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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入了我的视角(下)(1 / 1)

周三下午去画室送摄影社合作的插画素材时,我又在苏青晓的画架前站了会儿。

这已经是她没来的第三天了。

第一天来送照片,我以为她只是临时请假——颜料盘里的钴蓝还没干透,素描本摊在桌上,第19页画了半只湖蓝纸船,船帆的线条刚勾到一半。我把照片放在画架上,发消息给她:“素材放你画架了,纸船画得很好看。”

她回得很快:“谢谢,最近有点事,过几天去拿。”

第二天路过画室,颜料盘结了层薄壳,素描本被风吹到了第20页,还是空的。我发消息:“今天阳光好,适合画船帆的光影。”

她隔了两小时才回:“嗯,等我回去就画。”加了个笑脸表情,却比她折纸船时的笑要淡很多。

今天来,画架上落了点灰尘。我伸手擦掉时,指尖碰到她的银杏叶镇纸——上次见她用这个压画纸,她说“是外婆摘的老银杏叶,压了三年都没碎”。我心里莫名发沉,又发了条消息:“小橘昨天把猫窝挠破了,你再不回来,它要拆家了。”

这次,等了一个小时,屏幕才亮起来。她回:“没事,让它闹吧,我过几天就回去。”

“没事”两个字像块湿抹布,把之前所有的轻松都擦得发皱。我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想起第一次拍她时,她盯着湖蓝纸发呆的样子——她总把真情绪藏得很深,说“没事”的时候,往往是最有事的时候。

周五去摄影社交作业,路过美术楼时,看见林薇抱着一摞画具从里面出来。我突然想起,林薇和苏青晓是同学,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林薇,”我走过去帮她扶了扶画框,“苏青晓还没回来?她画架上的纸船都快落灰了。”

林薇的动作顿了一下,把画框往怀里紧了紧,含糊道:“应该快了吧,她说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啊?”我装作随口问,眼睛却盯着她——她捏画框的指尖发白,和苏青晓攥着湖蓝纸时一个样子。

“就……普通的家事。”林薇避开我的目光,往楼梯口走,“我先去送画具了,不然赶不上展览布置。

“她家人是不是出事了?”我追问,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她这几天一直说‘没事’,但她从来不会让画架空这么久。

林薇咬着唇,沉默了半分钟,终于叹了口气:“前几天凌晨,她外婆突发脑梗住院了,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她那天急急忙忙回老家,走之前跟我嘱咐‘别告诉别人,怕大家担心’,还说等外婆情况稳了就回来……”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重症监护室、脑梗、急急忙忙——这些词像针一样扎过来,我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说“没事”。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慌的样子,就像她总把湖蓝纸船的折痕压得平平整整,好像这样就能让所有不安都藏住。

“她现在怎么样?”我攥着手里的摄影素材,指节都在疼。

“昨天跟她通了次电话,声音哑得厉害,说外婆还没醒,她在医院守着,连吃饭的空都没有。”林薇眼圈红了,“我让她别硬撑,她说‘没事,撑得住’,可我听见她那边有护士说‘家属别在走廊哭,影响病人休息’……”

她在走廊哭了。

我眼前立刻闪过她的样子: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抱着膝盖,眼泪掉在裤腿上,却不敢发出声音;护士来查房时,她赶紧抹掉眼泪,说“我没事”;饿了就啃两口冷面包,连热水都顾不上买。

“她老家在哪?”我掏出手机,手指在订票软件上悬着。

林薇报了地址,又拉住我:“你要去?她肯定不让你去,说不想麻烦别人。”

“我不是去‘麻烦’,”我订了最近一班高铁,屏幕上的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我是去给她带点热的,陪她在走廊坐会儿。她总说‘没事’,可没人能一直一个人撑着。”

在高铁上的三个小时,我把保温桶里的南瓜粥热了三次。

是早上特意去食堂买的,加了点桂花——林薇说外婆熬粥总放桂花,苏青晓肯定也喜欢。又买了些桂花糕和草莓,都是不用费力咬的东西,她在医院肯定没心思好好吃饭。

邻座的阿姨问我“去看亲戚啊”,我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说“去看个很重要的人,她现在可能有点难”。

