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A栋大楼的累累伤痕尽数吞噬。
指挥中心内，胜利的提示音早已消失，余下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死一般的寂静。
符春花在精神力耗尽的瞬间便陷入了深度昏迷，被王亮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休息室的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李烁靠在控制台旁，用医疗喷雾处理着七窍流血的后遗症，大脑深处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
王媛媛和王亮兄妹俩，身上的作战服布满了破损和焦痕，肌肉因过度发力而微微颤抖，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阎王”带来的那股名为“绝望”的威压，如同淬火，将他们最后一点属于普通人的软弱彻底焚烧殆-尽。
秦悦没有休息。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夜色统治的城市，仿佛在与这片无尽的黑暗对峙。
她的命令，依旧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响。
走出去，主动出击。
“可是……我们该去哪？”王亮嘶哑着嗓子问道，打破了沉默，“京市这么大，我们对其他同盟的位置一无所知，这样出去，和无头苍蝇有什么区别？”
“不。”
李烁挣扎着坐直了身体，他将自己的手表界面投射到主屏幕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们不再是瞎子了。”
主屏幕上，一副巨大的、实时更新的京市三维地图徐徐展开。
地图上，除了他们所在的A栋大楼亮着一个温和的蓝色光点外，整个城市还散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明暗各异的红色光点。
每一个红色光点旁边，都标注着一个同盟的名字和等级。
【黑火，4级】
【骸骨王庭，4级】
【毒蝎，3级】
【铁网，2级】
……
“这是……同盟升到3级后解锁的新功能？”王媛媛的眼睛瞬间亮了，“‘管理者’的全城同盟态势图？”
“没错。”李烁点了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它能显示所有已注册同盟的实时位置、等级，甚至……大致的成员数量。”
“这简直就是一份……死亡名单。”王亮喃喃自语，眼神中燃起了嗜血的火焰。
秦悦缓缓转过身，她的目光扫过那张地图，冰冷得如同手术刀。
“李烁，筛选出所有距离我们五公里以内，等级在2级及以下的同盟。”
“明白！”
李烁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地图上的红色光点瞬间减少，只剩下三个。
【秃鹫，2级，成员8人，距离4.2公里】
【响尾蛇，1级，成员5人，距离3.5公里】
【食腐者，1级，成员6人，距离4.8公里】
“这些都是些趁火打劫，靠捡拾残羹剩饭为生的小角色。”李烁补充道，“‘鬣狗’覆灭后，他们一直在我们周围徘徊，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秦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王亮，王媛媛，十分钟准备时间。”
“带上最强的火力，和最快的刀。”
“我们的狩猎，从现在开始。”
十分钟后，A栋大楼的地下车库，一辆经过改装的、通体漆黑的防弹越野车如幽灵般悄然滑出。
车内，肃杀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王亮坐在驾驶位，强化后的动态视力让他能清晰地看穿黑暗。
王媛媛在副驾，反复擦拭着她的军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
秦悦坐在后排，闭着眼睛，但李烁通过车载系统传来的实时情报，正不断在她脑中构筑出战场的三维模型。
“目标‘响尾蛇’，他们占据了一座废弃的加油站，防御松懈，五个人都在一楼大厅打牌。”李烁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
“呵，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王亮冷笑一声，猛地踩下油门。
越野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三分钟后，加油站遥遥在望。
“停车。”秦悦轻声说道。
王亮将车稳稳地停在三百米外的一处阴影中。
“阿亮，用高斯步枪，清除掉他们的哨兵。”
“他们没有哨兵。”
“总有个人会出来上厕所的。”秦悦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加油站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王亮架起了那把融合了“管理者”科技的高斯狙击枪，通过瞄准镜，那个男人的身影被无限放大。
没有丝毫犹豫，他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个男人甚至没能发出惨叫，整个上半身就在恐怖的动能下瞬间炸成了一团血雾，随即化光消散。
“媛媛。”秦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媛媛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副驾上。
她如同黑夜中最高明的刺客，借助建筑物的阴影，以一种反物理的惊人速度，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加油站。
加油站内，剩下的四个人听到外面的异响，正疑惑地站起身。
下一秒，大门的玻璃轰然碎裂！
