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玄机(1 / 1)

所有的诋毁都来源于嫉妒和自愧不如

暮色像融化的铜汁漫过伦敦桥时,伽南的银质怀表在指尖转了第三圈。烛火在档案室石墙上投下摇晃的暗影,那些羊皮纸上记载的凶案如同被撕碎的绸缎,此刻正诡异地拼凑出新的纹路。

“第六具尸体躺在天鹅绒窗帘后。“他对着空气呢喃,仿佛对面站着能听见回声的夏弥,“就像被月光惊扰的蝴蝶标本,整齐地摊开在天鹅绒衬布上。“手指无意识抚过案卷里夹着的鸢尾花瓣,那是从第五个死者发间摘下的,如今已干枯成暗褐色。

记忆突然闪回某个暴雨夜。他们蹲在圣保罗大教堂的飞扶壁阴影里,雨水顺着佐伊破旧的斗篷往下淌,在青石板上凿出细小的漩涡。露娜的珍珠耳坠在煤气灯下晃成两弯新月,而佐伊握枪的手背暴起青筋,像条濒死的蛇在草丛里扭动。

“他总把报纸折成天鹅形状。“伽南忽然转身,阴影在眼睑下流淌成河,“知道为什么天鹅颈项要折出那个弧度吗?“碎发扫过鼻尖时,他闻到自己身上混着铁锈与紫罗兰的气息——那是昨夜潜入码头仓库时沾染的咸腥。

佐伊的证词在证物室回荡。他说起露娜新烫的鬈发散发着杏仁油香气,说起她开始用绣着金线的丝绸手帕,说这些时喉结在阴影里急促跳动,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当他说到“她眼睛里的星光熄灭了“,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档案室的煤气灯剧烈摇晃,将佐伊颤抖的影子撕成碎片。

解剖报告显示露娜胃里残留着未消化的松露。伽南用银质镊子夹起那片暗红组织,想起今晨在蓓尔美尔街看到的橱窗——水晶吊灯下,穿着鲸骨裙的橱窗模特怀抱松露礼盒,玻璃映出的倒影里,有个戴猎鹿帽的男人正把匕首插进天鹅绒礼盒。

“您不觉得奇怪吗?“他对着警长办公室的橡木桌发问,指尖在案卷某页停驻,“前五位死者都戴着鸢尾花胸针,而第六位...“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渡轮鸣笛,泰晤士河的雾气漫进来,模糊了所有答案。

佐伊消失后的第七个清晨,码头仓库发现件染血的斗篷。伽南蹲下身,看见斗篷内衬用金线绣着小小的“L“,针脚细密如叹息。当他举起煤油灯凑近,忽然发现斗篷褶皱里藏着半片干枯的鸢尾花瓣——和第五具尸体发间的那片,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心形。

档案馆的穹顶下漂浮着尘埃,桑恩的银框眼镜掠过“无间“信笺末尾的火漆印。暗红树脂里凝固着几粒干涸的鳞片,在紫外线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那是属于女性的皮肤细胞,裹挟着铁锈味的血丝,像被月光晒褪色的蛛网�0�2。

“您确定要重启这个陈年旧案?“助手将检测报告推过桌面时,归宅部的老式挂钟正敲响第十一下。桑恩凝视着证物柜里五张泛黄的妓女照片,她们被定格在教堂彩窗投下的菱形阴影里,仿佛被钉在琥珀中的标本。最末那帧照片突然刺痛他的视网膜——露娜颈间的紫罗兰发卡,与第三具尸体紧攥的枯萎花瓣有着相同的暗纹。

海洲的秋雨总带着铁锈味。那年九月三日的暴雨冲刷着石板巷,五个湿透的影子在酒馆霓虹里摇晃,像被雨水泡胀的纸偶。露娜裹着貂绒披肩闯进来时,水晶吊灯正映出她锁骨上未愈的鞭痕。威士忌在玻璃杯里泛起涟漪,倒映着五个瞳孔收缩的瞬间。

“听说新来的雏儿把红磨坊的客人全拐跑了?“第一个妓女用高跟鞋叩击地板,镶钻的鞋尖在柚木地板上划出火星。露娜醉眼朦胧地解开珍珠项链,玛瑙珠子滚过她们交叠的裙摆,“圣玛利亚号的头等舱...香槟像血一样往喉咙里灌...“

