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舟的手迅速跟上，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别动，越动越疼。“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完全包裹住了胥芯雅纤细的脚踝，一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周围的皮肤，像是在安抚。
胥芯雅咬着下唇，手指紧紧抓住床单。
消毒水的刺痛让她浑身发抖，但霍延舟手掌的温度又奇妙地缓解了部分疼痛感。
“再忍一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很快就好了。“
胥芯雅鼓起勇气看向他，发现霍延舟正专注地盯着她的伤口，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得像是雕塑。
一滴汗珠从他的太阳穴滑落，沿着下颌线慢慢滚向喉结。
不知为何，这个画面让胥芯雅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霍延舟动作利落地清理完伤口，开始涂抹药膏。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掠过她脚踝最敏感的部位，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胥芯雅屏住呼吸，感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好了，“他最后贴上纱布，手指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无意识地在她脚背上停留了几秒，“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他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抬头看到的，居然会是一抖一抖的肩膀。
这小孩，居然又哭了？
正当他无比心烦的时候，胥芯雅揉了揉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我……”
活脱脱一副被谁欺负了的样子。
“你哭什么？”霍延舟头大，这孩子如此委屈的样子，也是头一次遇到。
然而胥芯雅却一直低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把头抬起来，多大的人呐，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整天哭哭啼啼的！”
霍延舟语气有点急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许多。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愣是被她刻意磨蹭了大半天。
胥芯雅依言抬起头，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霍延舟看见她的眼尾微微泛着一点红，心里的愧疚感隐约萌芽，并且快速蔓延。
胥芯雅这才想起手掌和膝盖的擦伤，她伸出手：“这里...还有膝盖...都痛！“
霍延舟的目光落在她摊开的手掌上，那里有几道明显的擦痕。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到眼前检查。
这个姿势让胥芯雅不得不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掌心，温热而潮湿。
胥芯雅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周围的深褐色纹路，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关切。
当霍延舟的指尖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她手部的伤口时，一种奇异的酥麻感从接触点扩散开来，让她几乎忘记了疼痛。
“你平时走路都这么不小心吗？“霍延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
胥芯雅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才不是！是霍叔叔送的项链突然断了，珠子到处滚...“
“我知道，“他打断她，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看你太紧张了，想分散你的注意力。“
这个几不可见的微笑让胥芯雅呆住了。
她见过霍延舟展现过各种不同的表情，却很少见他这样放松的微笑。
那个笑容让他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瞬间年轻了许多。
“原来霍叔叔也会开玩笑啊，“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补充，“我是说...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
霍延舟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疏离。
他处理好她膝盖的伤口，收拾好医药箱，却没有立即起身离开。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胥芯雅的目光转而落在了霍延舟床头摆放的相框上——那是她十七岁生日时，他们俩在花园里的合影。
“时间过得真快，“霍延舟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及之处，他轻声说，“当年那个小不点，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胥芯雅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鼓起勇气，直视霍延舟的眼睛：“霍叔叔，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隐秘的锁。
霍延舟的眼神骤然深邃，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霍叔叔，“胥芯雅突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睛亮晶晶的，“我刚才突然想到...下周就是我二十岁生日了。“
霍延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嗯，生日宴已经在准备了。“
他刻意避开她期待的目光，“今年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
胥芯雅咬了咬下唇，手指绞紧了被角。
这个习惯性动作让霍延舟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同样的小动作，只是那时她的手更小，眼神更怯懦。
“我...“胥芯雅深吸一口气，倾身贴近霍延舟耳边，“我想和霍叔叔单独去旅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管家，不要司机，不要生日宴会上那些我不认识的客人。“
霍延舟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请求太过于直接，几乎像是一种试探。
他沉默地注视着胥芯雅，没有回应，直到看见她眼中的期待逐渐被不安取代。
“为什么突然想旅行？“他最终问道，声音比平时低沉。
胥芯雅垂下眼睛，两片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阴影：“因为...自从霍叔叔收养我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每次都有别人跟着，而且平时你总是忙着工作...“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在我成年的这一天，和霍叔叔创造一些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
霍延舟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应该拒绝的，这太危险了。
但当胥芯雅抬起眼，用那种混合着期待和忐忑的眼神看着他时，所有理智的考量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好。“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