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痒痒粉(1 / 1)

次日巳时,江闻铃的马车停在安平侯府侧门。

他让人通传,自个儿沿着回廊往里走,远远看见温烛影在窗下绣花。

“嫂嫂倒是清闲。”

温照影慌忙抬眼,眼底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漾开温和的笑:“闻铃弟弟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她起身时,宽大的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腕间道浅浅的青痕,像被什么勒过。

江闻铃的眉头皱了皱,她肤如凝脂,这道淤青极为刺眼。

她平日里就做些刺绣功夫,怎还会有这种伤?

他拖过椅子坐下,直入主题:“我爹的亲兵说,岷州粮草迟了三日,差点误了堵缺口。”

温照影的手停住了,叹气道:“许是春汛冲了运河,耽搁了。江南前几日雨下得紧。”

她的声音很轻,垂眸时,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是吗?”江闻铃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表哥这几日总往户部跑,连嫂嫂的嫁妆铺子,都交给他的亲信打理了。”

这话像根细针,刺破了温和平静的表象。

温照影的脸色微微发白,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你表哥有同我交代的,暂时照看,父亲回来自会交还。”

可她垂下的眼睫,微微发颤的肩膀,都落在江闻铃眼里。

那不是全然的笃定,更像是强撑的体面。

“嫂嫂若有难处,不必瞒着我。”清官难断家内事,江闻铃不好深究,更何况,温照影始终是他嫂嫂。

温照影抬眼望他,声音很轻,像是几夜睡不好:“弟弟多虑了。我近来有些疲惫,就不招待了。”

她走得很慢,挺拔消瘦背影在回廊尽头拐了弯。

马车驶离侯府时,江闻铃掀帘望了眼。

“郭阳,”他放下车帘,声音沉了几分,“去查查,顾世子近几日在做什么?温家的产业有多少被换了血。”

有些事,看着是帮衬,底下藏着的,未必是真心。

郭阳的消息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三日后的深夜,他揣着叠账册冲进演武场时,江闻铃刚练完枪,枪尖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响。

“爷,您看这个。”账册摊开的瞬间,郭阳的声音都在发颤,“温小姐的嫁妆铺子,全转到顾世子亲信名下了!江南的粮行,更是被他拆成几块,抵押给了不同的商号。”

江闻铃的目光落在“抵押”二字上,纸页被捏得发皱。

难怪粮草去得慢了,原来是忙着瓜分媳妇的十里红妆呢。

“还有这个,”郭阳打了个哆嗦,“顾世子跟王御史混,两人常去画舫,有时候彻夜不归。巧合的是,画舫里的姑娘,穿的衣裳料子,都跟温小姐日常采买的一样。”

“砰”的一声,江闻铃捏着账册的手猛地砸在石桌上。

青石桌面震出道裂纹,他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这一个月来苦练出的力道,此刻全用在了这声闷响里。

温照影可是京城第一贵女,当年赐婚时多少人羡艳,谁能想到嫁进侯府不到两月,竟被糟践成这样。

“还有件事……”郭阳看了都心惊,“侯府的老仆偷偷说,府里常听见争吵声。还有侍女撞见,温小姐颈间还有道红痕……像是被人掐的。”

夜风卷着枪尖的寒气扑过来,江闻铃盯着石桌上的裂纹,想起温照影转身时那单薄的背影。

岂有此理……

他抓起枪杆,枪缨在风中剧烈晃动,像团燃不起来的火。

“畜生。”

他转身去房里拿了件黑色的袍子,不待郭阳反应,身影已彻底融在了黑夜里。

喜欢画舫是吧……魂牵梦绕是吧……江闻铃在心中默念,那团火随他速度的加快不断往上窜。

画舫本身鱼龙混杂,不难混入,江闻铃猫着腰钻进画舫,黑袍兜帽压得极低。

楼上雅间传出顾客州的浪笑,他眼底火星藏不住地溢出来。

指尖摸出那包驱猫粉,是他混江湖的宝贝,沾着就痒得钻心,这么好的宝贝,便宜顾客州了。

他瞅准雅间门缝,借着穿堂风轻轻一抖,白粉末跟长了眼似的,直扑顾客州的锦袍下摆。

转身撞翻花盆架,“哐当”一声脆响。

顾客州骂骂咧咧出来时,正撞见个端酒的仆人,人家脚下一滑,手里的烫酒精准泼在他前襟。

“找死!”

