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陈田丰惊愕地发现自己被那催动的缩地符传到了这茫茫无际的海上,
此时刺入身体中的引灵针效果开始进入最旺盛的状态,陈田丰脑袋不由得混乱起来,心急如焚的状态下他再次掏出一张三百里的缩地符出来,
随着汹涌的灵力灌注其中,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却好似什么都没变,
“该死!”三百里,陈田丰不知道陈傅将他推往的方向是哪边,
即使只是偏差一点点三百里都能误差出很远的距离,更别说他现在连大致的方向都不知道。
但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陈田丰再次掏出一张三百里的缩地符,他只能去赌,
随着灵力再一次涌入符箓之中,他只觉得头脑发胀,自己的灵力即使是透支出来的也快没有了,
周围依然是无尽的汪洋,他再次掏出一张符箓...
撕裂血肉的痛苦传遍全身,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再次消失在原处,
一个小海岛之上,力竭的陈田丰从空中摔落,他的口鼻都流出鲜血,这是透支灵力使用缩地符的后果,
通过血肉来填上灵力的不足,而看着周围的风平浪静,陈田丰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赌对。
浑身噬肉抽骨的疼痛让他拿出第三张缩地符的手抖得不停,随即他便开始尝试催动这缩地符,
“嗬嗬,这位小友何故如此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陈田丰立马警觉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髯老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陈田丰不得不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
“老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何故如此呢?”老者笑眯眯地抚着胡须,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如果你是来帮我的,那就快他妈帮我!我现在没有时间了!”疼痛让陈田丰心中升腾起没由来的怒火,他不想再理会,拿起符箓便要尝试运转功法。
“噗。”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更为剧烈的疼痛让陈田丰跪倒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而那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的侧边,
“艹!”他无力地捶了一拳身下的大地,他已经没有一丝力量可以催动这缩地符了,若是强行催动,自己过去的时候也成一个死人了,
逐渐发黑的视线边缘是那老者的衣摆,他颤巍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白髯老者,
“帮帮我,他不能死!”
“即使你会死,也要救他吗?为何?”听到回应陈田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抬起手想抓向老者的腿却扑了个空,
“怎么会?”此时的陈田丰才察觉到这个老者仅仅只是一个幻想,忽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海岛消失了,又是一片无边际的汪洋,
浑身的疼痛也随之消失,身上的灵力也没有干涸的迹象,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出现在一叶小船之上,
“我这是...”陈田丰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看向小船的对面,先前那白髯老者还有一个头发黑白相间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同样一脸惊愕地看过来,
“师傅这是...”
老者转头瞥了一眼那边的陈田丰,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回头眺望往远处,
“你要救的人是他?”随着老者的视线看去,陈田丰猛然发现远处一个极小的点处便是一片熟悉的礁石区,而那边留下的火烧云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散去。
虽然极难看清那遥远处的东西,但陈田丰确定那边就是陈傅在的地方,他起身便欲往那边飞去,
“等等。”老者一句话如一阵清风将急躁的陈田丰吹醒几分,
“你现在过去就能救得了他吗?放心他现在还死不了。”两句话将陈田丰说得愣在原地,望着他疑惑的目光,洪公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他的气运乃自龙运,就算现在他有一万种致命的危机,也会有一万种种巧合保住他的性命。但...”
话锋一转,陈田丰也耐下性子来听下去,
“老夫掐指一算,他龙运的劫是渡不过去了,但你,
是这一劫中的变数,如此雄厚的气运之劫难,你应当清楚作为一个变数的结局,你可想好了?”
