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岁刚回神,看着空旷的屋子思索着从哪里下手,这时有人推开门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的声音说不上有多好听,但胜在年轻,自带这一股别人无法比拟的朝气和灵气。
似山涧的清风,温和又足以抚慰人躁动的心。
姜锦岁循声回头望过去,这一眼便愣在原地。
太瘦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来人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身上的瘦弱是姜锦岁从未见过的瘦骨嶙峋。
人虽瘦弱,但脸却长的不错。虽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英俊,但很清秀,剑眉星目。仔细一看,居然还是冷白皮。
那人见姜锦岁久久不语,连忙拽着身后的人,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牵过她的手开始察看,随后扶着她到床上。
嗯,手也不错,骨节分明,就是老茧有些硌人……
人一走近,姜锦岁就看的更清晰了。他岂止是瘦骨嶙峋可以比的,就是称为皮包骨也不夸张。
也是这时,姜锦岁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小,花白的头发用布条缠着,还簪了一个简单的木簪,几根稀疏的胡须挂在下巴上飘飘荡荡。
被年轻男人斜挎着的木箱子紧紧闭着,细细一嗅,微风拂来一股清浅的药香。
就在姜锦岁观察他时,那人也盯着她看。第一眼就看见她的长相,忍不住微微点头;但待看见她凌厉的眼神,挺拔的站姿时,又皱起了眉头。
“周郎中,您快给她看看。”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姜锦岁二人间隐形的僵持。
周郎中收回目光,阔步走到她的身侧。
“伸出手,我把把脉。”
姜锦岁顺从的伸出右手,好奇的看着周郎中将手放在她的手腕,随后敛着眉头把脉。
姜锦岁非医者,她对脉象问题一无所知。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周郎中的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舒展。她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
“周郎中,我的脉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锦岁直勾勾的看着他,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也因此错过了身侧男人惊诧的目光。
“除了气血有些差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多休息休息就好,无需用药。”
周郎中的小动作又反反复复三次后,才悠哉悠哉的收回手,等他在姜锦岁脸上看见先是疑惑再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时,心里涌现出一股满意。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很喜欢看他们虚惊一场的表情。
“送我回去吧,顺便看一下账本。”
不等姜锦岁二人发出疑问,他便率先开口。
站在姜锦岁身侧的男人闻言乖巧的朝他走去,主动将郎中的药箱背起。
“等一下,周郎中,麻烦您顺便给他看一下。”
两人还没走上一步就被姜锦岁拦了下来,她抬头朝周郎中示意了一下瘦弱的不正常的男人。
周郎中没说些什么,只让男人伸出手。倒是那人露出意外和惊喜的神色。
“他身体比你差多了。像个到处破洞的碗,我只能开一贴温补的药方,其他的只能靠食补。若不能及时修补好,怕是……”
“怕是什么?”
把完脉的周郎中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败在了他们期待的神色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锦岁急促的询问。
“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死亡的话题总是沉重的,姜锦岁看了看已经僵住的男人,抿抿唇期待的看着周郎中。
“不知您是否有药膳的方子?”
“药膳对他来说确实是很好的方法,只是可惜我并没有方子。”
对此,姜锦岁二人都有些遗憾,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暗暗寄希望于空间!
男人失神落魄的送走周郎中,又心不在焉的回来。
姜锦岁看着无神呆坐在矮小凳子上的男人,犹豫片刻岔开话题。
“你照顾我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人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收起难以言表的心情,低声开口。
“我爹娘没给我取名字,村里人都叫我祝老四。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我真该死啊!
姜锦岁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眼神左右飘忽不定。
“我叫姜锦岁。”
“嗯,我知道。”
两人还可以熟悉到无话可说的地步,简单介绍过后场面就静了下来,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既然你已经好了,那你可还要留在村子里?”
祝老四看着眼神清明,风采照人的姜锦岁,抿抿唇没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姜锦岁也想起了如今无名无分和他住在一起的事情,可若换地方住,她短时间内又不知去向,于是只得点点头。
“那我过两日找时间搬出去吧,否则于礼不合。”
见他说的坚定,姜锦岁也不劝说。毕竟两人现在无媒无聘,还住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合适。她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之前照顾我时,是怎么对外说的?”
对于这个问题,祝老四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看着姜锦岁挠了挠脸颊,随后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所以他们问起的时候,我没说话。”
姜锦岁“……”
好吧,这确实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刚才周郎中口中的账本是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祝老四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之前照看你时没经验,你偶尔会受伤,我因此时不时去趟周郎中那儿。看病要钱,但我没钱,所以只得与他赊账,那账本上就是我欠的钱。”
说到这儿,他生怕姜锦岁误会,于是又赶忙补充道。
“你放心,钱我会自己还的。”
“还有,周郎中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刚开始搬出来的时候,他见我们没饭吃,还会故意做多一些给我们送过来。”
“他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个嘴硬心软的大善人。”
对于他说的话,姜锦岁是相信的。
毕竟这人一看就是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
二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该聊的话题都说的差不多之后,都默契的静了下来。
但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砰砰砰,祝老四,你个丧天良的东西,娘摔倒了,你都不知道回去看看,你个养婊子的玩意……”
就在姜锦岁准备开口询问一些关于这个未知朝代事情时,木门传来砰砰作响的砸声,同时伴随着一道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那话肮脏到姜锦岁都没耳朵听。
她奇怪的转头看向祝老四,这才发现他一听见外面那人传来声音,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花白。
“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