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想他吗？”
赤色的眸子慢慢苏醒，却难看透雾霭之外。
“孟婆，给我来碗汤吧。”
过往的逝者乞伶着，是厌倦了上一世的生命，想要转身前往来生。
我为他们倒满孟婆汤，这里明明没有风，碗里却泛起波澜。
明明我在这里，不喜不悲。
忘川一如既往的翻腾着，怨鬼都在挣扎着想着跳出河水将我拖下去陪他们做伴。
“你长得好像她。”古旧的回忆刺痛着我的神经，引得一阵头痛。
青苔和枯藤在我去扶桥身那刻避之不及被我毁尽，这才隐隐才能看到桥身上的“奈何桥”三字。
我送多少人去往了来生，我不知道。
但唯独那个人的话，却烧伤了我。明明我望穿千年，早已了无牵挂了。已经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了，这个世上。
曼珠沙华轻轻摇曳着，我的思绪却被乞伶声扯回现在。
就算……他在我面前，也认不得我了罢。
我也……认不得他了罢……
也许我送走的无数逝者中，就有他的身影……
抑或……
“奈何？奈何？是你吗？”冰冷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一瞬间淹没了乞伶声，也没有了忘川河水声。
我没有任何与之前动作的区别，或者说，根本没有改变，明明那枯死的心似乎跳动了一下，但是我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是他吗？应该罢。
可是我这个样子，他又怎么认得出呢，他甚至看不到我的脸，就呼唤我的名字。
奈何，那陌生的又熟悉的名字。
我甚至都快忘记了。
“抱歉啊，孟婆，认错人了，如果是她的话，我觉得肯定还会记得我。”见我没有任何反应，那个声音又说了一句。
我方才敢抬头看去，那是一张陌生的又熟悉的脸。
千年的岁月，摧毁了我的所有回忆。
我只能感受到那股枯死的悲伤。
“喝下去吧。”我不知道是怎么盛起的一碗孟婆汤，颤抖的那一下，一滴孟婆汤灼烧了我的手臂，留下烧痕。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是否平静，抑或是颤抖。
“或许她也忘了。”苍老的声音带着遗憾，那只枯槁的手接过了我手里的孟婆汤。
“喝了以后，都会忘却的。”我努力淡然地说着，那双藏在暗处的赤色眸子盯着他。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他长叹着，举起了孟婆汤。
“再见了，奈何。”
我的眸子猛地收缩，因为明明看见他最后一下是向我看的。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
但一切都结束了……
目送走逝者，步入轮回……
不过都是遗憾堆积的骸骨罢了……
记忆本身已不重要。
吾在这里，怎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