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霁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看叶濯雨忙前忙后,这人说什么既然他们结下同心契了,名义上就是道侣,道侣合该住在一处,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院子,然后兴致勃勃地收拾起来。
庾霁本想拒绝,却被堵住嘴说不出来。
很气,但没办法。
“师兄,你我结下同心契这事,我还没告知我阿爹。”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从小她阿爹就教导她,不能随便跟别人结契,尤其是同心契这种契约,那是关乎人生走向的大事,必须得他亲自见过那人之后,经过他的首肯,她才能与别人结同心契。
如今她在不能告知阿爹的情况下与叶濯雨结契,依她阿爹的性子,指不定如何刁难叶濯雨,可能还会动手,那时候她就假装劝和,然后以阿爹得观察他是否合格为由,提出暂时分开住。
简直是天衣无缝!
叶濯雨动作一顿,听她继续道:“毕竟咱们修者结同心契,就像凡人拜堂成亲,虽说修者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但是最起码得告知双亲才是。”
庾霁怔住,这才想起来,叶濯雨便是因为双亲去世、家破人亡,才被青寅门收留,成了她的师兄。
生怕自己戳到他的痛处,庾霁连忙找补道:“我是说,如今我们结下同心契,那我的爹爹就是师兄的爹爹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虽然师兄父母不在,但我的爹得在啊,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怎么越描越黑呢。
庾霁好一阵抓耳挠腮,叶濯雨看到她这模样轻笑出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庾霁跟前半蹲下,认真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师妹,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
叶濯雨拉起她就走,庾霁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她那掌门父亲的院门外。
庾霁傻眼了:“等等等等,现在就去吗?不需要我们再商量商量吗?”
她还没准备好迎接她阿爹的怒火,怎么叶濯雨说动就动啊?
叶濯雨停下脚步,眼神破碎,“难道师妹之前对我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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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霁反握住他的手,笑得真诚:“怎么会呢?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就是去找爹爹吗?我们走!”
庾霁欲哭无泪地拉着叶濯雨往里走,全然没注意到叶濯雨一闪而逝的笑意,以及他停留在某处的目光。
难得不用给女儿收拾烂摊子的庾旭靠坐在躺椅上品茶,才感叹上一句岁月静好,小童就跑进来报庾霁求见。
这下好了,茶也不香了,躺椅也不好躺了,庾旭哀叹一声站起身来,挥手叫小童把人带进来。
本以为是庾霁又惹了什么祸要他善后,不成想他那好徒儿拉着他姑娘进来就跪下,只一眼,庾旭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
竟是结了同心契。
庾旭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小僮正好给他上茶,他喝茶的心思都没了,抓过茶盏径直摔在二人跟前,怒喝道:“庾霁!为父不是跟你说过,不可轻易与旁人结这同心契,你为何逼迫你师兄!”
庾霁正为庾旭的怒火得意,想让父亲好好惩罚一下叶濯雨,哪知他话锋一转,竟是指责她强迫叶濯雨结契。
庾霁:???
“我……他……我们……”她顿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站起来跺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强迫他了!”
庾旭大怒:“若不是强迫,你师兄为何会与你结契?你前几天还追着楚廉跑,今日就强迫你师兄结契,你、你、你水性杨花!”
分明她才是被逼的那个,她爹居然向着叶濯雨不向着她,庾霁恼怒地踢了叶濯雨一脚,气他强迫自己结契,此时此刻却不说话:“你说句话啊!”
庾旭见她踢人,更是生气,“你强迫人家结契就算了,还踢人家,我当真是把你养得无法无天!”
“师父。”谢天谢地,叶濯雨终于开始说话了,“是我心悦师妹,并非师妹逼我,同心契,徒儿心甘情愿。”
庾霁当即挺直了腰板,恶狠狠地瞪了庾旭一眼:“听见了吧,不是我逼的。”
庾旭这下更愁了,“好徒儿,为何如此想不开?”
庾霁:???
“庾掌门,我才是你亲闺女。”
庾旭理直气壮:“就因为你是我亲闺女,我随时可以给你撑腰,才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
他看向叶濯雨,和风细雨道:“好徒儿,你当真是心甘情愿的?”
叶濯雨规规矩矩地给庾旭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徒儿是真心的。”
“师妹很好,她生得好看,心地善良,修炼刻苦,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是濯雨高攀了师妹。濯雨身无长物,无父无母,无亲人在世,能给师妹的,只有一颗真心。同心契是我主动与师妹结的,不是师妹提的,更不是师妹逼迫。今日前来,是想请求师父,同意将师父的掌上明珠,嫁给徒儿,徒儿定掏出一颗真心对待师妹,不叫师妹受任何委屈。”
庾霁听到叶濯雨说自己“无父无母”时,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和爹爹遇到叶濯雨时,他身侧全是亲人的尸体,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和失去亲人的惶恐。
庾霁心疼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孤苦无依,央着爹爹把他带回了青寅门。本来叶濯雨晚于她入门,合该是她的师弟,可庾霁想有个能罩着自己的师兄,非要他当自己的师兄。
于是叶濯雨成了庾霁的师兄,一喊便是十年。
庾霁握住叶濯雨的手,想让他别那么难过,为了让爹爹同意他们,他竟然自戳痛处,只想表达自己的真心。
庾霁忽然有些心疼,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叶濯雨察觉到她的心思,回头冲她暖暖一笑,示意她自己无碍。
上面的庾旭听见是叶濯雨提的结契,蓦地变了脸色:“好你小子,我收你为徒,你居然对我女儿图谋不轨!”
庾霁冷笑。
你方才可不是那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