此时陈田丰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老者的双眼,点了点头,
“我想好了,从我认定他开始,我便想好了。”
老者显然也意料到此人的回答,他不过是在通过这几句话来将这两个人的命数绑得更牢罢了,
“你且,去吧,只能由你一路走到黑了。”说着老者抬手一挥,又是一缕清风,陈田丰本还想谢问老者名讳,但显然对方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只觉得周围一切变得漆黑,再一晃眼,自己便出现在了甲板之上,他看到陈傅身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又看到从另一边攻来留下残影的煞壹,一切此刻都是静止的,
周围的一切在陈田丰的感知里都没有了具体的距离感,他转头便能看到那边先前那个魁梧的男人正张弓搭箭,
但仔细看那仅仅只是两个渺小得几乎不可察觉的黑点,他却又好似能看到那个魁梧的男人对他传递了一个“困住他”的眼神,
时间的概念也是那样的模糊,虽然好像是停住了一般,但这些所见所想又似乎是一瞬间进入的自己脑袋。
“噗”地一声,陈田丰便发现自己已经被那黑镰刺穿,感受到自己摔倒在陈傅的怀里,陈田丰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他蓄力等待着那个人再次扑过来,随后起身搏命地抓住了那把镰刀...
“呼~”陈田丰猛地睁开眼来,痛,是他的第一个感受,双眼环顾四周,是一个颠簸的马车车厢,
身下是用棉絮和干草粗略铺的‘床’,加上颠簸的感觉,并不算舒服,身上的伤口也因为颠簸传来一阵阵瘙痒的疼痛,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腹部的剧痛止住,只是弄出了一点动静,车厢的帘子便伸进一只手来拨开,是在车厢外驾马的陈傅。
四目相对,陈田丰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梦,自己确实救下了陈傅,或者说那个老者确实救下了陈傅...
“怎么样,还好吗?”
“疼,挺疼的,我感觉我浑身哪哪儿都疼。”陈田丰故作脆弱地回应,
“再忍忍,我们就快到下一个地方了。”面对刚醒的陈田丰陈傅并不打算说太多让他担心的事情,
譬如昨日住的客栈中那店小二怀疑两人身份报官的事情,两人好不容易扛过一次追截逃到这儿,保险起见陈傅顾不上让陈田丰继续修养只得继续奔走,
他们奔逃的事再被发现的话可能又会演变成一场预谋好的等待着他们的埋伏,马车走着在小道留下两道车辙印,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深秋了。
接住一片落入手中的落叶,侯卿看着那枯黄的色泽紧紧皱着眉,
而树下半跪着表情哀伤的杨柒还有双手合十虔诚颂念度词的黑扎,
他们前面是一个刚死去的孩子的坟堆,昨日这个孩子在街角跑来拽住杨柒便就不离开,说杨柒是她的母亲,
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少年,褴褛的衣服下是瘦出深深肋骨痕迹的身子,他的腹部还是溃烂的,已经能看到一些黄色蛆虫在其中蠕动,
杨柒自然看出这个少年活不久了,她扮演了一日少年早已病逝的母亲,
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吃上了一口白面馒头和肉,至少看到少年最后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合上眼的,杨柒才不是那么地难受。
拭去眼角的泪痕,杨柒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侯卿,难受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她把头埋进爱人怀中,止不住地泪流,
侯卿放下手中枯黄的落叶,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抽泣的她,直到日落时分,女王巡查回来之后,这份浓厚的悲情才淡漠些许。
“方圆百里都如你所说的那样,无论什么样的树都像这样的半枯半死。”虽然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女王带回来的这一消息还是那样的沉重,
上次到华封州是五年前,明明那时还不是如此,但随着陈国不断收拢兵权相权,这被抛弃的华封州便开始不断地腐烂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在曾经的国都——天云城,不是什么闹瘟闹饥荒的偏僻山村,
走入城中,腐烂的臭味便会传入鼻中,便能看到一处聚集着大批的人,他们中央是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黑锅,
这叫折箩菜,有的人把富贵人家吃剩下的剩饭剩菜全部放到一块卖,一钱可以夹一筷子,不管夹到什么,
别看脏,但对于围在这的一群人来说确实很划算的买卖了,他们甚至会提前来这候着,才能从里面挑出一些好东西来,
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用一钱吃上一点荤腥,
一个身挂补丁,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攥着手中那枚铜钱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举起这枚铜钱交出去,
她眯起眼贴着锅边看了好一会儿后把筷子往锅里用力一夹,挑起来一看是一块不算小的牛舌!