王媛媛如同一头猎豹般冲了进去，手中的军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残影。
“噗嗤！噗嗤！”
离门口最近的两人，喉咙处同时飙过一道寒光，眼神中的惊愕永远凝固。
剩下的两人大惊失色，举起枪正要射击。
但王媛媛的速度，早已超越了他们神经反应的极限。
她一脚踢飞一张桌子，挡住一人的视线，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手中的军刀反手掷出，精准地没入了另一人的眉心。
最后一人刚要绕过桌子，王媛媛的身影已经欺近身前。
“砰！”
近距离的枪声，宣告了这场屠杀的结束。
从王亮开第一枪，到王媛媛解决所有人，总共用时，二十七秒。
【“响尾蛇”同盟已被剿灭！】
【“壁垒”同盟积分池增加：85，000】
看着手腕上传来的提示，王亮和王媛媛的脸上，露出了畅快淋漓的笑容。
这和被动防守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是主动掌控别人生死，将恐惧施加于他人的快感！
“下一个目标，‘秃鹫’。”秦悦的声音冰冷依旧，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序曲。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秃鹫”同盟的据点——一栋小型商业楼。
“情况有变。”李烁的声音传来，“他们似乎收到了‘响尾蛇’被灭的消息，全部龟缩到了楼顶，并且在通往楼顶的唯一通道里设置了大量爆炸物。”
“想当缩头乌龟？”王亮不屑地冷哼。
“不，他们是在等我们。”秦悦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等我们去拆解陷阱的时候，从楼顶居高临下地攻击我们。”
“那怎么办？直接把楼炸了？”
“不需要那么麻烦。”
秦悦的目光，落在了商业楼侧面一扇紧闭的、位于五楼的窗户上。
她对王媛媛说：“去楼下制造点动静，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明白！”
王媛媛的身影再次消失。
很快，商业楼的底层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那是王媛媛在攻击大楼的承重柱。
楼顶上，“秃鹫”同盟的八名成员顿时紧张起来，纷纷将火力对准了楼下。
就在此刻，秦悦的身影在越野车后排，毫无征兆地一阵模糊。
下一秒，她直接出现在了五楼那扇窗户的内侧。
空间闪烁！
这是她晋升3级后，隐身能力进化出的新形态！
楼顶的“秃鹫”盟主正得意地指挥着手下射击，以为敌人已经落入了他的圈套。
突然，一股极致的寒意从他背后升起。
他猛地回头，只看到一张冰冷而绝美的脸。
还有一柄，已经刺入他心脏的匕首。
“你……”
秦悦没有给他任何说遗言的机会，抽出匕首，身影再次变得模糊，如同一个在死亡间隙中漫步的舞者。
每一次闪烁，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一名“秃鹫”成员的倒下。
他们甚至无法锁定秦悦的位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一个凭空出现的死神，挨个点名。
三十秒后，楼顶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秦悦一人，站在八具逐渐化光的尸体中央，她的白色风衣，纤尘不染。
【“秃鹫”同盟已被剿灭！】
【“壁垒”同盟积分池增加：150，000】
越野车内，看着秦悦如鬼魅般完成的这场屠杀，王亮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们的指挥官，到底有多么恐怖。
“回家。”秦悦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连续使用空间闪烁，对她的精神力消耗同样巨大。
当他们返回A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之间，京市玩家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个同盟，悄无声息地被抹除，而一个名为“壁垒”的同盟，积分和战绩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飙升。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头击败了“阿修罗”的猛兽，已经走出了它的巢穴，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同盟之间蔓延。
接下来的两天，“壁垒”没有再出动。
他们在消化这次胜利的果实，也在等待。
等待符春花的苏醒。
第三天清晨，当秦悦走进休息室时，符春花已经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我感觉到了。”符春花看着秦悦，轻声说道，“很多……充满恶意的念头。”
她晋升3级后，念力变得更加精纯和敏锐，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其他玩家强烈的情绪。
“能锁定他们吗？”秦悦问道。
符春花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伸出手指，在李烁投射出的城市地图上，点中了其中一个最大的红色光点。
【黑火，4级，成员32人】
“这个，最强，也最恨我们。”
秦悦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那就好。”
“让所有人都看看，与‘壁垒’为敌的下场。”
“李烁，规划路线。”
“王亮，王媛媛，检查装备。”
“春花，你和我一起。”
“这一次，我们去挑战京市剩下的最强者。”
“我们要让这座城市，只剩下一种声音。”
那便是，“壁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