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霜火归旗(1 / 1)

帝京宵禁初启,宫墙西侧的钟鼓司残楼内,蛛丝垂银,风过弦动。楼中央悬一具十三弦箜篌,冰丝为弦,弦身凝霜,月光透窗,折成七道冷刃。箜篌木身焦黑,似经火劫,唯余雁柱残存,柱上雕一只折翼鸾凤,凤目嵌以碎玉,幽绿如鬼火。

即墨幽邪抬手,指尖拨过最末一根弦,弦声未起,霜先裂,玉屑纷落。弦音骤出,似雪压竹折,又如裂帛,惊得梁上积尘簌簌。

弦声方歇,楼外传来轻咳,咳声短促,却带铁锈味。一人自暗处缓步而出,披玄狐大氅,领边一圈狼毫,毫尖凝雪。来人抬手,掌心托一枚铜铃,铃身“谢”字,铃舌以冰为骨,触弦不化。

“弦断音在,铃哑声存。”来人声音低哑,像锈铁刮过瓷。

即墨幽邪未语,指尖再拨,弦声更厉,冰丝寸寸崩断,断弦缠铃,铃裂成两瓣。瓣中藏一薄纸,纸色灰白,上绘宫城暗渠图,渠底一点朱砂,如血。

城南旧铁铺,炉火早冷,铁砧蒙尘。铺内梁柱悬风铃数十,铃身各异,独缺一铃。

铁匠老去,手指粗如枯枝,却稳如磐石。即墨幽邪立于砧前,掌心摊开一枚狼首铜铃,铃舌以铁为骨,骨上缠铜丝,丝断骨露,寒光一线。

老匠以火钳夹铃入炉,铜铃在火中舒展,铁骨化赤,铜丝成血。锤起锤落,铃骨重塑,狼首怒目,獠牙微张。

最后一锤落下,铃骨与铜丝严丝合缝,铃响一声,清脆短促,像冰裂。

老匠抬眼,声音沙哑:“铃归骨,骨归铃,谢氏旧刃,今日重生。”

帝京雪夜,宫墙霜瓦上栖着一只黑鸦,鸦羽沾雪,似撒银粉。鸦目赤红,映出瓦下灯火,灯火摇曳,映出即墨幽邪侧影。

她立于瓦脊,指尖拈一枚铜铃,铃身狼首,铃舌以雪为骨。铃响一声,雪鸦惊起,羽落如雪,覆在瓦上,瞬间凝成细小霜花。

霜花蔓延,瓦缝裂开,裂口处现出一截铁链,链上铜铃,铃舌以冰为骨,触雪不化。

即墨幽邪以指断链,链断铃碎,碎铃落入瓦缝,瞬间被雪掩埋。

宫城深处,废井幽黑。井壁嵌铜镜,镜背雕鸾,鸾翼折断,镜面龟裂。

即墨幽邪俯身,指尖触镜,裂痕割肤,血珠滚落,镜中映出她少年模样,银发未生,眼底已寒。

镜中忽起低笑,似鸾鸟垂死。镜缝透出微光,光里浮出一截旧笺:墨色褪成灰,只余八字——“鸾死镜碎,雪覆旧京”。

即墨幽邪收笺,指尖碾碎霜苔,井壁石屑簌簌坠下,像一场无声的雪崩。

帝京西郊,雪原无垠。

即墨幽邪立于高坡,银发被晨曦染成淡金,掌中铜铃高举,铃身狼首映日,赤光如焰。

坡下,三百骑列阵,铁甲映霜,旗角新绣“谢”字,笔锋如刀,划破暗色天幕。

谢长庚抱无咎立于旗下,少年眉目冷峻,像一柄未弯的弓。

即墨幽邪抬手,铜铃轻响,铃声穿透雪幕,直刺天际。

旗动,铃响,雪尘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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