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倚靠在砖瓦砌成的墙面,发丝凌乱的搭在额前,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夹着燃起的烟,烟雾缭绕,呛红了他的双眼。
清冷声线染上了一丝沙哑,不带情绪的问:“沈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沈淮书听见他的声音,一时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难过得喉咙酸涩,说不出话。
林砚没有催促,而是把烟咬在了唇齿间。
他不会抽烟,之所以买了这个,是因为想起老高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抽一根,所以他想试试,没想到燃完了两支,还是没学会。
林砚捻灭烟头,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当他准备按下打火机时,瞥见了旁边亮着的手机屏幕。
“沈小姐,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沈淮书害怕他挂电话,焦急出声:“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动了动眉,抬手从嘴边拿回了刚咬住的烟,哑着嗓子说道:“生日快乐。”
林砚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像山间的清泉清脆又悦耳。
沈淮书并没有注意到他那边的动静,只是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心一阵悸动。
“谢谢。”
她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脚趾已经被冻得通红,可还是贪恋着对方的声音。
沈淮书想了许久,满怀期待问道:“林砚,你什么时候才能回特警支队?”
林砚听到她的提问不禁嗤笑一声,他什么时候能回特警支队不是她沈家说了算吗?
“沈小姐,这个问题还是去问你的父亲比较好。”
林砚挂断了电话,的确带着情绪,因为他不甘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有野心,不甘于此。
沈淮书怔怔看着手机页面,不懂林砚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晚上,沈隆江回来时,她跑到他身前质问道:“爸爸对林砚做了什么?”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沈隆江慢条斯理脱下外套递给佣人,不紧不慢走向餐厅,沈淮书亦步亦趋,“为什么林砚不能回特警支队,他是队长,为什么不能回去?”
沈隆江在桌前止步,转身回应:“书书不喜欢他跟着你吗?”
沈淮书眉头一皱,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爸爸是什么意思?”
“你爷爷花了几个亿雇他做你的保镖。”沈隆江对于这笔钱的用途眼睛都不眨。
几个亿对于沈家来说不算什么,商业闭环,最后的钱还是沈家的,能买女儿开心才是真正的值价。
沈淮书双腿一软,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想明白为什么林砚在昨天夜里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于是一直摇头抗拒道:“我不要!”
“书书,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人捧到你面前,即便是人也不例外。”
沈隆江无动于衷坐在主位切着牛排,他的话不容置喙。
“他是人民警察,爷爷凭什么用钱去买断他的人生?他会恨我的!”
沈淮书双手握拳,歇斯底里。
安婷从楼上下来听见她尖叫声,吓得呼吸一窒,连忙小跑着赶往餐厅。
“这是怎么了?”安婷心疼地擦着她的泪珠,“书书,有什么事好好跟爸爸说,我们好好谈。”
“保护人证安全不也是他们警察的责任?”沈隆江放下刀叉,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林砚他既然能来求你,那么就应该担责。”
沈淮书的胸膛起伏不止,因为愤怒,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转身跑出了别墅。
她要去找林砚解释,这件事不是自己的注意,她不要林砚被迫留在自己的身边,被迫放弃喜欢的事业。
丫丫见她时有些惊讶,伸手扶住气喘吁吁的人,不禁问道:“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砚在哪里?为什么我去刑警队也见不到他?”
“我早上听副局说队长因为家事请假了,好像是回老家了。”丫丫帮她顺着气,问:“你找队长有急事吗?”
“林砚的老家在哪里?”她从未听他提起过。
“在哪里?”丫丫一下子被问住了,突然想起队长没有说过他家里的事,也没有提起过他的家乡。
沈淮书见她愣住的模样,有些泄气,“连你也不知道吗?”
丫丫摇头,“不知道,队长没说过。”
她满眼失望,问:“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应该要不了几天吧,我们请假手续很难办的,除非特殊情况,不能离开岗位太久。”丫丫安慰道:“沈小姐可以打电话给队长说呀,你不是有队长的联系方式吗?”
沈淮书摇头,“打电话说不清的。”
丫丫不明白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但她不说也不好问。
“那等几天吧,要是队长回来了,我就发消息给你。”
“谢谢你呀,丫丫。”
沈淮书道谢后,垂头丧气往回走。
短短几天,度日如年。
接到丫丫电话,沈淮书连妆都没来得及化,飞奔赶往西林北站,她焦急地垫脚望着高铁出口,生怕错过了。
林砚穿着一件黑色体恤和一条灰色休闲裤,戴着的鸭舌帽遮住了他半张脸,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淮书小跑上前叫住了他,“林砚!”
林砚听见她的声音,停下脚步,情绪没有任何变化,“沈小姐?”
“林砚,我不知道我爸爸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你放心,我会阻止他们的。”她害怕对方不信,甚至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骗人天打雷劈!”
林砚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却没有笑意,“沈小姐,不必了,我服从上级命令。”
“林砚,你怎么了?”
他心情不好,沈淮书清晰的感受到了。
“没什么,我先回去报道了。”
他抬腿走向打车区,沈淮书跟着他,心慌得不行,“你是不是在怪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
“沈小姐。”林砚摘下了帽子,露出双眼,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你帮我完成了任务,保护你的安全也是应该的,不存在怪与不怪。”
沈淮书红着眼睛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在和自己划清界限,再一次强调着他们之间除了合作,没有其他关系,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心平气和的互相疏远,因为他是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啊。
林砚别开了脸,不再看她,“西林北站人员复杂,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早点回家吧。”
沈淮书不甘追问道:“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沈小姐,我没有任何值得你付出的地方,及时止损。”
“我要怎么做才算及时止损呢?”
喧闹的车站就在身后,沈淮书静静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前抿着唇。
晶莹的泪珠不断在眼眶打转,她没再出声,可那双赤红的眸子在无声地质问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