顾客州还没来得及使威风,痒意顺着身子爬上来,先是后腰,再是脖颈,抓得锦袍都歪了,领口露出片红疙瘩,活像被马蜂蛰过。

他正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连妓子都忍不住拿他当乐子,捧腹大笑。

江闻铃早混在看笑话的人群里,瞅着他跳脚骂街的蠢样,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顾客州见颜面尽失,急忙派人送他回府,再找大夫治病。

“难道是温照影记恨在心,派人整的这出?”他忍着痒意,在马车中做了无数个假设,婢女为他涂抹了药膏,好受多了。

待他回府,定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女。

殊不知江闻铃也料想到这一步,黑袍穿越长街,达到安平侯府时,天已经半亮。

温照影照例起身洗漱,出来晒画时,见到被搀扶着回来的顾客州,她视若无睹地走到一旁。

顾客州去画舫,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先前质问,他只会拿应酬做借口。

久而久之,夫妻二人各过各的,挺好。

可今日,顾客州竟一把推开侍女,走到温照影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彻底罩住,手一抬,一个巴掌就要扇过去!

定是这女人搞的鬼,仗着温相还没倒,就敢给他使绊子。

风声刚起,斜刺里突然窜出个黑袍人,兜帽压得极低,伸脚一勾。顾客州重心骤失,“哎哟”一声往前扑,结结实实摔在画架上!

未干的墨汁泼了他满背,新换的锦袍瞬间晕开大片黑渍,活像只乌鸡。

“谁?!”他挣扎着回头,黑袍人早退到廊柱后,只露出双裹着黑布的手,正把玩着枚铜钱,叮当作响。

温照影看着这一切,手紧了紧,目光发颤。

那枚铜钱转动的方式……像极了江闻铃游街时会玩的。

她抬眼时,黑袍人恰好转头,兜帽下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青痕,快得像错觉。

顾客州爬起来还要追,黑袍人却忽然将手里的铜钱往空中一抛。

铜钱落在地上弹了弹,滚到顾客州脚边。

他下意识去捡,指尖刚触到铜面,痒意像蛇一样顺着指缝往皮肉里钻!

“又是你!”顾客州痒得直跺脚,原地打转像只被点燃尾巴的耗子。

黑袍人却贴着墙根溜到月亮门边,转身时故意撞了下挂着的铜铃。

铃声清脆,温照影见黑袍人消失在晨雾里,又看向顾客州跳脚的丑态,唇角往上勾了勾。

“来人!快扶世子进房!”温照影掐着嗓子,恨不得把全府的人都喊来,都来瞧瞧这顾世子的模样。

她如此失态,他可还满意?

“今日倒霉,妾身亲自为夫君上药。”她凑上前,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顾客州晃了神,点点头。

既然这事不是温照影做的,那放着她这个世子妃不使唤,岂不是亏了?

顾客州正对着铜镜抓后背,墨渍混着红疹,痒得他直抽气。

“夫君受苦了。”温照影端着药碗进来,她声音柔得像水,舀起一勺药膏就往他背上抹。

她指尖特意往红疹最密处按,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痒意窜得更凶。

顾客州疼得龇牙:“轻点!”

“妾身没伺候过人,夫君见谅。”她低眉顺眼地应着,转身去拿帕子,却“不小心”碰倒案上的茶盏,凉茶泼了他一脖子。

冰凉混着药膏的灼热,痒意瞬间炸开来。

顾客州跳起来要骂,见她垂着眼睑,倒像是受了委屈。

“滚!”他吼完才觉不对,后背的痒像生了根,越挠越疯。

温照影福了福身,退出门时,帕子掩住脸,笑出声来。

那粉末她知道,江闻铃从闹市淘来时,特意用他自己做了示范,只要沾了点水,就会奇痒无比,热水更甚。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朝房门内问:“夫君彻夜未归,身上还有墨渍,要不要备水沐浴?”

“知道还不去办!”顾客州扯着嗓子喊。

温照影吩咐侍女:“近日气候偏冷,水烧热些。”

最新小说: 大佬:求你别爆马甲了 年代签到真言符,送假爹妈进局子 诡异复苏,玄学假千金直播爆红 回归的强者只想摆烂 烬夜藏欢 娇软知青下乡后,禁欲大佬沦陷了 恶毒后娘有空间,带崽逃荒成锦鲤 穿成早死白月光,四个兽夫宠上瘾 毕业前,我们轮流心动 傲忧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