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无人了，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吧？”
林暮亭欲放下茶盏，小季子眼尖手快，上前替她端着茶盏慢慢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小季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一并放在茶几上。
这番动作差点吓到了林暮亭，还以为这小季子要做什么，没想到只是拿信。
她正了正神色，换了个坐姿，斜靠在榻座上，睨了眼那封信，抬眼瞧他，问：“这是什么？”
“林大人托奴才给您的家书。”
“奴才的叔叔曾是宫外头看宫门的侍卫，因暑热生病受过林大人恩惠。以后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捎给家里的，都可交与奴才，奴才出宫采办时会带给林大人。”
林暮亭坐正了身子，拿起那封信，展开粗略几眼可鉴确实是林桓的笔迹。
“林大人还说，头寝错过不要紧，养好身子才是正道，日后多的是机会，那药浴方子是林夫人特意找一位名医求来的，可助您一臂之力，另外，娘娘若是有任何需要的，都可遣人来寻奴才，奴才定当尽心。”
“话已带到，若无他事，奴才先行告退了。”
小季子退出去，林暮亭却恍了神。
呵，特意求来，燕氏也会做这种事吗？
林桓信中所言，一半与霍追月先前说的无别，将常家的变故说了一说，叫林暮亭万不可掺和进去，也要小心些行事。
另一半是则是让林暮亭想办法在陛下面前讨得恩宠，再便是将子嗣的事放在心上，早日生下龙嗣最为要紧。
直到云舒进来打开了殿门，林暮亭才从信中内容里回过神来。
“沛容姑姑送小季子出去了，主子……”云舒无意瞥见了林暮亭手里攥着的信纸，心中明了却未开口询问，斟酌道，“茶凉了，奴婢替您去换一杯来吧？”
“不必了。”
林暮亭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未喝完的茶水中，墨渍晕开来，搅浑了这一盏清茶，随后她起身独自去了书阁。
云舒望着主子离开的背影，神情略有担忧，但也始终没有掺和一句。
一旁拿着扫把洒扫的岳年见云舒愣在原地出神，拍了拍云舒的肩膀。
“云舒姑娘，你瞧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岳子，你有没有发现，主子越来越沉默了？”
岳年并不懂这些，与林暮亭相处的时间也短，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主子的心事，咱们做下人的哪能猜得到啊。”
送完小季子的沛容折返回来，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安慰着云舒道：“沉默和心事，也许不是一件坏事呢？人总会成长，更何况在深宫里讨生活，哪能一成不变，咱们要想帮主子忙，做好分内的事，不给主子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云舒不是不明白，只是怕从小照顾到大的主子，会和当年的夫人一样，因为总是压着心事，最后郁郁而终了。
书阁里，林暮亭站在那幅美人画前，看着画中的吴太妃，她明媚的笑容与冰冷的宫闱格格不入，却如一丝阳光照进了这阴暗的牢笼。
大概，这就是先帝喜欢吴太妃的地方吧。
“前辈，之前醉酒还未曾和您致歉，未经过您的准许就擅自拿了您的东西去抵贺礼，晚辈实在是出于无奈之举，不求您原谅，但求您看在晚辈命悬一线的份上，能宽宥一二，日后若得机会，定当向您亲自赔礼道歉。”
林暮亭深感歉意，撩起裙摆给吴太妃跪拜一礼。
暗门之后的吴昭负手站立着，听完了林暮亭的自言自语，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还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意当中受了林暮亭一趟跪拜大礼。
他看过林暮亭亲自整理的书阁，与吴太妃在时有些不一样，多了几分年轻姑娘的青涩和活泼气。
吴昭不曾打扰林暮亭，悄声从暗道折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