周围的人甚至发出了一阵惊呼,还有人在旁边哀叹着刚刚为何没有看到,
顾不上烫手,小姑娘赤着脚穿过泥泞的街道,跑进一个残破的小屋子中,
已经下不了床榻的母亲还有两个坐在炕头等待着姐姐的弟弟,
几人如同吃山珍海味般分食着这块牛舌,眼中满是喜悦,咯咯的笑声中是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杨柒看着这样幸福的笑意上扬起了一些嘴角,但随即又瘪了下去,此刻的三个小孩幸福快乐是真的,但她们本该更幸福快乐一些,
这一路上她见得太多了,随着几人走入城的中段,被高墙围起,几个穿着重甲的士兵杵着一杆巨戟立在那儿,
出示了天和的身份后便被恭敬地迎了进去,而且天和轩骊似乎已经提前安排过了,在几个锦衣侍从的接引下几人便到了一处酒楼。
淫诗作赋,欢歌达旦,靡靡之音不绝于耳,一个阁间落座的杨柒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看得出在这酒楼里消遣的那都是锦衣玉食的官人,
本以为贫困的饥荒是因为天灾,没想到是人祸。
另外三人不像杨柒那样完全表露心绪,但都是沉默不语,桌上的饭菜也都全部撤走一口没有吃下去,
服侍左右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不敢说话,当沉默积蓄到极点时,杨柒起身便要离开,其他几人也一同站起身跟着她。
“这位大人请留步。”一个粉面的侍从连忙开口,
“令大人们不满意小的该罚,但是否能告知小的有什么安排不周到的,还劳烦大人们指出。”
现在的沧澜也算是天和的座上宾,在天和轩骊的授意下更是丝毫不敢怠慢的几位大人,
杨柒撇了一眼身后那个卑微躬身的侍从,她知道这人不过也只是奉命办事,没有什么为难她的必要,
出问题的是这个天云城,这座城病了,或许应该是这个华封州,病了。
“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我们还有急事,就不久留了,替我们回一个感谢给那边大人的心意,但就说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款待...不用送了。”
看着几人走出阁间,那侍从确实不想跟上去,察言观色这么多年的她哪能感受不到这平静的背后是波涛汹涌!
说完几人走出阁间,那些笙歌燕舞再次充斥了空气,随着几人下楼到大堂,还能看到中央有人拍手叫好着往台子上洒出金银首饰,
却偏偏有人在此时不顾台上那婀娜的身姿,看向了要离开酒楼门口的杨柒几人,
进城后的几人换了一身轻松的行头,杨柒女王两人的模样自然就吸引了一些目光,
也就在四人即将走出酒楼,几个不知从哪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走在前头的杨柒挑了挑眉,她自然没明白这些人的意思,这又是天和轩骊安排的什么东西?
