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过后,牛蕊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痴傻的模样,每日傻笑着在太师府中晃荡,可内心却始终被忐忑不安的情绪紧紧缠绕。她不确定顾临安是否会将雨夜所见之事声张出去,也难以预料接下来究竟会面临怎样错综复杂的局面。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如同阴霾一般,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悄然流逝,顾临安并未有任何异常举动,他的言行举止依旧如往常一般,仿佛那晚的事真的从未发生过。牛蕊心中虽满是疑惑,但多年在困境中摸爬滚打所培养出的警惕性,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暗中密切留意着太师府上下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与此同时,牛蕊察觉到哑巴暗卫的行为变得愈发奇怪。以往,作为暗卫,哑巴总是默默无声地守护在暗处,宛如一道无形的影子。偶尔,他会为牛蕊添炭盆,让她在寒冷的夜里感受到一丝温暖;或是送来一些生活所需,虽不多言,但牛蕊能从这些细微的举动中,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善意。可近日来,哑巴暗卫似乎在刻意避开她,每当牛蕊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便会迅速转身离开,仿佛在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牛蕊心中好奇不已,这种好奇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挠得她心痒痒的。她决定找个机会弄清楚哑巴暗卫究竟为何如此。一日深夜,万籁俱寂,整个太师府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牛蕊借口口渴,轻手轻脚地走出西厢房,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任何人。她朝着厨房方向缓缓走去,心中默默盘算着,她知道,哑巴暗卫每晚都会在这个时候巡逻经过厨房附近。
果然,当牛蕊小心翼翼地走到厨房拐角处时,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哑巴暗卫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那黑色的布料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玄铁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给人一种神秘而又冰冷的感觉。他似乎正要转身离开,牛蕊见状,连忙轻声唤道:“哑巴暗卫,等一下。”
哑巴暗卫身形猛地一顿,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但他却并未回头。牛蕊见状,心中愈发好奇,她走上前,缓缓挡在他面前,看着他那冰冷的面具,眼中满是关切地说道:“哑巴暗卫,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哑巴暗卫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他依旧紧闭双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牛蕊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忍不住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想要看看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哑巴暗卫似乎察觉到了牛蕊的意图,他反应极快,猛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牛蕊忍不住皱起眉头,生疼的感觉瞬间从手腕处传来。牛蕊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哑巴暗卫,你……”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这脚步声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哑巴暗卫脸色瞬间一变,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迅速将牛蕊拉到一旁的阴影处,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他用手紧紧捂住牛蕊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牛蕊心跳陡然加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哑巴暗卫的紧张,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传递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见一群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朝着顾临安的书房方向走去。牛蕊心中一惊,这些人来者不善,看他们的架势,难道是冲着顾临安去的?还是背后另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哑巴暗卫眼神示意牛蕊不要出声,然后悄然跟了上去,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几乎难以察觉。牛蕊犹豫了一下,心中虽然害怕,但好奇心和对未知的探索欲还是驱使她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黑衣人很快来到书房外,其中一人动作熟练地从怀中掏出工具,开始撬开窗户。他的手法娴熟,显然是个老手。不一会儿,窗户便被撬开,众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鱼贯而入。哑巴暗卫身形一闪,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也跟着进了书房。牛蕊则躲在窗外,透过窗户缝隙小心翼翼地向里望去。
书房内,黑衣人正在四处翻找着什么,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又急切,似乎在寻找着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突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顾临安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太师府书房!”顾临安怒喝道,他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充满了威严与愤怒。
黑衣人见行踪败露,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出刀剑,刀剑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他们与侍卫们瞬间展开搏斗,一时间,书房内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打斗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牛蕊心中焦急万分,她的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哑巴暗卫的身影,不知他情况如何。就在这时,她看到哑巴暗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从暗处杀出,与黑衣人战作一团。哑巴暗卫武艺高强,只见他身形矫健,手中的剑挥舞得虎虎生风,黑衣人一时难以占到上风。
然而,就在哑巴暗卫与一名黑衣人激战时,另一名黑衣人看准时机,从背后偷袭,他手持长剑,一剑刺向哑巴暗卫。牛蕊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
