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西岐祸起(1 / 1)

羑里,姬昌听闻消息,他望着朝歌宫城的方向,眼中滚下两行浑浊的泪——他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自己的儿子会如此刚烈,竟用最惨烈的方式,将他与整个西岐,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渭水两岸的田垄里,新苗正顺着春风舒展腰肢。田间耕作的农人额角渗着汗珠,却难掩眼底的笑意——去年秋收时,西伯侯姬昌颁布的新税法让每家每户的粮仓都多了三成余粮。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过函谷关,越过黄河岸,那些在商王朝苛政下难以维生的部落首领,带着族人的名册和牛羊,络绎不绝地奔向岐山脚下的周国。

短短三年间,周国的版图像发酵的面团般膨胀。原本稀疏的城郭接连筑起,夯土声从清晨传到日暮;市集上的青铜农具、丝绸布匹堆积如山,南来北往的商队带着各地口音讨价还价。连世代镇守西陲的羌人部落,都捧着象征臣服的玉圭来到丰京,愿为西伯侯抵御犬戎的侵扰。

这股蓬勃的生机,终究还是越过了朝歌的城墙,撞进了帝辛的寝殿。当内侍第三次奏报“又有三姓小族归附周国”时,帝辛正把玩着新得的象牙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浆漾起细碎的涟漪。他捏着酒杯的指节骤然收紧,象牙温润的光泽里,映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份烦躁,很快就被一个人敏锐地捕捉到了。时任崇国诸侯的崇侯虎,向来以揣摩上意见长。他瞅准了帝辛退朝后的空当,带着一匣精心打磨的夜明珠入宫,屏退左右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王可知,如今西岐一带的炊烟,比朝歌的宫灯还要密集?”

帝辛抬眼瞥他,没说话。

崇侯虎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添了几分焦灼:“那西伯侯姬昌,这几年可是没闲着。他在国中广施恩惠,收揽民心,连犯了律法的罪人,都跑去周国寻求庇护。那些诸侯更是像众星捧月般围着他,议事不往朝歌来,反倒先去岐山请教。长此以往,恐怕……恐怕天下人只知有西伯侯,不知有大王您啊!”

这番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帝辛心中那层隐忧。他猛地将酒杯顿在案上,酒液溅出,打湿了铺开的竹简。“他敢?”帝辛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姬昌不过是孤册封的诸侯,难道还想翻天不成?”

“大王圣明,”崇侯虎连忙躬身,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可人心难测啊。那姬昌表面上对大王恭敬有加,年年进贡从不短缺,但暗地里积蓄力量,拉拢诸侯,其心可诛。臣听闻,连东夷的部落都私下与他往来,这若是真要动起手来……”他故意顿住话头,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帝辛盯着案上的青铜鼎,鼎耳上狰狞的饕餮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想起幼时随父出征时,曾见过周国的军队,那时他们的甲胄还带着锈迹,兵器多是石制。可如今……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内侍的奏报,那些归附的部落,大多是擅长冶铁、精于骑射的强悍族群。

“传孤旨意,”帝辛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寒冰,“召西伯侯姬昌即刻入朝,孤要亲自问问他,如何把周国治理得这般‘兴旺’。”

旨意传到西岐时,姬昌正在田间查看麦情。捧着圣旨的内侍面色肃穆,宣读完旨意后,低声提醒:“西伯侯,大王近来心绪不宁,此番入朝,还需多加谨慎。”姬昌望着远处连绵的岐山,沉默片刻,缓缓摘下头上的礼帽,对身后的长子姬考交代了几句国事,便带着几名随从,登上了前往朝歌的马车。

车轮碾过黄土路的声音单调而沉闷,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当姬昌的马车驶入朝歌城门时,等待他的并非朝堂上的问询,而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没有审问,没有辩解,只有帝辛一句冰冷的命令:“将姬昌打入羑里,没有孤的旨意,不得擅离。”

牢狱阴暗潮湿,墙角生着墨绿色的苔藓。姬昌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望着铁窗外那方狭小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他知道,自己被囚禁,并非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周国的崛起,触动了帝辛最敏感的神经。

暮色四合时,铁门上的铜锁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送饭的狱卒将陶罐放在地上,嘟囔了一句:“好好的侯爷,偏要招摇过市,这下好了,蹲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姬昌没有抬头,只是望着地上自己划出的纹路,那纹路蜿蜒曲折,渐渐连成了一幅天象图。他知道,这场牢狱之灾,或许才刚刚开始。

羑里的囚室终年不见天日,潮湿的石壁上凝结着点点水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姬发和姬考被两名狱卒推搡着走了进来。

两人踉跄了几步,待看清囚室中央那个盘膝而坐的身影时,眼眶瞬间红了。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父亲——姬昌。

“父亲!”姬发和姬考几乎同时低呼出声,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愧疚。

姬昌缓缓睁开眼,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他打量着两个儿子,见他们虽面带倦容、衣衫有些凌乱,却并未受重伤,稍稍松了口气。

押解他们的人正是姜玦,临走前遣散了囚室附近看守的下人,嘲讽般的说了句:“西伯侯,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西岐的好儿子,如今也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大王仁慈,让你们父子团聚,也好让他们瞧瞧,你们西岐在外面是何等狼狈。”

说罢,铁门便被重重关上,只留下父子三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寂静在囚室里蔓延,姬发率先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姬考也跟着跪下,兄弟俩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父亲,孩儿不孝,给您惹麻烦了。”姬发的声音带着哽咽。

姬昌叹了口气,声音沉稳:“起来吧。说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

姬发抬起头,眼眶通红:“父亲,我们……我们是想救您出去啊!这些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每年给朝歌进贡那么多稀世珍宝,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拒绝,连您是否还安好都不知道。我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懊恼:“我们本计划着刺杀帝辛,只要他一死,朝歌必乱,到时候就能想办法救您出去了。那计划天衣无缝,眼看就要成功,却没想到……被姜玦给拦了下来。”

说到姜玦,姬发的语气里满是不解,还有一丝埋怨。

姬昌听完,却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傻孩子,你们真以为凭着你们那点伎俩,就能刺杀成功吗?帝辛身边护卫重重,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你们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姬发和姬考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服气,却又不敢反驳。

姬昌看着他们,眼神变得深邃:“你们以为姜玦是在拦你们吗?他那是在保护你们啊。若是你们真的动了手,别说刺杀帝辛了,恐怕连朝歌的城门都出不去,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兄弟俩皆是一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姬昌继续说道:“这个姜玦,不简单。他是什么人?为何要帮你们?”

姬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父亲,姜玦是师父的义子。他表面上在帝辛手下做事,深受重用,实则一直暗中为师父效力,替我们西岐传递消息,谋划布局。只是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在那种时候出手……”

姬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心中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有了数。看来,这朝歌之中,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而姜玦这颗棋子,或许会成为日后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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