当第五枚金币砸在吧台时,暴雨正冲开教堂的彩绘玻璃。五个湿透的影子追着露娜冲进雨幕,蕾丝伞骨在风中折断的声音,像极了那年黑船驶入海湾时断裂的桅杆。桑恩在露娜的日记本里翻到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她们“暴毙“的三天前——头等舱票根上,印着某个早已沉没的邮轮公司徽章。

次年春天,归宅部收到匿名包裹。褪色的紫罗兰发卡躺在天鹅绒衬布上,内侧用口红写着:游戏才刚刚开始。档案室突然响起老式打字机的轰鸣,泛黄的纸页上浮出新的血字——那正是露娜日记本里缺失的页码,字迹与“无间“的信笺如出一辙�0�2。

你所谓的迷茫,不过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海州的霓虹总在子夜时分褪去颜色。那些悬在酒馆檐角的铜铃还在叮当摇晃,阶前积水已映不出醉汉歪斜的影子。露娜数到第七次打烊钟声时,沥青路面正渗出粘稠的雾气,像某种生物缓慢流淌的涎液。

第三个醉鬼撞上电线杆时,露娜正用发簪挑开蕾丝吊袜带。金属光泽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如同三年前从护城河里捞起的怀表指针。当女孩带着劣质香水的喘息贴近,她突然想起那些被揉碎在枕套里的誓言——原来所有温存都暗藏着倒刺。

刀锋破开喉管的瞬间,露娜听见血液在齿缝间奏响的安魂曲。第二个受害者的珍珠耳坠滚过青石板,折射出的虹光里浮动着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当解剖刀第三次没入温热的腹腔,她终于在腥甜气息中尝到解脱的快意,仿佛那些被典当在魔鬼手里的灵魂正顺着刀刃爬回人间。

教堂彩窗投下的光影在凶案现场游移,拼凑出古早预言残缺的字符。凯丽把浸透毒液的信笺塞进邮筒时,檐角乌鸦突然集体振翅,黑色羽翼掀起的风暴卷走了所有罪证。而佐伊握着染血发簪的手在颤抖,水晶吊灯将他的影子切割成无数忏悔的碎片。

“她们本就该在月光下腐烂。“伽南擦拭着银质打火机,火苗舔舐着信纸上晕开的血渍。向星哲望着码头生锈的锚链,突然想起古籍里记载的无间地狱——那些被永恒烈焰灼烧的罪人,是否也曾在某个雨夜攥着染红的硬币,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渴求救赎?

当佐伊的刀刃刺穿露娜心脏时,飞溅的鲜血在圣母像前绽成曼珠沙华。而某个阁楼深处,未寄出的第七封信正在羊皮纸上洇开墨迹,字迹渐渐扭曲成衔尾蛇的形状。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穿过教堂甬道,将“无间“的呓语刻进每一块斑驳的砖石。

他也被翻译为塔尔塔洛斯,是“地狱”的代名词,是地狱冥土的本体。塔尔塔洛斯在盖亚诞生后诞生,是人死后灵魂的归所,用冥河与人间世界连通。神话中,主神宙斯囚禁了自己的父亲万神之主克洛诺斯而取得天、地、海和地狱的统治权后,自己留下天空和万神主人的身份,把大地留给自己的祖母盖亚,把海洋赠给自己的哥哥波塞冬,地狱被送给自己的大哥哈迪斯,这样,在神话中的哈迪斯就成为地狱的代名词(事实上他是冥王)。复仇女神平时在这里居住,责罚着犯下永恒罪孽的人或神。”

向星哲觉得:

“无间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他极有可能是一个组织,又或者只是一群人,但是他们每个又各不相同,只是借用了无间这个名词来实行他们疯狂的报复社会行为,这个名词被妓女用过,也被科学天才和疯子用,甚至被独裁的统治者用,但这些家伙一直没有被抓住过,或者说一直没有被彻底根除,他们仿佛上升成了一种理论,只要人类社会不解体,他们是不会消失的”

伽南觉得他和向星哲想到了一起:“敢不敢想的更疯狂点?”

“嗯?”

