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崖壁的灵藤(1 / 1)

那滴露水落在脸上时,沈青芜打了个寒颤。

不是冷的,是凉津津的,顺着脸颊滑到嘴角,带着点说不出的清苦,像极了杂役院熬的草药。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尖刚碰到那点水迹,丹田处的青光突然“嗡”地一声,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发颤。

“呃……”她闷哼一声,右手攥着的断木杖又往下滑了半寸。石缝里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谷底的枯枝上,发出细碎的响。

悬在半空的滋味,比摔下去还难熬。右腿的软骨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割,每晃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冷汗把后背的衣服浸得透湿,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断骨草的根须还在使劲往灵藤的方向挣,绿莹莹的根须在风里抖着,像条急着归巢的小蛇。沈青芜顺着根须的力道抬头,看见灵藤的叶片上挂着不少露水,在日头底下闪着光,看得人眼热。

一定得爬上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先打了个哆嗦。崖壁陡得像面镜子,苔藓滑得根本抓不住,刚才那下已经够悬了,再往上挪,怕不是要真的摔成肉泥。

可袖袋里的根须还在动,蹭得她手腕发痒。丹田处的青光也跟着躁动,像是在催促她——错过这灵藤露水,说不定真要困死在这后山。

沈青芜深吸一口气,腾出左手去摸崖壁。指尖抠进石缝里,摸到块稍微凸起的石头,刚想用力,那石头突然松了,带着几片苔藓滚了下去,在谷底砸起阵灰。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抓稳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耳边好像有人喊了一声。沈青芜猛地抬头,崖上只有风吹藤叶的沙沙声,连只鸟雀都没有。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怕是疼糊涂了,竟开始幻听。

再不敢乱动乱摸,她借着根须的拉扯稳住身子,一点一点往灵藤的方向挪。断木杖卡在石缝里,成了唯一的支撑点,每次用力,都能听见木头被压得咯吱响,像是随时会彻底散架。

离灵藤还有两尺远时,右腿突然抽筋了。

像是有只手攥住了膝盖往下拽,疼得她眼前发黑,手一松,整个人往外侧荡了过去。断木杖在石缝里剧烈摇晃,根须勒得手腕生疼,留下几道红痕。

慌乱中,她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是块向外凸的崖石,不大,刚够半个脚掌踩着。沈青芜死死咬住嘴唇,借着这丁点支撑,把抽筋的腿慢慢伸直。

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滴在灵藤的叶片上。奇异的是,那滴带着她体温的汗水落上去,叶片突然轻轻颤了颤,卷着叶尖的露水,往她手边送了送。

沈青芜愣住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叶片,露水就顺着叶脉滚了下来,滴在她手背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里钻,流到抽筋的右腿时,那股紧绷的疼意竟缓解了不少,软骨摩擦的钝痛也减轻了些。

这露水……真的能通经脉?

她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害怕了,借着这点力气,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断木杖被她背在身后,根须从袖袋里钻出来,像条小鞭子似的,时不时抽打一下她的后背,像是在催她快点。

爬到灵藤跟前时,她已经没力气了。脸颊贴在湿漉漉的崖壁上,喘气都带着血腥味——刚才爬的时候,牙齿咬破了嘴唇。

灵藤比看着更粗,表皮像老树皮似的,布满了沟壑,摸上去却温温的,不像普通植物那么凉。沈青芜抱着藤身歇了会儿,缓过劲来才发现,藤叶上的露水不是凭空来的,是从崖壁的石缝里渗出来的,顺着藤蔓的纹路往下流,到了叶尖就凝成水珠。

她仰着头,张开嘴,刚好有滴露水落进嘴里。

那一瞬间,像是有股清凉的泉水流进喉咙,顺着食道往下,流遍四肢百骸。丹田处的青光猛地炸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顺着经脉往右腿冲——这次不是疼,是种酥酥麻麻的痒,像有什么东西在打通堵塞的管道。

沈青芜闭着眼,任由那股清凉在体内游走。右腿的软骨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僵硬感渐渐消退,甚至能稍微弯曲了。

“原来……古籍上说的是真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杂役院那些日子,她对着半本烧焦的古籍,总觉得上面的话玄乎得很。什么“灵藤露水通经脉”,什么“断骨草根续残肢”,听着就像说书先生编的故事。可现在,这故事真真切切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贪婪地接着露水,直到太阳偏西,石缝里渗出的水越来越少,才恋恋不舍地停手。丹田处的青光已经稳定下来,像颗揣在怀里的小太阳,暖融融的。右腿虽然还瘸,却比来时轻快多了,至少不用再靠断木杖死撑。

该回去了。

沈青芜刚想往下爬,却发现断木杖被石缝卡得死死的,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她试着用灵力去撼,木杖倒是动了动,却带下来更多碎石,噼里啪啦地往谷底掉。

“算了,先搁这儿吧。”她叹了口气。反正药圃离这儿不远,以后想来取露水,还能把这断杖当记号。

她松开抓着藤身的手,准备顺着根须的牵引往下滑。就在这时,指尖突然摸到灵藤的表皮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风吹的摇晃,是种细微的、有节奏的震颤,像人的脉搏在跳。

沈青芜心里咯噔一下。

她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藤身上。那震颤更清晰了,一下一下,和她丹田处青光的跳动隐隐相合。更奇怪的是,随着这震颤,藤叶上又慢慢凝结出几滴露水,比刚才的更亮,泛着点淡淡的金边。

这灵藤……是活的?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发麻。修真界的灵植有灵智不稀奇,可像这样能和修士灵力共鸣的,至少也是万年以上的老怪物。古籍里提过一句“千年灵藤有灵识,可辨善恶”,难道是真的?

她不敢再多待,匆匆往下爬。落地时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正好踩在块松软的泥土上。低头一看,是片新翻的土,旁边还散落着几粒药籽——是药圃里种的那种半枯灵草的种子。

谁会把药籽撒在这儿?

沈青芜猛地回头看悬崖的方向,灵藤的叶子在风里晃着,像在朝她招手。她又看了看药圃的方向,日头已经西斜,石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门口好像有个黑糊糊的东西,看不真切。

后背突然有点发毛。

她捡起块趁手的石头攥在手里,一步一回头地往药圃走。走到半路,看见路边的野草里,插着根新削的树枝,上面缠着圈断骨草的根须——是她刚才爬悬崖时,从袖袋里掉出来的那截。

根须的另一端,正往悬崖的方向延伸,像是在给她引路。

沈青芜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好像……不是一个人在这后山。

回到药圃时,天已经擦黑了。石屋里没什么异常,只是墙角的干草被人挪了挪,铺得更平整了些。药圃里的灵草,又抽出几片新叶,看着比早上精神多了。

沈青芜坐在草堆上,摸着袖袋里那截断骨草。根须不知何时又长长了些,尖上沾着点金色的粉末,看着像是从灵藤叶片上蹭下来的。

她想起崖壁上的震颤,想起药圃里新抽的灵草叶,想起那粒掉在悬崖下的药籽。

这后山,好像藏着不少秘密。

夜里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石屋外徘徊。沈青芜握紧了那块捡来的石头,睁着眼到天亮。天刚蒙蒙亮时,她听见石屋门“吱呀”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开了条缝。

她屏住呼吸,借着晨光往外看——

门槛上,放着片灵藤叶,叶尖上,凝着一滴亮晶晶的露水,泛着淡淡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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