欺身而上,一记“云横秦岭”截住退路,剑气如潮,逼得他连连后退,最终被逼至场边,不得不认输。
李承泽脸色微变,没想到两名亲信竟如此轻易落败。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小楼:“看来师弟确实进步不小,不如由我亲自来讨教一二?”
顾小楼拱手应允,毫不怯场。
两人对峙片刻,李承泽率先出手,剑光如瀑,招招狠辣,显然不再留情。顾小楼却依旧从容,步法灵动,剑意飘忽不定,时而如风,时而如电,将“御气”心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并不急于反击,而是不断化解攻势,寻找破绽。直到某一刻,李承泽剑势稍缓,顾小楼突然出手,一记“御”字诀中的“断流式”,将对方剑势截断,随后身形一闪,剑指轻点其腕脉,令其长剑脱手。
场中一片寂静。
李承泽怔了片刻,随即苦笑一声,弯腰拾起长剑,转身离去。其余围观的弟子见状,纷纷鼓掌喝彩,原本不服之人此刻也无话可说。
一名年长的师兄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转身离去前低声对身旁人道:“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顾小楼收剑归鞘,抱拳向众人示意,心中却并无得意之意。他知道,这场切磋不过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前方等着他。
山风拂过,吹动他的衣角,远处传来钟鸣,昭示着又一个清晨的到来。
顾小楼悄然步入武当派后山的古籍室。昨夜一战虽赢得满堂喝彩,但他心中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江湖风雨欲来,若要为家族复仇,仅凭一身剑法远远不够。他需要线索,需要力量,更需要能揭开真相的地图。
古籍室建于武当主峰背阴之处,常年幽暗潮湿,书架高耸如墙,层层叠叠间尽是尘封旧卷。顾小楼轻手轻脚地穿行其间,目光在泛黄的书脊上扫过。此处藏书浩繁,寻常弟子不得擅入,他能得准入内,全赖云逸道长亲自允准。而他的目标,正是那张曾在秘籍旁发现、模糊不清却隐约指向朝廷秘宝的地图残页。
他记得那地图边缘的磨损痕迹,也记得那些似曾相识的符号。此刻,他站在“地理志”与“兵部舆图”两列书架之间,手中握着一盏铜灯,微弱火光映照出他专注的神情。
“师父说,武当典藏中有一本《九州异志》,记载了前朝遗失之地。”他低声自语,翻阅着一本又一本古籍。指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偶尔有灰尘扬起,在灯光下飞舞如蝶。
时间悄然流逝,直到他终于在一排靠后的书格中找到了那本《九州异志》。书皮斑驳,边角破损,但封面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他轻轻抽出书籍,翻开扉页,果然在第三页发现了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比他在秘籍旁所见的更加完整,标注细致,甚至有几处以朱笔圈注,显然是有人曾经查阅并留下标记。他仔细对照自己记忆中的轮廓,心跳逐渐加快——两者几乎完全吻合,甚至连那些神秘符号的位置都一一对应。
“这不是巧合……”他喃喃低语,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张草图,那是他在山谷演练剑法时随手绘制的记忆版地图。将它与《九州异志》上的地图并置,很快便发现了几个关键地点:天池岭、寒鸦谷、九曲潭……这些地方,正是坊间传闻中与朝廷秘宝有关的区域。
“看来,这张地图并非无心之作,而是有人刻意留下的指引。”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或许当年那位神秘老者之所以指点他进入山谷,不仅是为了让他找到那本秘籍,更是为了让他踏上这条通往真相的道路。
正当他沉思之际,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细碎却急促。他迅速将地图复原,合上书册,将其放回原位,随即熄灭铜灯,隐入阴影之中。
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而入。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他看清来人竟是负责管理古籍的赵长老。此人年近六旬,须发皆白,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古籍极为珍视。只见他缓缓走向书架,目光在各本书脊上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
顾小楼屏住呼吸,贴墙而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赵长老在“地理志”书架前停留片刻,伸手抽出一本名为《大乾疆域考》的书籍,翻了几页后又放回原位,随后转身离去,动作缓慢却不容打扰。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顾小楼才松了口气。他重新点亮铜灯,取出纸笔,将地图上的关键地标一一临摹下来,并在角落记下了那串隐约可见的数字:「戊戌·七·二三」。这串数字究竟是何含义,他尚无法判断,但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偶然。
他小心地将纸张收好,正准备离开,忽然注意到赵长老方才抽过的那本书——《大乾疆域考》的书脊上,竟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人反复翻阅所致。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再看一眼。
翻开书页,果然在第十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片。纸片上只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座山峰,下方标注着“天池岭”三个字,而在山峰顶端,赫然画着一枚圆形印记,与他在秘籍旁发现的珠子形状极为相似。
“难道……这珠子和秘宝也有关系?”他心头一震,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触及某个深埋多年的秘密。
他没有再耽搁,将纸片小心取下,收入怀中,随后将书籍归位,熄灯而出。古籍室外,晨雾弥漫,远处传来早课钟声,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然而,顾小楼知道,他已经迈出了关键一步。
回到练功场,他并未急于研读新得的线索,而是盘膝静坐,调整气息。昨夜一战虽未耗尽体力,但精神紧绷,需得恢复。他闭目凝神,体内“御气”心法缓缓运转,灵力流转四肢百骸,令他神清气爽。
不多时,洪九与赵六两位丐帮兄弟前来寻他,说是有一批新的江湖消息传来,或与朝廷秘宝有关。他点头应允,随二人前往武当偏殿一处僻静厢房。
房中桌上已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旁边还摆放着数枚令牌与一封密函。洪九指着地图说道:“此乃我们丐帮在江南探得的情报,近日有传言称,朝廷正在暗中派遣密使,前往天池岭方向,似是要封锁某条古道。”
赵六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在北地也听闻,有武林人士失踪,据说是因接触了某种‘禁物’。”
顾小楼闻言神色一凝。他将自己在古籍室所得的地图摊开,与羊皮地图对比,果然发现天池岭一带的地形与传说中的秘宝路线高度重合。
“看来,这条路,是非走不可了。”他低声说道,语气坚定。
洪九与赵六互相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担忧。
“你打算一个人去?”赵六问道。
顾小楼摇头:“我不会贸然行动。先查明情况,再做打算。”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三人齐齐转头,只见一名武当弟子立于门口,手持一封密信。
“顾师兄,掌教召您即刻前去。”
顾小楼接过密信,拆开一看,只见寥寥数语:
“速至玉虚宫,有要事相商。”
他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关于秘宝的风暴,恐怕已经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