“无间超越逻辑、时空、维度,于“万物”之中无所不在,又可化身万物、替代万物,拥有撕裂一切现实,空间维度的可怕力量,也就是古老海州预言中的东西,这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也是最令人困惑的-的作品之一。

它看起来没有意义,但不要被骗了;意识流流过它,同时处于宇宙中,将一切线索连接在一起组成对于同一性和自我的阐述,相当于一篇可怖的寓言故事,讲述一个男人和他那崩溃的现实。”

城市里的人都在找东西,找工作,找住处,找恋人找一段回忆,找一个梦,有一些再找另外一个人,还有一些在找自己,有一些在找自己,但是他们说不清自己在找什么。

崔鸡万白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脚底下是各种烂酒瓶子和烟头。

他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他一直在想,一个人到底可以经历几段不同的人生?那个名字一直在自己脑子里绕来绕去,每天晚上,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裹紧被子,这个家伙就像催命的判官一样,钻进自己的梦境。

“无间!你他妈到底是谁?”

1996年深秋的上海弄堂里,玄机蜷缩在樟木箱叠成的阁楼。七岁孩童的瞳孔倒映着晾衣绳上飘荡的白衬衫,那些棉布褶皱里藏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星轨。当同龄人在弄堂口追逐玻璃弹珠时,他正用粉笔在水泥地上绘制十二重天体运行图,笔尖划过之处会泛起若有若无的靛蓝色幽光。

“小疯子又在搞这些。“弄堂口修车的老张头踢了踢生锈的自行车轮,却见少年突然僵住——他正用粉笔描摹的昴宿星团,此刻正在铅灰色的云层后真实闪烁。天文台最年轻的客座教授盯着监控录像里少年徒手拆解示波器的画面,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孩子正在用乐高积木搭建的装置,分明与上周刚通过论证的量子隧穿仪原理完全吻合。

玄机十岁生日那天,外滩十八号的落地窗前。他对着黄浦江对岸的霓虹举起左手,江面突然泛起青铜器纹样的涟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们尖叫着后退,看着少年掌心的星图投影将整条江水染成翡翠色。“大洪水不是传说,“他对着惊慌失措的人群轻笑,声音像浸过液氮的银铃,“河图洛书是史前文明的神经接口协议,你们在博物馆看到的甲骨文,其实是操作手册的残页。“

当全息投影在联合国大厅炸开时,白发苍苍的院士们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水晶地球仪。玄机指尖划过北美大陆,地壳突然透明如琉璃——地下二十七公里处,青铜色的能量管道正以斐波那契数列的节奏脉动。“月球是人类的Z宫,“少年白大褂的下摆无风自动,“我们是被投放到三维牢笼的观测者,肉体不过是......“

“玄机!“导师的茶盏在红木桌面磕出脆响,打断了少年关于维度转换通道的论述。茶香氤氲间,老人颤抖的手指划过学生作业本上扭曲的莫比乌斯环涂鸦:“还记得我们在三星堆看到的青铜神树吗?那些悬挂的太阳轮,与你描述的转世枢纽......“

二十年后的深秋,当全球首台“反地图“元宇宙终端在陆家嘴揭幕时,玄机站在黄浦江游轮甲板上。他望着全息广告中穿梭在虚拟长安城的上班族,那些穿梭在朱雀大街的数字人影,与童年时在水泥地上画下的星轨渐渐重叠。江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若隐若现的鳞状纹路——那是穿越维度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

现在,每个人都有两个世界,一个现实世界,一个虚拟世界;超级电脑创建了一个非常真实的虚拟世界,人类通过数据线把大脑与虚拟世界相连,以虚拟角色生活、工作、繁衍,人们都以为自己生活在真实世界,完全不知道真实的自己只是休眠仓里的行尸走肉。

元宇宙只要进化到高级版本,就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游戏!终极元宇宙的世界就是人类肉体像罐头一样被封存于密闭空间,靠营养液维持最低生命体征,然后在虚拟世界中追求虚无缥缈的成就感!