其实我没说出口的是,这三天里,我总忍不住想她。想她在医院走廊会不会冷,想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想她对着监护室的门发呆时,会不会想起小时候和外婆撒娇的样子。以前总觉得,拍好她的样子就够了,可现在才发现,比起镜头里的光影,我更在意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人陪她说说话。

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我按着林薇给的地址找到住院部,刚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就看见长椅上缩着个熟悉的身影。

苏青晓穿着那件浅杏色外套,头发松松地挽着,有几缕掉在脸颊边。她抱着膝盖坐在那,盯着监护室的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套上的纽扣——那是颗银杏叶形状的纽扣,上次她说是外婆给她缝的。

“苏青晓。”我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猛地抬头,看见我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像只被人撞见委屈的小猫。“你怎么来了?”声音哑得厉害。

“给你带了点吃的。”我把糕点递给她,她瘦了。

“林薇说你没好好吃饭。”我在她旁边坐下,“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的,不然等她醒了,看见你瘦了,该心疼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桂花糕,肩膀慢慢不抖了,眼神也亮了点。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说‘没事’的时候,其实心里装了很多事。”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还挂着泪,却比之前的“没事”要真得多。“你好像总能看穿我。”

“不是看穿,”我看着监护室门上的玻璃,轻声说,“是在意。”

这句话说得很轻,刚好被走廊里的风吹散。她没追问,我也没再解释。只是陪着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像第一次在银杏林里拍到的那样暖。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我镜头里的画面。她是那个需要被惦记的人,是我想放在心上好好照顾的人——这种在意,比任何完美的构图都重要。

……

摄影社要交“生活里的光”主题作业时,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她。

“青晓,”我发消息给她,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摄影社有个作业,要拍‘被光偏爱的人’,我想请你当模特。”

她秒回:“我吗?我不太会摆姿势哎。”

“不用摆姿势,就做你平时喜欢的事就行。”我赶紧补,假装只是随口一提,“比如折纸船,或者逗小橘。对了,老师说自然光下浅色衣服上镜,你要是有浅杏色的衣服,穿那件最好——上次你穿那件在银杏林,光影特别好看。”

发送之后,我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其实哪有什么“老师说”,是我记得她那件浅杏色连衣裙的裙摆绣着银杏叶,记得她穿那件衣服时,发梢的光会和裙摆的叶子融在一起——我想让她在最舒服、最亮眼的状态下,听见我的心意。

她回:“好呀!那周六下午在银杏林见?我把小橘也带上。”

“带!”我几乎是立刻回复,又加了句,“我去买它爱吃的猫罐头。”

挂了电话,我翻出藏在衣柜最里面的礼盒——是前几天就订好的花,白色的洋桔梗配浅黄的小苍兰,花束里别了片新鲜的银杏叶,是今早特意去图书馆前那棵老银杏下捡的,叶边还带着点晨露的湿意。旁边放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银杏叶形状的银戒指,戒面刻了只小小的纸船——我找银匠打了半个月,怕太明显,又怕她看不出来我的心意。

周六下午,我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银杏林。

把野餐垫铺在老银杏下,摆上小橘的猫罐头和苏青晓喜欢的柠檬气泡水,又检查了一遍相机——电池满格,镜头擦得干干净净。风一吹,银杏叶落在垫子上,像撒了把碎金。

远远看见她走过来时,我突然觉得手里的相机有点沉。

她抱着小橘,穿了那件浅杏色连衣裙,裙摆上的银杏叶绣在阳光下闪着细弱的光。头发梳成了半扎发,发尾别着枚银杏叶发卡——是我上次说“好看”的那枚。小橘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橘色的肚皮露出来,和她裙子的颜色刚好融在一起。

“等很久了吗?”她走到我面前,笑着把小橘放在垫子上,小橘立刻颠颠地跑到猫罐头旁。

“刚到。”我举起相机,镜头里的她越来越清晰,“先拍几张你逗小橘的?自然点就行。”

她弯腰摸小橘的头,指尖刚碰到猫毛,小橘就顺势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撒娇。她被逗得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温柔,阳光穿过银杏叶落在她脸上,我赶紧按下快门——怕错过这瞬间,又怕镜头太直白,把藏在心里的话都露出来。

