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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鼎中骨,心上霜(1 / 1)

尤杉正坐在窗边临摹字帖,笔尖刚蘸饱浓墨,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女奴们轻悄的碎步,是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夹杂着内侍慌张的传报:“大王!武庚太子从前线回来了!”

她握着狼毫的手猛地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丑陋的黑点。

前线?

东南的战事才刚起,武庚怎么会突然回来?

还没等她理出思绪,殿门已被猛地推开。帝辛一身玄色龙袍,正站在廊下,看着风尘仆仆的武庚。青年甲胄染血,脸上带着未褪的硝烟气,怀里竟抱着一只沉甸甸的青铜鼎,鼎口用黑布盖着,边缘隐约渗出暗红的痕迹。

“你怎么回来了?”帝辛的声音带着不悦:“东南战事正急,主将擅离职守,成何体统?”

武庚没有理会父亲的质问,他大步迈进殿内,将青铜鼎“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鼎身碰撞的巨响震得案上的笔洗都跳了跳,尤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父王请看。”武庚猛地扯掉鼎上的黑布。

尤杉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鼎内,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鼎里没有珍宝,没有祭品,只有一颗人头。双目圆睁,仿佛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与痛苦,那道熟悉的面孔......是姜玦。

“姜玦……死了?”尤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秋风里的残叶:“他怎么会……”

武庚转过头,眼底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儿臣与姜玦将军率军至淮水,遭遇东夷伏击。对方早有准备,竟布下三重陷阱,姜将军为掩护儿臣突围,力战至最后一刻……头颅被敌军枭去示众,儿臣拼了性命,才从尸堆里抢回这唯一的遗骸。”

他指着鼎内,字字泣血:“东夷人说,这是献给新主的礼物!父王您听听!他们早已不把大商放在眼里,背后定有势力撑腰!”

帝辛盯着那颗头颅,脸色铁青。姜玦虽非心腹,却是难得的将才,竟折在了东南蛮荒之地。

他猛地一脚踹在鼎上,青铜鼎在地上滚出半尺,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废物!连群蛮夷都收拾不了!”帝辛的怒吼在殿内回荡。

“不是儿臣无能!”武庚猛地跪倒,膝盖撞在地上的闷响让尤杉一颤:“是敌军势大!东夷联军配备了新式弩箭,射程远超我军!儿臣带去的兵马如今只剩不到一万!若不是姜将军以身为饵,儿臣恐怕也回不来了!”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悲愤的火焰:“父王!儿臣恳请您即刻调遣京畿所有卫戍,再从北境调回殷八师主力!东南防线已形同虚设,淮水一旦失守,东夷人就能兵临黄河!到那时,朝歌就是一座孤城!”

帝辛脸色变幻不定,手指在腰间玉佩上狠狠摩挲:“可朝歌空虚,西岐若是趁机来犯……”

“父王!”武庚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今是东南危急!西岐再如何虎视眈眈,终究隔着崇山峻岭!可东夷人已经杀到家门口了!他们破了徐州,烧了粮驿,下一步就是渡黄河!难道要等他们兵临朝歌城下,父王才肯相信,这不是小打小闹,是亡国之危吗?”

他指着鼎内的头颅,声音里带着泣血的决绝:“姜玦将军用性命换来的警示,父王难道要当耳旁风?他死前还在喊守住淮水,保朝歌无虞!难道父王要让他死不瞑目吗?”

尤杉站在一旁,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姜玦的脸在鼎里静静躺着,那双曾含笑看她的眼睛,此刻正空洞地望着殿顶的藻井。她忽然想起他临行前说的话:“待东南事了,我们定可以一起回去”。

原来那竟是最后的告别。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武庚跪在地上,看着帝辛脸色铁青,看着那颗曾经鲜活的头颅,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荒诞而恐怖。

“够了!”帝辛猛地挥手,袍袖带起的风扫落案上的玉圭:“传孤旨意!”

武庚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调五万兵马,由你统领,即刻返回东南!”帝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再败绩,提头来见!”

武庚愣住了:“父王!五万不够!至少要十万!”

“放肆!”帝辛厉声呵斥:“朝歌岂能空防?你只需守住淮水,待孤查明东夷背后是谁在捣鬼,再发援兵不迟!”

“父王!”

“退下!”帝辛转身走向内殿,龙袍曳地的声响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武庚跪在地上,望着父亲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鼎内姜玦的头颅,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与嘲讽。

尤杉再也承受不住,猛地捂住嘴,转身冲出殿外。

廊下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她单薄的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她扶着冰冷的宫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姜玦的脸、武庚的血、青铜鼎的寒光,在她眼前交织成一片猩红。

她想起他曾说,西岐的计划需要有人在朝歌内应,他说自己死不足惜,只盼天下能早见清明。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原来那场东南的战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朝歌的兵力引向绝地的诱饵。

他是笨蛋吗?

这里的人如何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平安回去不就好了吗?

而她,竟还傻傻地以为,他真的能护她周全。

“呜……”她捂住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方才在殿内强撑的所有镇定轰然崩塌,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冰冷的砖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肯定是假的……”她死死攥着胸口的衣襟,声音抖得不成调:“一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死……”

秋风卷起廊下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她眼前,恍惚间竟化作去年渭水边的月光。

那夜她为了避开帝辛的眼线,偷偷溜出驿馆,却在渭水岸边撞见了正在勘察地形的姜玦。他穿着寻常的麻布短打,手里捏着一卷舆图,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竟显得格外温和。

“你怎么来了?”他见她来,收起舆图,从怀里摸出半块麦饼递给她:“这里不安全。”

尤杉咬着麦饼,看着他在沙地上画东南的布防图,低声问:“你们的计策……真的能成吗?东夷那般凶悍,万一……”

“没有万一。”姜玦打断她,指尖在沙地上重重一点:“凡事留三分余地,这是我跟义父学的第一课。东夷虽勇,却少谋略,我们要的是乱,不是灭,只要把水搅浑,目的就达到了。”

他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底,清明得像渭水的波:“我这条命,还有用得很,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你放心,等朝歌的事了,我带你来看渭水的春汛,比宫里的桃花好看得多。”

那时她还红着脸嗔他胡说,可此刻想起那句不会做无谓的牺牲,心口的疼痛竟愈发尖锐。

“说好的……只是计策啊……”尤杉瘫坐在地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模糊了视线,连面前朱红的廊柱都变成了晃动的影子:“你怎么能自己送死……姜玦,你这个骗子……”

她想起他总爱板着脸,却会在她想家的时候,悄悄在案边放上一盏温热的蜜水;想起他行军前塞给她的那枚护身玉佩,说见玉如见人,能保你平安......

她还在心里偷偷盼着,等他回来,一定要问清楚,渭水的春汛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秋风穿过回廊,呜咽着像是谁在哭泣。尤杉望着远处宫墙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缓缓升起,一如往常。可她的世界,却在刚才那一眼青铜鼎的瞬间,彻底碎了。

“你回来啊……”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回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告诉我,这只是你计策里的一步……你快回来啊……”

回应她的,只有越来越紧的风声,和她自己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姜玦……”尤杉瘫坐在冰冷的青砖上,泪水终于决堤,混着喉头涌上的腥甜,一起落在尘埃里:“你肯定回去了吧......”

远处的宫墙之外,更鼓声悠悠传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东南的战火还在燃烧,朝歌的风云愈发诡谲,而那个曾许她安稳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了淮水岸边的血泊里。

殿内,武庚缓缓站起身,看着鼎内的头颅,小心翼翼地将黑布重新盖在鼎上,低声道:“姜兄,你看,他终究还是派了兵。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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