暮色浸染陆家嘴的玻璃幕墙时,我站在环球金融中心顶层的观景台,看着黄浦江两岸的霓虹次第亮起。手机突然震动,推送的财经新闻标题刺得视网膜发疼:“元宇宙产业规模突破万亿,多国立法确立虚拟经济合法地位“。落地窗外,晚风裹挟着陆家嘴金融城的喧嚣,那些闪烁的数字代码正如同新世纪的海市蜃楼,在现实世界的天际线上投下虚幻的倒影。

三年前人们还在嘲笑扎克伯格的元宇宙计划,就像中世纪教会嘲讽哥白尼的日心说。记得那天在张江科技园的咖啡厅,产品经理老周挥舞着全息投影仪,向我们描绘“超维空间“的蓝图。他虹膜里跃动着代码的光,“这不是游戏,是人类的第二纪元“。当时我们笑他痴人说梦,却不知资本早已在暗室里编织着数字蛛网。

深秋的寒雨敲打徐家汇教堂的彩绘玻璃,我望着忏悔室里低头的中年男人。他西装革履,领带夹上嵌着某家元宇宙公司的LOGO。“每周要给虚拟偶像打赏十万虚拟币“,他摩挲着镀金打火机,火苗在雨声中明明灭灭,“他们说这是赛博涅槃,可我的工厂正在江南的梅雨里生锈。“

这让我想起敦煌藏经洞的壁画,那些斑驳的飞天衣袂间还沾着盛唐的香灰。当人们将意识上传至服务器,当敦煌研究院用NFT拍卖第220窟的《药师经变》,佛陀是否也会在莲台上叹息?元宇宙的构建者深谙此道,他们在代码经卷里混入多巴胺的香油,让信徒们在虚拟极乐中自愿献祭现实世界的稻粱。

徐汇滨江的AI峰会上,某位白胡子教授正在展示脑机接口的新进展。他背后的屏幕上,神经元网络如盛开的曼陀罗,“当人类突破血肉桎梏,物理世界不过是意识监狱“。我注意到前排投资人掏出全息笔记本记录,他们腕表投影的虚拟分身正忙着在元宇宙地产平台竞拍虚拟地块。

这场景让我想起佛罗伦萨的旧宫,美第奇家族曾在这里资助艺术家建造透视法的圣殿。区别在于现在的艺术家们戴着Oculus头盔,用Unity引擎搭建巴别塔。那些在虚拟画廊举办NFT拍卖的策展人,与当年兜售赎罪券的修士共享着同一种狡黠——用虚幻的永恒抚慰现实的荒诞。

外滩源的民国别墅里,某位元宇宙财团的操盘手向我摇晃威士忌杯。水晶吊灯在他定制西装上投下菱形光斑,“你看这些加密钱包地址,每个都是新时代的苦行僧“。他滑动全息屏,某款元宇宙社交APP的活跃用户曲线,竟与敦煌壁画中供养人的捐赠名录惊人相似。

深夜的陆家嘴灯火通明,某座摩天楼的顶层办公室里,程序员们正在调试新版本的情感算法。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重演巴别塔的悲剧——当人类用Python重构巴比伦空中花园,当虚拟货币取代丝绸成为硬通货,那些浸泡在虚拟世界里的年轻人,是否还能听见黄浦江的潮声?

黄浦江入海口,货轮的汽笛声撕开夜幕。我站在洋山港的自动化码头,看无人集卡在月光下搬运集装箱。某个时刻突然惊觉,那些闪烁的指示灯与元宇宙里的NPC何其相似?当港口AI系统开始用敦煌飞天的形象作为交互界面,当区块链账本记载着虚拟土地的交易流水,我们是否正在亲手将亚当的苹果核埋进硅基文明的土壤?

此刻陆家嘴的景观灯次第熄灭,就像敦煌藏经洞重新合拢的石门。联合国决议的墨迹未干,某家元宇宙公司的IPO钟声已经敲响。我望着江面上往来的货轮,忽然想起《海国图志》里的句子:师夷长技以制夷。只是不知当虚拟与现实在量子层面媾和,我们还能否找到回归现实世界的罗盘?

豫园的九曲桥畔,我遇见位穿汉服直播的少女。她身后是正在搭建的元宇宙体验馆,全息广告牌上闪烁着“数字永生“的字样。她将直播收益换成某款元宇宙NFT,转头就把收益投入养老储蓄计划。“虚拟与现实本是一体两面“,她笑着展示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就像这串星月菩提,总要有个线头系着红绳“。

暮色中的外滩海关大楼传来整点钟鸣,黄浦江的波涛裹挟着百年前的沉船锈迹。当人类选择戴着VR设备仰望数字星空,或许正如大航海时代的先民们怀抱星图驶向未知。只是不知道,当我们的意识最终上传至量子云端,那些在服务器深处运行的虚拟佛龛,是否会为每个数字灵魂点亮一盏电子长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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