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高婳想痛骂程以礼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陆大为。
“喂，干嘛？”
一听高婳语气不对，陆大为战战兢兢，“我今天估计得加班到晚上，别生气。”
“不是你，遇到一个讨厌的人。”高婳瞪了一眼对面的程以礼，这时，徐之念回来了。“嗯…念念一起呢…对，她家附近就只有这个商场嘛…我们在三楼的咖啡馆…没事啦，你忙吧。”
徐之念没坐到原来的座位，而是挨着高婳旁边坐下，显然已经做了一番心里建设，表现得冷静沉着许多。
“正好，你回来了，我想有必要解释清楚。”程以礼挺直了背，紧紧盯着徐之念，说道，“当年事故之后，我出国就医。我想过找你，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见你。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况且我可能会终生残疾…我不想给你带去负担。后来学业完成，身体恢复稳定，我决定回国找你，没想到我爸…”
“嗯，我知道，李阿姨说过这事。”徐之念看到程以礼痛苦的表情，内心不是滋味。
“那段时间我确实想放弃。直到你突然出现。确实是我心急了，抱歉吓到你。之后我加紧训练，我想尽快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可惜操之过急。有一次偶尔听到我妈和心理医生谈话，才知道她擅自做主去找你帮忙，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替她道个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之念喃喃说道。
“你没有再出现，我猜想你已经决定和过去告别。后来，我也调整心态和康复训练的节奏，毕竟不能辜负你的救命之恩嘛。”程以礼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挺庆幸你没有答应我妈，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刚刚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又吓到你了，抱歉。”
徐之念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么多年，两人其实只见过三次面，然而程以礼却如同多年未见的恋人或朋友一样，袒露着心里真实情感。这份真挚，让徐之念感觉内心深处的纠葛渐渐烟消云散。“你不用一直道歉，你不欠我的。这一页就翻过去吧，我们都开始新的生活。”
“好。”程以礼抿着嘴笑了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吧。”
听完两人对话，高婳终于松口气，“这就对了嘛，你这个人也不坏，至少不算太讨厌。”说完拿起手机，起身去洗手间。
徐之念和程以礼相视而笑。
“你现在恢复怎么样？”徐之念想起心中仍挂念的事。
“慢走基本没问题，速度快一些的话会比较吃力，不过我还在努力。”
“已经很不错了，李阿姨终于能放心了。”
“她啊，总有操不完的心，最近开始给我张罗相亲…”看到徐之念笑出声，程以礼忍不住又逗她，“我如果早点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在等我…”
“你怎么知道？”徐之念尴尬地问。
“刚刚你的好朋友骂过我…但现在你已经找到合适的人，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过…”
“嗯？”
“可以最后让我看一眼你的伤吗？”担心徐之念反感，程以礼忙说，“不方便也没事，我只是…”
“没事。”徐之念边说着边解开左手的护腕，挽起袖子，“上次给李阿姨看，其实也是想让李阿姨告诉你，我明白你经历的痛苦，希望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循序渐进地恢复训练。”
程以礼看着纤细白皙的手臂上狰狞的伤疤赫然醒目，皱着眉头沉默。徐之念准备把袖子放下，程以礼却握着徐之念的手，卷起袖子，仔细端详起来。
“你别这样，都说好了，你不欠我的。我恢复得很好，左手本来也不是惯用手，平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你看我现在也挺好的，工作稳定，感情稳定。”徐之念保持着微笑，不想让程以礼再多愧疚。
程以礼叹口气，轻轻地放下徐之念的袖子，温柔地帮她戴好护腕。
“谢谢。”徐之念收回手，正想再多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只见高婳急冲冲地回来。
“那个什么，大为让步凡来接我们，估计快到了。我刚刚才看到信息。”高婳略带尴尬地解释，“估计是我刚才语气不爽，大为很担心，刚好步凡约他明天打球…”
“步凡要过来？怎么没和我联系。”徐之念一边说着，一边翻开背包找手机。
高婳瞄一眼程以礼嘟囔，“步凡是念念的男朋友。要是见到你，还得解释解释。”
“那就解释呗，正好我也想见见他。”程以礼挑着眉，不以为然。
“哦还真是，我没注意到。”徐之念看到一条未读信息，“步凡问咱们是不是在这家咖啡馆，他一会儿直接过来。”
这时，又有一条新的信息，“步凡说他不过来了。”
“什么情况？”高婳一头雾水，“大为说步凡在这附近的呀，所以才拜托他来接我们。”
“可能临时有事吧。”徐之念也觉得疑惑，临时变卦可不太符合步凡的一贯作风。
“要不你和他联系看看？”高婳提议，但是看到徐之念迟疑着没有动作，高婳猜可能碍于程以礼这个外人在场，“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你呢？”
徐之念点点头，站起身和程以礼道别。
“我送你们吧。”程以礼看徐之念有些忧心，故意开玩笑放松气氛，“我虽然腿脚不方便，开车还是很安全的。你们放心吧。”
徐之念和高婳都忍不住笑了。三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前往商场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