“几位,有大人想见你们...两位。”顺着侍卫的眼神,四人听出了这侍卫的意思,杨柒转头往回看去,
只见中央的一个最大的阁间是一个镂空的露台,上面坐着一个符合很她想象中的样子的人,
满是肥膘的脸上带着淫秽的笑容,他肥硕的肚皮上此时还躺着一个只穿着肚兜裤衩的女人。
见杨柒看来,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上笑意更盛,他微微直起身子来向着这边打招呼,
“带路。”杨柒没有多说什么,四人便跟着几个侍卫去往那个阁间,
先前服侍杨柒几人的粉面远远见此一幕那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阁间中那个王爷的身份却又是那么地让她无法插足进去,
她只得连忙通知人以最快的速度传信往天和上面的大人,随后快步离开了酒楼。
到了阁间门口,侯卿和黑扎二人被侍卫拦下,一个看起来是侍卫领头的人从门口出来,
望着都比自己要高的两个男人脸上满是挑衅的意味,也像是一种嘲讽,
随后几个侍女检查了杨柒二人身上没有什么武器,那领头的便将二人带进去,随着二人进去,更多的画面让杨柒差点没有忍住怒火。
只见这头猪坐在一个摇椅上,他伸出双腿架在两块丝绸上,丝绸下面是两个女人,
她们被当成了两个靠脚,就那样披着一块丝绸而后便是一丝不挂地跪在那里,她们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没有丝毫的光,
这个肥豚的两侧也是同样的景象,人肉挂衣,人肉茶桌...而这头猪也同样一丝不挂,
先前远远看去的那个穿着肚兜的女人也已脱得精光,在他的身上蠕动着。
“尊贵的二位来者便是客呐!天和我可熟,那些下人肯定是安排的不妥才让几位想要离开,
在下是天云城城相的儿子张...”
那愈发淫靡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回转,杨柒已经全然不去听那豕的叫声,她看了看这个大露台的边沿,上前几步,将那窗扉拉下,
大堂的辉煌被阻隔在外,阁间内一时显得有些昏黄,色欲的味道越发浓郁,那发情的种猪见此脸上的兴奋之色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我看二位美人面生,应当是才进天和不久吧!天和想要上去高位啊,那不过我动动嘴的事情罢了,若二位愿到我身边来做事...”
“我们是天和的都知道了?消息有点灵通啊?让她们出去吧。”杨柒低头扣着指甲,因为她实在不想去与一头彘对视,
不知是色欲迷心还是它本就憨傻,没有丝毫察觉眼前女人的态度,也没有被打断的怒气,
它挥了挥手,那在身上蠕动的女子便下去拿起一块遮羞的布走了出去。
杨柒又昂了昂头示意它周围那些更是毫无尊严赤身裸体的人,它脸上有了一些不悦,
“怎么,有我们姐妹二人还不够吗?”
“二位美人顾虑多了,这些那都不算是人哪!她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耳聋口哑眼瞎的好苗子,专门...”
话还没说完,肥猪便被直接一只手掐住脖颈,拎了起来,肥膘在空中甩动,此时的它哪还有先前的淫靡之色,
脸上的惊愕与怒火不断闪动,
“你可知...”话还没说出口,它便被一拳打入身后的木墙之中,
“啊!!”断裂的木块成了极好的串肉的木签,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说你是猪都是抬举你了!”杨柒已经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脚跺去,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第一声惨叫门外的侍卫自然就听到了,但他们哪来得及反应呢,侯卿一手用扇子敲着肩头
另一只手将先前那个用眼神嘲讽他的侍卫领头的脑袋摁入了墙壁之中,
剩下的三瓜两枣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就被黑扎全部拍得半死。
如此中央的位置自然是一点骚动便引来阵阵惊呼声,不一会儿就有不少手持利器的士兵围了过来,
但见张王爷的贴身侍卫如此惨状,那些普通的士兵哪敢上前去。
紧接着,门被打开来,杨柒和女王从里面走出,四人什么都没说好似周围没有人一般走出酒楼,
而周围的士兵就像那样围着他们一同走出酒楼,随着四人出去,包围他们的士兵越来越多,
能听到诸如“刺客”之类的言语,但无一人敢上前缉拿。
两刻之后,那些士兵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带着几分书生气质的人在一些侍卫的包围下走近过来,
“见过几位天和大人,小的叫张清邵,听闻适才舍弟与诸位大人起了冲突便快步至此,还请大人们能到府上一叙,解了这门误会!”
来人自然比那个已经被废了的东西了解的更多一些,也兴许是收到了天和的传信,说话相当的客气,且敢出面来论谈,杨柒稍微多看了他一眼,
“张清邵,好名字,但我们想找令尊张明廉不知是否方便?”