哑巴暗卫听到牛蕊的声音,心中猛地一慌,躲避不及,被那黑衣人刺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在黑色的夜行衣上显得格外刺眼。与此同时,顾临安也看到了窗外的牛蕊,他的脸色瞬间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担忧。
哑巴暗卫受伤后,战斗力大减。黑衣人趁机围攻他,哑巴暗卫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一名黑衣人看准时机,一剑砍向哑巴暗卫的右手。哑巴暗卫躲避不及,手筋被挑断,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落地上。
“啊!”哑巴暗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这闷哼声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牛蕊再也忍不住,她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进书房。
“你们这群恶贼,住手!”牛蕊喊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焦急。
黑衣人见牛蕊冲了进来,其中一人面露凶光,举剑刺向牛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哑巴暗卫不顾伤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牛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哑巴暗卫!”牛蕊抱住哑巴暗卫,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心疼与无助。
此时,顾临安和侍卫们终于将黑衣人制服。顾临安快步走到牛蕊和哑巴暗卫身边,看着受伤的哑巴暗卫,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把这些黑衣人押下去,严加审讯!”顾临安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后,他命人立刻去请大夫,自己则转身去审讯黑衣人。
侍卫们将黑衣人带走后,牛蕊看着哑巴暗卫,急切地说道:“哑巴暗卫,你怎么样?你坚持住!”她的眼中满是担忧,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哑巴暗卫抬起头,看着牛蕊,眼中满是深情。他缓缓抬起左手,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想要摘下脸上的面具。牛蕊心中一动,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她伸出手,轻轻地帮他摘下了玄铁面具。
当面具滑落的那一刻,牛蕊愣住了。眼前这张脸,虽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绝对不会认错,这正是她青梅竹马的展锋。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那晚我没有认错,只有你知道那块玉佩对我意味着什么”牛蕊喃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与感慨。
哑巴暗卫看着牛蕊,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说不出来。牛蕊心疼地看着他,说道:“展锋,你为何成了顾临安的暗卫?还装哑巴?”
哑巴暗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痛苦仿佛来自心底深处。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扶上她的脸,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随后道:“为了保护你……”
牛蕊心中一酸,眼泪再次涌出。原来,展锋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她。可她不明白,展锋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守护。
牛蕊扶起展锋,将他小心翼翼地扶到了客房。牛蕊守在展锋床边,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到来,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展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心疼。直到大夫来诊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大夫为他处理伤口。
等大夫处理完伤口离开后,牛蕊看着昏迷中的展锋,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展锋成为顾临安暗卫背后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今晚的事,也让她明白,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局势愈发复杂,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困住。
过了许久,展锋缓缓醒来。他的眼皮微微颤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守在床边的牛蕊,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仿佛只要看到她安然无恙,自己所受的伤都不算什么。
“展锋,你终于醒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成为顾临安的暗卫?”牛蕊急切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好奇。
展锋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起了三年前的事。原来,当年镇北侯府遭遇变故,牛蕊父兄战死后,展锋作为镇北侯旧部遗孤,本想带着牛蕊远走他乡,躲避追杀。可牛蕊为了追查粮草案真相,决定装痴傻留在京城,但他又找不到她。
展锋放心不下牛蕊,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后来,他得知顾临安正在招募暗卫,便设法混入太师府,成为了顾临安的暗卫,以便在暗中保护牛蕊。而装哑巴,则是为了隐藏身份,避免被人发现他与牛蕊的关系。这些年来,他默默守护在牛蕊身边,看着她在太师府艰难生存,心中满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她。
牛蕊听完展锋的讲述,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展锋为了她,竟付出了这么多。这些年,他独自承受着一切,只为了能守护在她身边。
“展锋,这些年辛苦你了。”牛蕊握住展锋的左手,说道,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心中充满了感动。
展锋轻轻摇头,看着牛蕊,眼中满是坚定。沙哑道:“只要你平安就好。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牛蕊看着展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复杂险恶的环境中,有了展锋的支持,她不再孤单。但同时,她也明白,前路依旧充满艰难险阻,他们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生存下去,揭开真相,为父兄报仇。
而另一边,顾临安审讯黑衣人无果,那些黑衣人牙关紧闭,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透露半点信息。顾临安无奈地回到书房,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今晚哑巴暗卫和牛蕊的反应以及那些黑衣人闯入书房的目的,都让他感到不安。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局势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各方势力在暗中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