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痛苦(1 / 1)

在上大班的时候,有次吃完饭刷碗后,上课铃响了,我就朝教室跑,但突然被撞到了,我一侧胳膊肘那边与地上的砖块摩擦,破了皮。

我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捡起碗和勺,稍微在衣服上擦一下,就回教室了,快到教室的时候,刚好看到老师进去。

我已经忘了老师是什么样子,是否说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当时感觉他真的力气好大,肯定是一年级的学生,但也只有如此了。我已经被叮嘱过了,“你年纪太小了,打也打不过别人,不要和别人打架,一个弄不好,又得出医药费,咱家穷,没钱……”

哎,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很痛苦,所以我一直都安分守己。

有次正在上课,有个老师突然把我喊出去,我本来是想我做错了什么吗,原来是我爸来带我去打疫苗,到镇上一个医生家。

他是国字脸,眼睛比较大,鼻子不是很高挺,但也不软塌塌的,声音比较厚重。给我打针的时候,让我别怕、别乱动,说,针扎进去的时候会痛一下,像蚊子咬一样,别动,一动会更疼。

打完针就回去上课了,我不免有些失落。

同桌问我去干嘛,我告诉了他。

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不上学了。但我的父母是可以决定的,他们说,上学是唯一的出路,而且没人照顾我。

那年冬天,我鼓起勇气和老师说,我想上厕所(我想尿尿),老师让我去了,但我走一半憋不住了,尿到了院子里的树边。寒风刺骨,吹进棉袄棉裤里,让那微微湿了的开档裤,冰冷得像水。

次年冬天,因为我晚上看彩电,没写作业,我被罚站在教室外面写,写完了再回教室。

风吹着,老师在讲课,我在室外补作业,把那张卷子,贴在墙上,用手按着,站着写了好久。

因此,我绝不认同那个人作我的老师,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他只能算教师吧,一个职位而已了。

在一年级的时候,我还是用那种要削一削的木铅笔,有个人拿了个那种小机器,专用来削铅笔的,只用转转摇杆就行了。

我没和父母要,因为我想,他们应该还是会说,没钱。

忍饥挨饿的本领,从小便有了。有次因为让背课文,我背不下来,那个人便让我一个人呆在一间教室里背,因此没有吃饭。

我已经忘了那时吃饭是怎么样的了,但我还记得,我一个人呆在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些桌椅陪我。那是间不用的教室,那个人让我们排队从教室的一个门进,从他(她)所站的那个门出,然后背下来的人,进我们上课的教室。

我是唯一一个。

孤独,从我四五岁便来陪伴我了,因而,我早已不畏惧它了。

夏天的时候,要点蚊香,蚊子咬人,蚊香熏人,正好那天外面也不是闷热的天气,我们一家人就一起去了镇上一个社区里的广场,消磨时间。

回家的时候,正好有条蛇爬在了我家门边上,贴对联的位置。那天还停电了,我爸拿热水把它浇了下来,它爬进一个农药袋里,又爬出来,然后就不动弹了。

父亲拿铁锨把它铲起来,扔进我们门对面的王米地里。我当时是什么也不懂的,问他,被人看到怎么办,他说,权当施肥了。

我进了屋。因为见了那条蛇,不敢进屋,便有些热了,掀起短袖的下边,扇着有风凉快些,然后便不慎碰到了蚊香,我的肚子边上便有了个疤痕。

那时候胡思乱想,害怕晚上有蛇爬上床来复仇。其实床挺高的,而且进了门是堂屋,左手边才是我们睡的屋子。

在学校里也热,便扇着衣服,被老师看到了。那个人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说,或是被曲解了,他让我坐在风扇的正下方,过道正中央。

在教室里的唯一一个电风扇下面,确实是凉快了点,但我真的不是很舒服。

我格格不入。

一年级结束,有次考试。我母亲陪我去学校,老师和她说我成绩不好,建议留级。当时我并不知道,但我听他们说留级不好云云,我便没有去上二年级。

幼儿园接送我们的是用个面包车,司机是年纪比较大的老人,他会给我们那一车孩子起独特的称号,他叫我老万,我明明年纪最小。

从他那里,我获得一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所以我对他印象很深。我已经忘记了幼儿园的一切人,但我还记得他,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连他的脸也模糊了。

我在一年级那个班里已经认识了一些人,但我又不再认识了,因为我转了学。

我成为了一个小学的插班生。而在这之前,当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门前,看到那熟悉的面包车,我感到无限的恐惧和割裂。

我不敢看,也不敢被看见,因为我被喊去上学,但我的父母说我转学了。

我在屋里听着那熟悉的噪音离我而去,我不敢再听一次了,甚至不敢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我不知道,我……

在一年级快结束时,我的小叔,我的四爷他们一家年轻人从广东回来了,他们在那边打工,我四爷四奶在家干点农活。

他们坐着拖拉机,我三姑大声和我打招呼,下午帮我父母做了些农活的。那之前,我四爷有时也去广东,我爸一个人去住他们的房子,怕贼偷,也怕房子长时间没人住,朽。

那天晚上,在他们家吃的饭。我爸去街上买了些小菜,其中有个菜是切成片的火腿,一圆片很大的,我那时候还用不了筷子,就用手抓。

我小叔看到后,就很凶地说,别用手抓,用筷子,我被吓住了,不敢说话。我父母说,太小了,用不了,他说,用不了学,谁不是学过来的。

我没再用过手去抓盘子里的菜了,但我又是个很懦弱的人,不敢劳烦驱使别人,即使是我的父母。

唯唯诺诺的,因为我没有任性的资格,害怕被抛弃。

因为犯错时,曾被这样吓过,虽然连犯的是什么错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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