“令尊此时不在城内,可能不太方便...”一旁的女王闻言眉头微动,她听出了这句谎言,随着她心念一动,身旁三人都心领神会,
杨柒接着开口道:“嗯,好叭,可否劳烦张公子指一个方向,我们到府上一叙?”
张清邵有些没明白对方为何问如此,他转过转方向指了城中央一个最高的府邸,
遥遥望去,金碧辉煌也不过如此,还未入夜时杨柒几人并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去,
那个最高的府邸宛若天宫一般伫立在天云城的最中央,像是一个神,俯瞰着整座城池。
“真是辉煌啊,不愧对清廉二字。”如此一句讽刺的话张清邵自然听得出来,但还没等他的脸上有什么怒色,
他只听到了一阵惊呼,一只布满茧的手宛若铺天盖地的大网般向他抓来,围在周身的侍卫宛若纸糊的一般毫无任何抵挡的作用,
还得是张清邵的定力,虽然还是惊异于眼前的女人忽然动手,但他的脸色并不是完全的惊恐,
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随着心口亮起的蓝光将他笼罩其中,那只手被直接切断的一幕却没有上演,
包围自己的蓝色光晕只是瞬间便响起“咔嚓”的破碎声,
只感觉贴在心口处的一个东西炸碎扎入胸膛中,顾不上疼痛下一刻他便被揪住领口,眼前一花,呼啸的风缭绕耳畔,
他才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刺杀宝物竟然瞬间被捏碎,死亡的恐惧在此刻疯狂涌上心头,
待他奋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自家府邸的正堂顶上,
“你你你...可知道这是,这是...”
“这是城相张清廉的府邸,你是长子张清邵。”揪着他的杨柒缓缓开口,“哼!”
一声怒喝伴随着炸雷响起,天空中忽然劈下一道刺目的金色雷光,瞬间将房顶的几人笼罩,
元婴境的威压在漆黑的夜空中四面八方地压过来,挡下这一击的几人此刻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何方宵小在此造次!”浑厚的声音传来,府邸宽阔的场院上方已经站了许多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全白面目凶煞的人,他魁梧如山,紫金色的衣袍遮不住那虬结的肌肉轮廓,
那双震慑心魄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窝之中,漆黑的眸子带着强烈的怒意,
此人定是刚才引动金雷的正主,不过以防杨柒她们手中的张清邵受伤,那道金雷更多地是造势,并没有什么大威力。
随着此人的气息压过来,他身后越来越多的修真者也释放出气息,一道无形的浪直逼杨柒几人,
杨柒、侯卿二人也将具灵巅峰的气息释放而出,当双方气息碰撞之时,屋顶的瓦片开始翻飞,
随后一道金色的佛影在沧澜身后显现,先前略胜一筹的气息被瞬间回顶回去,
那魁梧的老汉眼神一凝,更为恐怖的气息释放而出,他脚下的石面也出现了道道龟裂,
但随着对面最后一人忽然从黑夜中出现,随后,
跨出了一步,
元婴巅峰的气息瞬间将僵持的两边变成一边倒的形式,凌冽的煞气更是将一些修为不高的人直接震得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嘭!”空气中猛地炸响一声,一场无形的博弈以沧澜的碾压为终结,下面的老汉狰狞的面目带上了惊异的色彩,他先前只是察觉到三个具灵境的小娃娃,
但光是那三个竟然就能堪堪抵挡自己的威压,随着第四个人的出现,他才意识到先前听闻天和的四个座上宾是怎样的存在!
“如何?是让张清廉出来见我,还是先打一架!”话音未落一杆金色的长枪便笔直地射向老汉,
老汉猛喝一声,金色的雷光瞬间翻涌在他周身一掌悍然劈向飞来的长枪,
“嘣”地一声,如同一座山炸裂一般,整个天云城或许都能听到这一声炸响,
城相府在剧烈的震动下可以听到不少瓦片抖落摔碎的声音。
而堪堪挡下这一击的老汉此时已经倒滑出十数丈,周围先前未被那股煞气冲晕的人此时也被这一下震飞到府邸的各个被砸出的窟窿之中。
整个场院已经成了碎石堆,还清醒的围拢过来但面对楼顶的那四人脸上已经满是惧色,
就算这一击是突然出手府师没来得及反应吃了亏,但结果来看刺出这一枪的人显然要比府师更强!