我们拍了很久。她坐在垫子上给小橘梳毛,我让她“抬头看树叶”;她把小橘抱在怀里,我让她“跟小橘对视”;她捡起片银杏叶放在小橘头顶,我笑着说“这个角度好,别动”。其实哪有什么“角度”,我只是想借着拍照的名义,多看她几眼。

拍累了,我们坐在垫子上喝气泡水。小橘趴在她腿上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她的手背。

“你今天好像有点紧张。”她突然说,眼睛弯成了月牙,“调参数的时候,手都抖了。”

我耳尖一热,赶紧找借口:“这镜头刚换的,还不太熟。”其实是因为她离得太近,我能闻到她发梢的桂花香,能看见她睫毛上沾的金粉似的光,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对了,”我假装看相机里的照片,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最后一组拍紫藤架那边吧?虽然花谢了,但藤蔓的影子好看,能拍出‘光穿过缝隙’的感觉。”

那是我早就选好的地方——紫藤架下的光影最柔和,像天然的滤镜,能把她的样子衬得像幅画。

走到紫藤架下时,夕阳刚好把藤蔓的影子投在地上,像铺了层交错的金线。

“你站到中间来,”我退开几步,举起相机又放下,“先别动,我看看光。”

她乖乖站在那里,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像落了一地的银杏叶。小橘从她怀里跳下来,在藤蔓下追着影子跑。

我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那束花。洋桔梗的花瓣在夕阳下泛着柔光,小苍兰的香味混着银杏叶的草木气,飘在空气里。

“其实……摄影作业是借口。”我走到她面前,花束举得有点高,能挡住我发烫的脸,“从在画室发现你没在,担心你外婆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你不止是朋友的在意。”

她愣住了,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涟漪,慢慢散开。

“我总找借口见你,借小橘的名义,借摄影的名义,其实是想多陪你一会儿。”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稳,“看你照顾小橘时,觉得你温柔得想让人靠近;看你担心外婆时,觉得你逞强的样子让人心疼;看你现在站在这里,觉得阳光都偏心,把所有亮的地方都给了你。”

小橘跑到我们脚边,蹭了蹭她的脚踝,发出轻轻的“喵”声。

“苏青晓,”我把花递到她手里,指尖碰到她的手,带着点颤抖的温度,“我喜欢你。不是镜头里的喜欢,是想每天给你带桂花糕,想陪你给外婆拍照片,想把所有好的光都留给你的喜欢。我知道你喜欢在被在意的时刻漂漂亮亮的,所以今天特意让你穿喜欢的裙子,选了最舒服的地方——”

话没说完,就被她的哭声打断了。

她抱着花束,眼泪掉在洋桔梗的花瓣上,像晨露落在上面。“你怎么知道……”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我其实昨天晚上就开始想,穿什么衣服来,怕不够好看……”

“你怎么都好看。”我伸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眼泪,指尖碰到她的脸颊,烫得像阳光,“在画室里专注画画的你,在医院里担心外婆的你,现在站在这里掉眼泪的你,在我眼里,都比任何照片里的样子好看。”

她抬起头,眼里还蒙着泪,却笑了,像雨后的银杏叶,干净又亮。“沈山远,”她把花束抱得更紧,“你知道吗?收到你让我穿浅杏色裙子的消息时,我就偷偷猜了——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不是有点。”我认真地说,“是很喜欢。”

她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我。花束被我们夹在中间,小苍兰的香味钻进鼻腔,混着她发梢的桂花味,暖得让人想闭眼。小橘在我们脚边绕来绕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紫藤架的藤蔓影子缠在一起。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画室看见空画架时的慌——原来所有的担心和在意,都是为了此刻能牢牢抱住她。

“对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丝绒盒子,打开给她看,“还有这个,不算正式求婚,就是想告诉你,我想把‘纸船’和‘银杏叶’都送给你,以后你的所有时光,我都想参与。”

她盯着戒指上的小纸船,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点头:“好啊。”

风穿过紫藤架,带着银杏叶的沙沙声。我知道,这张没拍下来的画面,会比所有照片都清晰——她站在光里,抱着我送的花,眼里的泪和笑,都是我能记一辈子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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