这一枪是女王投出的,没错,自从河土镇遇到那个自称海的男人之后,男人便出手彻底解决了拉姆解放第五杆枪会失控的情况,
而拉姆的修为也直接来到了元婴境的巅峰,影元、开阳、天玑、天璇四境护法的元婴境巅峰!
如今已经交过手了,老汉清楚要想保下张清邵的命必须让老爷子过来了。
张清廉很快出现,他身边又跟着一个元婴境的人,还有几个具灵境的侍卫也同样全部出动,
但脸色都不太好看,先前的冲突他们自然能感受到,上面最没有存在的一个小姑娘刺出的那一枪的威能他们可感知的清清楚楚,
此刻两个元婴境的人对视了一眼,冷汗从他们额头冒出,因为他们也不敢保定二人之力能与那个元婴境巅峰的人抗衡。
“你就是张清廉?”杨柒漠然地开口问道,
“正是在下,敢问大名鼎鼎的天和【沧澜】为何到我府上挟我子嗣闹事!”不愧为一城城相,纵使面对着强大的威压也同样不失自己城相的威严,
“好一个张清廉,真是‘清廉’呐!”话音刚落,府邸的几处忽然响起爆炸的声响,火光冲天,
下面的人心神大震,他们此刻怎么会意识不到对方做了什么。
“老爷不好了!两处库房被炸了!”张清廉闻言紧皱着眉,厉声说了两句什么,刚刚跑过来报信的佣人便又跑往爆炸的地方,他转过头来脸上泛起了怒意,
“几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为难我等!你们可知你们在做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也明说。”说着杨柒便将手中早如死狗般的张清邵丢了过去,一个侍卫飞速冲过去接住抱到张清廉身侧,
张清廉也顾不得这边,紧紧地盯着顶上四人。
“明日一早,开仓放粮发银两,我知道你压了多少缴粮,压了多少缴银,
我要你拿出所有压粮和银子,再从府上抽出七成的粮食和银子,全部发放出去。
明日午时我要看到我说的所有东西在街巷发放,如果没有做到,那我们【沧澜】不介意背上一个颠覆天云城的罪名。
我想有狗能够听我的话,而不听话的狗,我是不会要的。”
如此赤裸的威胁张清廉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他清楚此时这个横空出世的【沧澜】真的镇住了他这个城相,
精卫港那边才打完,根本没空顾及这边,而她的这些要求,就算定为邪门派别,
看着这四个年纪都不大的修仙者,胆敢如此放肆,那背靠的绝不仅仅是天和,哪怕是那几个大宗或许都不愿意和他们身后的势力结下梁子。
他们身后是谁,张清廉不清楚,此时的他表面看依然愤怒,但心中已经在唱衰了,
如今的陈国早就名存实亡,这些修仙者已经有凌驾之上的趋势,自己的这一生终归是没法安享晚年了。
对方胆敢现在就把张清邵丢回来,证明对方全然不把城相长子的命放在眼里,或许整个天云城他们也没放在眼里,陈国,亦如此,
看着对方的消失,张清廉在原地怔了许久之后,他忽然变得无比的颓然,
但紧接着,一缕紫气从他后衣领中冒出忽然钻进了他的脑袋之中,就连一旁的府师都没能察觉到这个动静。
“老爷...”在沉默氛围中的府师感受到张清廉有动作,便转过来与之对视,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老爷有那么一丝不同,说不上来,只见张清廉朝自己招了招手,
过去,张清廉压着自己肩膀让自己半俯下身子,凑到了耳边,
“昊天,我和你说...”
张清廉的眸子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